距離部落的人馬還有老遠的時候,穆哈迪就看見了代表酋長的蠍尾大纛。
接著他催促灰鱗鳥加快腳步,向著揚起沙塵的方向走去。
「鳥騎士!」一個巡邏的精靈沒有認出穆哈迪來,不懷好意的逼上來盤問。「報上你的名字!」
這精靈一看就是新加入部落的,穆哈迪拉下自己的面巾,用精靈語回答他。「我是部落的武士,你最好認著點。去,告訴法圖麥我來了。」
他的聲音中加上了心靈術士說服的技巧,那個精靈點點頭,相信了他的說法。扭轉馬頭,回去報信去了。
沒過多長時間,就看見一個精靈少女騎著駿馬,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和幾天前相比,法圖麥看上去變得成熟了一些。她身上穿著的甲冑和袍子換過了,現在她披著的是一件銀絲滾邊的華麗女士長袍,裡面的盔甲是鏈板甲式樣的,重點部位用打油拋光過的蟲殼防護。出乎意料的是,她身邊跟著的居然是法赫德,怎麼兩個人和好了麼?
她看上去有點焦急的樣子,但是衝到穆哈迪面前的時候,那意思焦慮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些許氣憤。
法圖麥瞪著穆哈迪,沒說話,一揚手就甩來一記馬鞭。穆哈迪低頭閃過,少女抽手一捲,馬鞭在他腦袋後面帕的打了一個響,然後倒捲回來。
穆哈迪不用回頭就能觀測到身後的景象,他再一次躲開了襲來的馬鞭。小心翼翼的解釋道,「等等,我……」
「哼!」法圖麥氣惱的哼了一聲,「沒腦子的傢伙,永遠就學不會讓我打兩下麼?又不會真的傷到你。」
「我這次……」心靈術士剛想說話,又被對方打斷了。
「把那個女人抓回來了?用不著你說,我自己看得到。」法圖麥接過話頭,「而且我也不需要這份禮物。第一,原本放跑她就是你的主意。再抓回來不過是將功贖罪。第二,我不需要你再替我賺取名聲了,瘋馬部落,跑了也就跑了。我現在已經是酋長了。」
穆哈迪狐疑的看看法赫德,後者聳聳肩,爽朗一笑,沒說什麼。
「是不是他和你做了什麼交易?」穆哈迪指著法赫德問。
「你讀不出來我的想法?」法圖麥反問。「他確實有個提議,但是我不把這看作一場交易,只有雙方地位對等才能叫交易。而作為酋長,現在部落裡我說了算。」她語氣裡有一絲驕傲。「法赫德告訴我,你出了個主意,讓他到提爾城裡去?」
「我確實這麼提議過。」穆哈迪如實回答。
「這主意不錯,我喜歡。」法圖麥說,「我當上酋長後,第一件事就是要鞏固我在部落裡的威信。現在新加入我們的精靈太多了,有必要讓他們意識到,蠍子有很多腳,兩隻螯,卻只有一個腦袋。既然法赫德想跑到城裡去,就由他去好了。」
她沒意識到提爾執政會議議員這個身份有什麼用,穆哈迪想。雖然現在執政會議不過是個木雕圖章,但是在那個位置的人,能得知不少重要的消息,未始不是一種力量。穆哈迪自己本來就打算讓法赫德去城裡,但是這麼一來好像反而被對方搶到了主動。由於之前發生的不愉快,他可不想讓法赫德這麼得意。
「我建議你委派幾位信得過的手下作為法赫德朋友的副手,一同前往提爾。」穆哈迪建議,「提爾的議員,自然要有相應的排場。這也是我們部落向其他部落展示實力的機會。」
「這個當然。」精靈少女點點頭。
「另外,巫王聯軍們已經奪取了鐵礦。」穆哈迪把鐵礦那裡的戰況簡要說明了一番。「從現在的局面看來,最多幾天之內,聯軍就會攻打提爾城。我們如果要援助提爾的話,就得趁現在。」
原本以為說服法圖麥會很難,沒想到聽了自己的建議以後,少女一口就答應了。「部落裡可以抽出一百個武士,加上還沒資格成為武士的其他成年精靈三百個,這足夠了吧?」
這大大超過了穆哈迪的預期,原本他以為能要到一百個人手就了不起了,沒想到對方大方的答應了四百個。「最近部落人數上升的太快了,這一帶全部可以放牧蜥蜴的地方加在一起,也難以養活這麼多吃飯的嘴。正是時候讓這些新成員證明自己的價值了,再說我也不想看到太多來歷不明的人待在我們中間。」
連法赫德也有些吃驚的樣子,「你不怕萬一提爾戰敗,我們,還有整個部落都會受到牽連了麼?」
「你以為我這幾天就僅僅在躲著麼?」法圖麥輕蔑的笑笑,「當得知巫王聯軍逼近後,我已經通知定居地的部落成員躲到神殿上底下的建築廢墟裡去了。外面的帳篷和屋子現在已空無一人,做出一副大局遷徙的假象。」
天蠍部落的駐地周圍被巖丘圍,這巖丘古代的時候是古代精靈神殿上的山峰。現在山峰大部分被風沙淹沒了,就只留下峰頂露出沙地來。神殿山據說全盛的時候,建滿了典雅壯麗的建築群。現在建築群自然是沒有了,但是廢墟還在。那裡雖然也隊了很多沙子,但還是挺寬闊的,封上入口躲個幾千人一點問題沒有。
「命令所有人,現在紮營!」法圖麥像一個真正的酋長那樣發號施令,「你到我的帳篷裡來。」她指的是穆哈迪。
「等一下,我要借用你的情人一小段時間。」法赫德突然插嘴,「你不介意吧。」
「他沒那個好運氣當的情人,只是臨時的替代品罷了。」法圖麥好像被嗆了一下,然後才這麼說。「滾一邊去吧。你要是對穆哈迪動什麼壞心思,我就招募一群五大三粗的穆爾人壯漢來,把你當女人用!」
法赫德把穆哈迪拉倒一邊,「你還在想著鐵礦裡的事?」
「心靈術士是心靈的主人,我們的指揮情緒,但不受情緒支配。我記得經歷過的所有事,但不會因為這些記憶產生情緒,影響客觀的判斷。即使心靈術士表面上表現出正常人的情緒,那也是為了更好的融入社會,顯得不那麼另類一些。」穆哈迪回答他天琴教給自己的心靈術士準則,但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明明常常受到來歷不明的未知思維的影響,哪裡還敢自稱是心靈的主人。
「我從不懷疑這一點,」法赫德說,「那麼你為什麼對我殺了烏黛這麼激動?難道你是個人類至上主義者?可你自己殺過的人類也不少了。」
「我……」穆哈迪停頓住了,然後說。「你知道我做事一向手段自選,理由自曉,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法赫德大笑。「那麼接下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我說的話。」
「首先,我向你道歉,關於之前在鐵礦裡的事。」法赫德優雅的欠欠身,姿勢高貴像個久居名城的貴族。他這麼能屈能伸,倒讓穆哈迪不好繼續職責他什麼了。沙漠裡天天有人死,對很多人來說,死亡甚至可算是一種解脫。
「其次,是你想讓我在提爾城裡支持你?畢竟有了酋長的支持還不夠,你需要裡卡斯大人,艾基斯大人,泰西安大人那樣的資深議員幫助你獲得議席?」穆哈迪問。
「我不會要求你做任何事情,相反,我要幫你一把。」法赫德古怪的說,「至於你願不願意幫我聯絡這些人,你可以自己決定。」
「是什麼事?」穆哈迪起了興趣,搜索對方的大腦,卻依然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