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如何醫治這什麼狗屁的『催心掌』!」
秦小官苦惱之極,忽然間只想以粗話發洩道:「媽的!我來主導,主導個屁,我根本不知道這什麼『催心掌』是什麼東西,你們當我是個武林高手嗎?我不過是個跑江湖的郎中!」
誰知道一向斯文的秦小官竟然說出了粗話,白潞芸和月素還有屋中的丫鬟都不禁面露驚愕之色,齊唰唰地望向了他。
「秦先生,你可要想辦法救好妹妹才行啊!」月素哀求著說到,「剛才是月素誤會了先生的舉動,這裡給你賠禮你!不過還請先生一定要想辦法治好我妹妹才是啊!」
說著,月素給秦小官福了一禮。
所謂關心則亂,秦小官剛才之所以發怒說粗話,並非是真個生誰的氣了,只是他自負醫術通玄,卻不知道如何醫治月娥的掌傷,所以才肝火大動,發洩心中的鬱悶。
「月素姑娘莫要多心!」秦小官平緩了一下心中的悶氣,說到:「在下只是暫時無法醫治月娥姑娘的掌傷,所以才如此氣悶!哎,想不到我秦小官自認醫術不凡,還以為可以憑此行醫濟世天下,誰知道卻連一個小小的掌傷都束手無策,我真是為自己汗顏那。嘿,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庸醫罷了!」
眼睜睜看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正慢慢地消逝著生命,而自己卻無醫治之方,對於秦小官這繼承了華佗醫術的人來說,的確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先生何須自責呢!」白潞芸說道,「若不是先生剛才及時出手救助,只怕月娥早就香魂盡逝了!更何況,先生能將斷了氣的人都救了回來,哪裡是一般庸醫可比擬的!大概是先生關心則亂,心急之下,腦子中還沒有想到治療月娥的辦法吧。讓潞芸去為先生泡上一杯茶,等先生好好地靜想一下吧!」
說罷,白潞芸將屋中的丫鬟都叫了出去,自己也去為秦小官泡製茶水去了。雖然她很是為月娥擔心,但是她心裡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認為秦小官定能治好月娥的。
催心掌,之所以歹毒,乃是毒性隨掌力而侵入肌膚,最後蔓延至全身。所以這掌法的掌力都還是其次,最可怕的是它所蘊涵的毒性。而且練習這種掌法的人,往往陰毒無比,決計不會以普通的毒藥來喂掌,勢必要讓中掌之人,無法救治。所以縱然白潞芸熟悉此掌的來歷,卻也無法解其毒性,只有任秦小官來主導了。
現在,就只有月素在陪著秦小官了。
秦小官想起先前對月素的感覺——「素心人對素心蘭」。這個常年置身於青樓的姑娘,卻無半點青樓女子的輕浮之氣,也無半點妖邪韻味,就如同一個無可挑剔的大家閨秀一般。
月素看見秦小官瞧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便說到:「秦先生,恕小女子無禮。只要先生能救治好妹妹的話,小女子願意為先生做任何事!」
當一個可人兒站在你面前說她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的時候,那就意味著其實她是想表明「以身相許」的意思。以月素的姿色,只怕沒人願意拒絕這個提議,但是秦小官知道,現在不是一個交易,就算自己得到月素,也依然無法救治月娥的掌傷。
「月素姑娘你誤會了。」
秦小官歎了歎氣,說到:「在下明白姑娘你是救人心切。不過在下絕非是作地起價的庸俗之人,完全沒有要以月娥姑娘的傷勢為要挾的意思。姑娘如此說,只會令在下無地自容的。不瞞姑娘,月娥的掌傷最厲害的地方就是那掌印中的毒性,若是讓毒性給擴散開去的話,只怕就沒人救得了月娥姑娘了。而且,既然月素姑娘你識得這什麼『催心掌』,應當比在下更清楚這其中的情況吧?」
「不錯!」
月素點頭說到,「這催心掌練習的時候,就時常要以毒藥喂掌,令手掌吸取其中的毒性,連練掌的人,也深受其害,要日夜經受毒性的煎熬。若是這些練習之人無法抵禦掌毒反噬的時候,他們就會服用另外的毒藥,來以毒攻毒,保全性命,同時也讓他們的掌法更加的歹毒。所以這種掌法,江湖中很少有人練習了,只有皇宮大內的那些太監中,還有人練習這類掌法。」
「那姑娘可知這毒掌蘊涵的都是什麼毒嗎?」
秦小官說到,「若是知道這其中是什麼毒的話,總是可以有辦法解救的!」
月素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到:「這些毒藥往往都是那些練習之人自己配製的,而且經常幾種毒藥混合在一起,的確是用心歹毒,存心讓中掌之人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
秦小官忽然感覺頭上被人狠狠地砸了一錘子,一下子完全懵懂了,他口中輕輕地念著「無藥可救」四個字,心情低落至極點了。
月素見秦小官一臉的苦笑、無奈之色,安慰他說到:「先生莫要心急,好好靜下心來想想,興許能夠別開奚徑,找到其它的辦法呢!」
白潞芸將親手泡的茶放在了秦小官面前,說到:「月素說得對,先生應該好好靜下心來想想,看看有沒有其它方法。縱然我們現在去找那下手之人,也不能及時將解藥拿回來,更何況我們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哩!」
秦小官也知道兩女所言不差,想在最重要的是靜下心來想想辦法,而不是自暴自棄。想著,秦小官喝了一口白潞芸遞過來的茶。
茶水清新、細膩,形美、色艷、香濃、味醇,正是秦小官最喜歡喝的碧螺春,而且從這茶香之中,秦小官那敏銳的鼻子還聞到了絲絲的女兒幽香。那定然是白潞芸身上所發。
喝過美人茶,秦小官心緒漸寧,對白潞芸和月素說到:「在下江湖閱歷尚淺,自然還有很多事情不名就裡。不知道這江湖之中,向來以何種方式療毒呢?」
「據潞芸所知,不外乎是以解藥內服或者外用,也有以藥材配製成藥澡來療毒的。」
白潞芸久歷江湖,對於這些事情自然知之甚詳。侃侃而談道:「當然,還有運功療毒的,就是以絕頂內力將毒性逼出體外。不過這運功療毒,須得運功之人功力達至先天境界方可,不然不僅救不了人,還會受毒性反噬,將自己也給搭進去。除了這些,潞芸就不曾聽過別的了。」
「即是說,目前看來,我們只有配製解藥才能醫治月娥姑娘?」
聽白潞芸所談及的治療方法,並沒有新的突破,秦小官無奈地看了看虛弱地躺在床上的月娥,說到:「想不到在下的醫術,竟然不如一個先天高手的內力。早知如此,為何不去修煉武術呢?」
想起曾經兩次碰到的那個玄空道人,秦小官不禁暗生後悔之心。
「哎,先天高手可遇而不可求!」
月素歎到,「以小姐的修為和資質,仍然無法突破後天瓶頸,可知這先天境界絕不是輕易就能達到的。不然的話,也不能將這些先天高手稱為絕世高手了。不過,也未必就只有靠解藥和高手的先天真氣才能療毒,以前古時不是有華佗為關雲長『刮骨療毒』嗎?所以以先生的醫術,靜下心來想想,未必就想不到另外一種方法哩!」
月素雖然心中沒有底,但是她知道目前就只能靠秦小官這醫術「奇人」了,所以才不住地鼓勵著他,希望他能想出什麼奇怪的醫治方法來。畢竟,她是親眼目睹秦小官將自己已經斷氣的妹妹給救活回來的。
「刮骨療毒?刮骨療毒,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秦小官又驚又喜,興奮地說到:「月素姑娘一語點醒了我這夢中人啊。刮骨療毒好啊,把這塊被毒要侵蝕地骨肉都刮去,不是什麼都醫治好了嗎?嘿,我還去想什麼解毒,為什麼老是套在解毒的誤區裡呢?好,以前華佗祖師爺給人刮骨療毒,今日我秦小官就來一個割肉療毒!」
說著,秦小官站起身來,高興得立刻就想蹦上天去。偏生在白潞芸和月素面前,他終究無法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所以顯得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白潞芸和月素兩女看見秦小官這手舞足蹈的樣子,又聽得他說什麼要「割肉療毒」的瘋言瘋語,還以為他是一時氣急攻心,得了失心瘋呢。
「秦先生,你,你沒事吧?」
月素擔心地問道,害怕自己的妹妹沒有治好,反而先把治病的先生給逼瘋了。
「沒事,沒事!哈哈!~」
秦小官笑道,「在下剛才是太高興了,才會有如此失禮的舉動,這倒讓兩位姑娘笑話了。不過在下絕對沒有得什麼失心瘋,我剛才所說的『割肉療毒』都是實情。要不是月素姑娘一句話提醒了我,我都還要一直鑽在解毒的誤區中。正如刮骨療毒一樣,只要能把被毒性侵蝕的肉都割去的話,那毒性自然就不會蔓延至其他地方去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解什麼毒了!」
「秦先生,你這想法雖然不錯,但是月娥中掌的部位可是在肋下,而且又不是一小塊地方,若是照你所想的,將那一塊肉全部割掉的話,那,那——」
白潞芸顯然覺得秦小官的想法無疑是太過瘋狂了,她停頓了一下,才一字一字地說到:「那可是等於在肚子上挖一個洞啊!」
「什麼?肚子上挖洞?」
聽得白潞芸之言,月素也立即明白秦小官話中的意思了,驚駭地說到:「秦先生,你是不是再想想其它的法子,這,這人的肚子都被切開的話,如何還能活命呢?這,這都是怎麼一回事了!」
要不是先前秦小官的醫術已經震驚了月素和白潞芸,只怕他一提出這「割肉療毒」的想法就立即會遭兩人給轟出門去。
秦小官想起以前談寂的遭遇,知道外科之術的確是受人猜忌,畢竟千百年的中醫理論,已經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了。於是,秦小官也不作什麼解釋,冷冷地說到:「不要說切開肚子不會死人,就算割下腦袋也不一定就會死!兩位姑娘之所以懷疑在下的醫治方法,乃是受傳統中醫之術的影響。而在下這醫治方法,卻是與其傳統醫術相駁斥,若兩位姑娘想以自己的醫術和認知來推測在下的醫術的話,那豈不是等同於夏蟲言冰?在下的老師,正是受了這猜忌之害!」
雖然白潞芸和月素都知道秦小官的確醫術高超,但是,要讓她們忽然面對這開肚救人的辦法,卻如何讓她們一下子就能心平氣和地接受呢?
月素似是並不死心,試探地問道:「先生,你再想想看,興許還有其它的辦法呢?月素知道先生醫術高超不凡,定然能想到更妥當的辦法的……」
「不過以在下看來,這最妥當的辦法,就是割肉,切了中毒的肉,一了百了。」
秦小官盡量使自己聲音平靜地說到,「其實,對於在下,這切肚子不過是小事而已;反而要想辦法解毒,卻是天大的難事。更何況,我們只要能將月娥姑娘治好就行,既然可以用簡單的方法,何必要捨易求難呢?」
「潞芸和月素,都不是不相信先生的醫術。」
白潞芸說道,心情更是複雜。一方面,直覺上她對秦小官的醫術是非常有信心的;但另一方面,她的認知又告訴她,切開肚皮就等於殺人,而不是救人。所以,白潞芸顯得非常的矛盾,無奈地說到:「在肚子上開巴掌大的一個洞後,這人以後可怎麼活呢?」
怎麼活?
秦小官也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兩個女人解釋,本想把自己的衣服扯開,告訴她們「老子這肚皮就不是人肉,不是也一樣活得好好的嗎?」,不過,他始終不敢暴露自己的這個秘密,忍著怒氣解釋道:「自然不能把肉切下來就不管,那樣的話,必然會讓人流血不止而死。在下之意,是想把這個掌印連同周圍被毒氣侵蝕的肉全部割下來,然後再用密制的『生肌菌』代替割掉的肉,將原來割掉肉的部位再縫合起來。如此再過幾天,待月娥姑娘傷口癒合之後,就能完好如初了。在下這解釋,夠清楚了嗎?」
老實說,無論秦小官如何解釋,白潞芸和月素都難以明白他的話的,因為秦小官的治療方法不僅匪夷所思,更是超出了兩女想像。
看著兩女那迷糊的表情,秦小官一狠心,說到:「十二個時辰並沒有多久,若是再過上幾個時辰,就算你們有這想法,我只怕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動手了。眼下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你們拖夠十二個時辰,然後為月娥姑娘辦理後事;二就是按照我的辦法,馬上去準備相應的東西,為月娥姑娘治療。」
俗話說死馬當活馬醫,人到了絕路上的時候,就會真的不擇手段的。
白潞芸和月素亦是如此,聽見這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兩人對望了一眼後,月素終於說到:「那一切就都按照先生的辦法來做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便是了。」
秦小官看見兩女那決絕的神情,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苦笑道:「放心吧,若是在下救不了月娥姑娘的話,就把自己的這條命給陪上去!」接著,秦小官又將兩副方子交給了月素,說到:「這是麻藥方子和消毒藥水方子。按照方子上的,將麻藥熬製一碗準備好。然後把這消毒藥水的熬上一大鍋,將這屋子仔細沖洗一番。」
然後,秦小官又對白潞芸說到:「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白姑娘代替在下動刀了,等下在下動刀的時候,希望不會有人來打擾我,麻煩白姑娘去吩咐一聲,不要讓人隨意出入。」
「先生請放心!」
白潞芸道,「等下潞芸會親自在門外守著的,絕對不會讓任何人隨意進出的。」
「好!」
秦小官點頭道,「那在下就放心了。至於其它的東西,那在下就自行去準備了。請白姑娘好好安慰一下月素姑娘,在下必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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