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再戰豫東(9)
內田孝行心中的算盤打的是滿好的,只不過能不能如意,還要看看幾乎在同一時間帶著騎兵旅和新77師主力趕到的聶思誠、蕭明同意不同意。
雖然說蕭明向高賢一線趕的路途要比聶思誠遠一些。但是蕭明依仗著自己四條腿快,直接從原來設伏的馬頭、伯崗一線強行軍,趕到了高賢。蕭明知道新77師在高賢一線只有兩個殘缺不全的營,等自己趕到的時候,也許阻擊陣地已經被急於奔命的70師團突破。在加上兩軍之間又有渦河這條天然的分割線阻隔。
蕭明決定還是帶兵直撲高賢守軍側後。如果高賢一線還在堅持,沒有被突破,那麼自己就直接從戰場的側翼投入戰鬥。如果高賢一線已經被日軍攻佔,那麼自己的騎兵就在日軍向北撤退的路線上相機設伏。爭取一舉擊潰高賢一線日軍。
蕭明這麼做是因為如果騎兵旅要包抄高賢一線日軍的後路,勢必要渡過渦河一線。這樣一來不僅浪費時間,而且更容易讓70師團主力逃掉。儘管蕭明的騎兵旅與高賢一線的新77師部隊沒有橫向聯繫。但是卻和新77師師部的電台一直在溝通著。高賢一線的戰事的情況,通過新77師師部的電台轉到了他的手中,他知道此時高賢一線的日軍主力已經渡過渦河。
所以蕭明決定自己還是直接殺奔高賢,至於河南岸的日軍還是讓給同樣正向這裡趕的新77師去解決。
距離高賢越近,高賢一線密集的槍炮聲,越是緊緊的刺激著蕭明的神經。在蕭明不吝嗇馬力的狂奔之下,騎兵旅雖然也算是晚了半步,但是好賴也算的上趕上了。
蕭明帶領他的騎兵旅趕到高賢的時候,正是日軍採取同歸於盡戰術,將自己的攻擊部隊與守軍的殘部一起用炮彈覆蓋的時候。在望遠鏡中看到守軍陣地上這悲壯的一幕,熱淚盈眶,知道自己來晚一步的蕭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全部騎兵投入戰鬥,向剛剛佔領守軍陣地,立足未穩的日軍發起攻擊。
剛剛佔領守軍陣地的日軍士兵,還沒有從疲憊中緩過神來,還沒有從終於打開一條生路的喜悅中清醒過來,蕭明的騎兵旅在兩個重迫擊炮營的猛烈炮火的掩護下已經殺了過來。
面對著數千騎兵殺過來的排山倒海一般的陣勢,剛剛還為自己終於在師團長規定時間內突破中華軍的防禦,為師團主力打開一條生路,而心裡暗自得意西脅宗吉少將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便驚呆了。
由於日軍自己的炮聲掩蓋,也由於蕭明在低進高賢一線的時候,有意降低了馬速,一方面略微恢復一下馬力,以便下一步的作戰。另外一方面就是他還不知道高賢一線的真實戰況,不想貿然驚動日軍。畢竟運動中的電台不可能始終開機聯繫。而且新77師給他的通報,也不可能太詳細。在接近高賢之後,蕭明還是決定慎重一些,結果阻擊部隊陣地上悲壯的一幕正好落在他的眼中。
蕭明在最後關頭的謹慎,加上日軍自己炮聲的幫倒忙,讓蕭明摸到一個相當不錯的攻擊距離才被發現。
等騎兵旅已經相當的接近,距離日軍已經不足一千米時,付出了重大傷亡才攻佔了高賢的日軍才發現一支數量龐大的騎兵正惡狠狠的向他們殺過來。
等渦河一線的日軍反應過來準備迎戰的時候,蕭明的騎兵已經殺到了距離日軍不足五百米的距離。在豫東平原上,五百米的距離對全速奔跑的馬匹不過幾分鐘的事情。
還沒有等日軍清醒過來,已經接近日軍陣地的28集團軍騎兵旅手中的各種武器和重迫擊炮彈已經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此時已經補充了大量美式衝鋒鎗和卡賓槍的騎兵,將手中的武器全部調成連發狀態,對著越來越接近的日軍猛掃。馬匹奔馳時候的顛簸,讓這些武器在射擊的時候準頭雖然不大,但是勝在火力足夠密集。而且這兩種武器本身也不是依靠精確射擊殺傷對手的步槍。
在剛剛結束的激戰中,剛剛因為自己的炮兵太過努力,將中**隊阻擊陣地上的工事,幾乎蕩為平地的日軍,此時大多數人悲哀的發現自己連一個掩蔽物都找不到。甚至連想臥倒都不可能。
如果是步兵衝鋒爬在地上還可以阻擋一陣,可面對數量龐大的騎兵突擊,爬在地上那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就是逃過了對面打過來的彈雨,恐怕也會被密集的馬蹄子踩成肉醬。
好不容易等騎兵衝近了,可以拼刺刀了。還沒有等日軍站好隊型,眼前已經在衝刺中打光自己手中武器彈匣的騎兵突然一撥馬頭向兩邊跑去,後邊的騎兵上來之後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頓手榴彈。等站在光禿禿的平原上的日軍勉強挨過這兩波火力打擊之後,真正的屠殺才開始。這些騎兵才舉著馬刀衝進日軍陣地。
28集團軍騎兵旅使用的這個戰術,正是蕭明在與日軍數次交手之後,琢磨出來,雖然顯得有些沒有紳士風度,但是卻是屢試不爽,讓與之交手的日軍騎兵和步兵屢屢吃了大虧的戰術。
原來已經集結起來,但是先被敵人騎兵發射的密集槍彈驅散,還沒有等再次集中,又挨上了一頓手榴彈雨的日軍,這次徹底的被打散,只能三五成群的相互靠攏在騎兵的馬刀中苦苦的掙扎。
蕭明的前兩種火力打擊的最終目的並不是要殺傷多少敵人。傻子都明白除了那些長年生活在馬背的人,一般很少有人很難在顛簸的馬背上能進行準確的射擊。
投擲的手榴彈也是如此,恐怕沒有人能在奔馳的馬匹上將手榴彈投擲的很準,而且弄不好爆炸的手榴彈還會傷到自己的馬匹。蕭明這麼做只是為了將日軍驅散打亂,不讓日軍靠攏在一起。如果這些日軍靠攏在一起,蝟集成一團,同樣會給他的騎兵帶來不小的損失的。
蕭明在河北岸的戰鬥簡直就像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被手榴彈和子彈,以及重迫擊炮彈驅散的七零八落的日軍,雖然還有相當兵力,但已經組織不起成規模的抵抗了。在平原地區一支純步兵,與騎兵作戰那簡直就是一場夢魘。
蕭明在河北岸砍殺的痛快,河南岸略微晚於騎兵抵達新77師也發起了攻擊。聶思誠在收攏部隊的時候,雖然沒有來得及攜帶新77師炮兵,但是張恩華卻在新77師出發之後,將暫70師在楊廟的一個山炮營調撥給了新77師。
心急如焚的聶思誠在抵達高賢一線之後,不待部隊完全展開,便命令炮兵集中火力向渦河北岸尚未來得及渡合的日軍猛轟。重點就是渡口上正在搭建浮橋的日軍工兵。第一輪炮火就將正在努力用可以收集到的一切材料努力拼湊浮橋的工兵炸的七零八落。
已經在最後一次強渡戰鬥中消耗光了所攜帶的最後一部分炮彈的日軍,面對著新77師的猛烈炮擊,毫無還手之力。眼睜睜的看著剛剛打好基礎的浮橋,與工兵一起被炸上了天。
聶思誠並沒有給內田孝行任何喘息時間,在他的指揮之下,新77師的兩個團分別在高射機槍和輕重機槍、迫擊炮的掩護之下從內田孝行的左右兩翼向日軍發起猛攻。
主力都在渦河對岸,手頭上只有一個半中隊的戰鬥部隊,剛剛還恨不得將手頭所有部隊都投入到河對岸的攻勢中的內田孝行,此時卻後悔不已。如果他手頭那怕還有一個大隊的兵力,他至少也可以抵抗一陣。
可現在已經把主力都送過河對岸,此時正在被中國騎兵屠殺的他拿什麼去與撲過來中**隊作戰。就憑連步槍都沒有幾支的輜重兵還是在剛剛的炮擊中被炸成殘廢的工兵?」
知道再不跑就跑不掉了的內田孝行這次沒有等被合圍之後才開始突圍,而是沒有等新77師部隊衝上來,便指揮河南岸的所有部隊拚命的向來路拚殺,希望至少能夠逃回原有陣地,利用原有陣地已經修建好的工事,能多支撐一天是一天。
可惜的是他的這次的美夢恐怕要落空了。已經知道自己在高賢一線的兩個營已經全軍覆滅,自認為遭受了奇恥大辱的聶思誠對內田孝行現在是恨到了骨子裡,那能輕易的讓他逃脫掉?
內田孝行此時也顧不得炮兵隊長還未來得及將已經打光了炮彈的火炮炸毀,集中起所有的兵力拼了老命的向南突圍。內田孝行親自指揮的突圍部隊,正好與聶思誠親自指揮的189團迎頭相撞。兩個人一見面可以說是分外眼紅。雖說也算是老朋友見面卻連聲招呼都沒有打,見面就毫不客氣的動手開打。
內田孝行手中此時連還能行動的輕傷員都算上,大約還有一千三四百人。但是其中的戰鬥兵員不足一半,剩餘的大部分是輜重兵和工兵等非戰鬥人員,還有丟光了火炮的炮兵。還有一部分人是尚能行動的輕傷員。
至於在渡河戰鬥中出現的那些重傷員,在已經抽調不出人員抬的情況之下,則被內田孝行下命令直接丟進了渦河中水葬。在發現中**隊圍上來之後,手頭已經沒有多少彈藥的內田孝行甚至吝嗇的連一枚『自殺』的手榴彈都沒有給這些重傷員發。
不過不想將事情做的太絕,免得有人打自己黑槍的內田孝行,給這些傷員找了一個師團已經無力在顧及,讓逃生自行逃生的借口,在丟下河之前每人發了一塊木頭,讓他們抱著順水向下漂,至於能不能逃生,那就聽天由命了。
實際明眼人都知道這些傷員實際上已經被拋棄了。本身就已經身負重傷,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的重傷員只抱著一塊木頭,在這異國的,到處都是敵視目光土地上,能活多長時間,恐怕也只有天知道。
不過事情有時還真的不是絕對的。被內田孝行扔到渦河中的這些重傷員中,雖然大部分都葬身魚腹,或是被打落水狗的中國百姓殺死,但是有幾個卻奇跡般的順著渦河漂流了數百公里,到了安徽毫州境內獲救。儘管救上來的時候,這幾個人已經虛脫的不成樣子,但是好賴還活著。
內田孝行帶著的這一千三四百人中除了留下半個中隊,外加一部分工兵、輜重兵約三四百人阻擊從自己側翼撲上來的新77師138團,自己則帶著其餘的師團部、最後一個完整的中隊,外加上工兵和輜重兵主力以及已經成了步兵的炮兵,迎頭向聶思誠親自帶領的189團衝了上來試圖殺開一條生路。
此刻聶思誠親自帶領的189團,名義上是一個團,實際的兵力只有一個營加上新77師師屬警衛連和重機槍連、迫擊炮連各一個,總兵力差不多也就一千人左右。雙方的兵力相差無幾。在人數上,新77師並不佔任何優勢。甚至絕對數量還要略微少與內田孝行。
不過189團趕到高賢一線的都是絕對的戰鬥部隊,而且在火力上可以得到一個山炮營的火力支援。雖然因為行軍速度過快,主要火力支援武器只有一個重機槍連運動上來,團屬高射機槍連和戰防炮連以及步兵炮連還都甩在後邊,沒有跟上,但是189團團屬82迫擊炮連以及營屬60毫米迫擊炮卻跟了上來。
其火力絕對不是此刻將炮彈已經全部打光,火炮也被丟到了渦河邊上,就連步兵炮都沒有攜帶出來一門。除了幾挺外把子輕機槍和幾個擲彈筒之外,甚至在河南岸唯二的兩挺重機槍都被當成累贅丟給了阻擊部隊的內田孝行可以相比的。
做為後組建的兩旅團制,丙級建制,連師屬炮兵都沒有,此次作戰還是臨時配屬了炮兵的警備師團,96式、99式輕機槍以及99式步槍,這種新式武器自然論不到70師團裝備,甚至連92式重機槍都沒有論的上。
此時70師團裝備的還是38式步槍、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甚至重機槍還有一部分裝備的是大正三年式。這些明顯已經落後的武器在對付已經美械化的**自然顯得有些落後,但是卻很適用於現在武器生產能力趕不上擴軍速度,而主要任務又是對付連子彈都沒有幾發的十八集團軍和新四軍部隊的這些警備師團。甚至對付同樣以輕武器為主的**游擊隊,和裝備殘破的**雜牌部隊也不落於下風。
70師團的這些武器對付那些裝備殘破的雜牌部隊還說的上夠用,但是在面對雖然沒有全美械化,但是卻補充了大量的美式衝鋒鎗、卡賓槍以及山榴炮,也稱得上半美械化的部隊的28集團軍,特別是在炮兵已經丟光了情況之下,卻是和找死沒有什麼兩樣。
內田孝行很快就發現自己在沒有重火力掩護之下,強行向明顯火力佔據優勢的對手發起衝鋒是一個嚴重的錯誤。聶思誠在看到日軍氣勢洶洶的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向自己撲過來,就明白了內田孝行的想法。
不想出現太多傷亡的聶思誠迅速的命令部隊搶佔有利地勢。利用自己火力上的優勢,集中火力先殺傷日軍有生力量,然後在出擊,徹底的將眼前的日軍吃掉。
內田孝行發起衝鋒一開始就一頭結結實實扎進了189團用各種武器組成的火網中,六挺重機槍,九門82迫擊炮,三門60毫米迫擊炮、二十多挺輕機槍以及數量龐大的步槍、衝鋒鎗、卡賓槍在日軍衝鋒的路上組成了一道用子彈炮彈構成的,密不透風的火網。
發起反衝鋒的日軍士兵成片的被打到。用來掩護衝鋒的幾挺輕機槍和擲彈筒被189團的迫擊炮和重機槍壓制的死死的,根本無法充分發揮火力,甚至機槍手轉移的動作只要稍微慢上半拍,就連同機槍一起被迫擊炮彈炸上了天。戰鬥開打沒有多長時間,日軍僅存的幾挺輕機槍和擲彈筒便損失餘燼,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日軍只能依靠手中打一發上一發子彈的步槍作戰了。
更讓日軍雪上加霜的是,已經完成對138團火力支援的暫70師的那個山炮營的炮火也加入了進來。在前沿部隊的引導下,炮彈打的出奇的准,幾乎是發發在日軍的腦袋頂上爆炸。
不到一個小時的激戰下來,只能被動挨打,自己卻夠不到對手。步槍手給對手帶來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幾乎成一邊倒的戰鬥下來,隨同內田孝行一起發起衝鋒的日軍數量,在對手步炮火力夾擊之下,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便從上千人銳減到了二三百人。
而新77師手中裝備的大量自動火器的優勢此時卻顯露無疑,日軍平均打出一發子彈,就會得到上百倍的還擊。189團陣地之前堆滿了日軍的屍體,傷兵的呻吟聲,站在出發陣地上內田孝行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自從戰鬥打響之後,一直站在主陣地上觀察戰況的聶思誠感覺是時候可以發起攻擊了。此刻的日軍想跑,已經無路可逃。渦河岸邊,內田孝行留下來斷後的那三四百日軍此刻已經被138團全部解決。
想戰,此刻兵力和裝備已經損失餘燼的內田孝行拿什麼打下去?是時候徹底解決這些日軍,給渦河北岸的那兩個營的弟兄報仇的時候了。想到這裡,聶思誠拿過身邊站著的參謀道:「下命令,全線出擊。告訴部隊一定要乾淨利落的將這些日軍消滅乾淨。」
內田孝行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的失敗了。當初他抱著僥倖的心裡帶領河南岸的部隊趁中**隊剛剛趕到,立足未穩的情況之下,打開一條生路的企圖此時已經宣告失敗。
他知道下一步該論到對手反擊了。依照自己現在手頭上的這點兵力和更加可憐的火力,恐怕連半個小時都堅持不下來,就會被對手連皮帶肉吃的乾乾淨淨。此時他特懷念被自己當成誘餌拋出去的三個步兵大隊。如果這三個步兵大隊還在手中,他是不會陷入這樣的窘境的。
內田孝行也不想一想,如果他不是將原田聖男少將帶領的三個大隊的兵力當成誘惑餌拋了出去,吸引了張恩華的注意力,張恩華能讓他有機會跑到渦河邊上來?
知道此時就是天皇親自駕臨,就算那個雖然得到了全日本頂禮膜拜的天照大神顯靈也無法挽回敗局的內田孝行,故計重施的將手頭僅剩下的這麼一點部隊移交給70師團此次前來河南參戰,目前唯一還跟在他身邊的獨立步兵第105大隊大隊長山口憲三大佐指揮。
而他自己帶領一個精通中國話的參謀悄悄的,趁著剛剛接過指揮權的山口憲三大佐趁對手尚未發起全面反擊,組織殘餘部隊冒著還在不斷落下的炮彈,抓緊時間搶修工事,試圖多頑抗一些時間而無暇他顧的時機,獨自悄悄的向西走去。
內田孝行自然不會想要投奔自己的對手,主動投降不是日本軍人應該做的事情。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拋棄自己的部隊偷溜,但是這點臉內田孝行還是要的。
在悄悄的脫離開戰場之後,內田孝行在一個無人的角落中,有如變魔術般變出兩套中國人的衣服,而且還是典型的河南農民的裝束,扔給那個看著他這一手目瞪口呆的參謀一套之後,自己快速的換上之後,將自己的軍裝點上一把火燒掉。
看著目瞪口呆,捧著他丟過來的衣服不知所措的參謀,內田孝行拔出手槍,冷冷的道:「怎麼?你想在這裡為天皇盡忠?」如果不是自己的中國話實在不通順,相當容易露出馬腳,內田孝行是絕對不會帶上這個看起來反應能力極差的參謀的。
看著黑著臉,手中的手槍對著自己,只要自己一點頭,絕對會免費為自己送上一顆八毫米子彈的師團長閣下,這個反應過來的參謀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師團長將所有的人都拋棄了,惟獨帶上自己。只是因為自己的翻譯職務。如果不是自己能講一口流利的中國話,那麼師團長閣下會像拋棄其他人一樣將自己拋棄掉的。
求生**每一個人都有,更何況人家一個堂堂的中將師團長都不想為天皇盡忠,自己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能活下去幹嗎主動找死。想到這裡,這個參謀連忙搖頭,並快速的將身上的日軍軍裝換下之後,學著師團長的樣子,將軍裝一把火燒掉。以表示對師團長的忠心。
甚至這個參謀為了表示全力協助師團長脫險,在兩個人逃命路過一戶農家的時候,親自抄刀上陣,從這戶農家搶了一個土籃子,一把鐮刀,外加一條扁擔,兩個柳條筐。以使兩個人偽裝的更像當地的農民。當然還沒有忘記順手搶了這戶農家的幾塊中國特色食物,棒子面大餅子以作為乾糧。
儘管這些粗礪的食物,讓兩個人很難下口。畢竟日本人早就已經習慣了吃大米,什麼時候吃過這些在他們眼睛裡只配當作飼料的玉米製作的食物。但是在這個金子不當窩頭的當口,兩個人也只能無奈的將這些之前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食物,當做寶貝似的揣起來。
為了偽裝的更像,如果不是師團長閣下實在受不了這戶農家中的糞耙子的味道,他會將那個糞耙子也順手搶過來。他的這個舉動弄的被搶的這戶農家異常詫異的看著這兩個持手槍闖進他們家,卻只搶了一些破爛的陌生人,摸不到頭腦。
持槍搶劫,在這個混亂的時代,這些普通老百姓到是經常經歷過。但是人家最次也是搶劫糧食,那有像這二位,拿著手槍除了搶走了一些破爛之外,就拿走了一些大餅子。
然而這戶農家卻不知道自己還是幸運的。如果不是此地距離戰場還是過近,生怕自己的手中的日本手槍獨特的槍聲會驚來附近的中**隊,而且不敢在此地耽擱太長時間,自從進屋之後一聲未知的內田孝行不介意殺人滅口的。
搶奪了這些東西之後,兩個人又按照這戶農家男主人的樣子,細心的打扮之後,將這家男主人包頭的兩條已經早就看不出本色的毛巾,扒了下來蓋在自己頭上之後,快速的向南走去。
在經過又一翻照著樣本打扮之後,自認為打扮的天衣無縫的兩個人卻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內田孝行的這個翻譯是從小在中國上海長大的日本人。扮上海人也許會相當地道,哪怕是扮演一個商人也能矇混過去。
但是扮河南人,還扮演河南農民,那不是滿身上下都是毛病讓人起疑嗎。一個說一口流利上海話的人,不在上海,或是富甲天下的蘇南、浙江呆著,跑到這四戰之地,被連年戰亂,加上天災**弄的民不聊生的河南來,特別還是來當農民,說出去誰相信?恐怕連最愚蠢的人都不會信。
果然兩個人連路上遇到的第一道關卡都沒有混過去,上前交涉的這個渾身上下一身地道的河南農民打扮,卻張嘴說的一口流利的上海話的參謀,一張嘴就被人看出不對來了。當時就被扣了起來。與他在一起裝成啞巴的內田孝行也沒有逃掉,也被扣了起來。
特別是在兩個人掙扎的時候,被搜出來身上攜帶一直沒有丟掉的日制手槍之後,兩個人的身份已經是可以扳上定丁了。
只不過扣押他們的部隊剛開始只把這兩個人當成了奸細,並沒有想到其中一個人居然是大名鼎鼎,身份貴重的日軍70師團長內田孝行中將。真正暴露內田孝行身份的是他身上那支做工精良的一式將佐式手槍。這支與其他日軍手槍外型相差極大的手槍,引起了審訊他們的軍官極大的興趣。
這種手槍這個軍官在緬甸見過,他知道有資格佩帶這種手槍至少也是日軍大佐一級的軍官。被搜查出這種手槍的眼前的這個一聲不吭的傢伙,絕對是一條大魚。
此時內田孝行還不知道,在他落網的時候,渦河兩岸的戰鬥已經結束。在渦河南岸戰鬥結束之後,聶思誠在打掃戰場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據俘虜供述,在中**隊發起最後的衝鋒之前還在河南岸的內田孝行的屍體。也沒有在俘虜中找到這位師團長閣下。按照聶思誠的通報,這個內田孝行很有可能拋棄自己部隊從戰場開溜。
渦河一戰,參戰的日軍少將以上級別的軍官只有兩個人。在河北岸指揮的西脅宗吉少將被砍成幾段的屍體已經被發現,眼前這個人自然不會是西脅宗吉少將。
至於70師團中唯一有資格佩帶這種手槍的大佐一級的軍官,70師團參謀長巾用俊二大佐,則在內田孝行向189團發起最後的一次衝擊的時候,被亂槍擊斃。屍體也已經找到。
而在70師團中,除了此三人之外,就是還在被暫70師圍攻,正拚命的向東突圍,以求逃出升天的原田久男少將有這個資格佩帶這種高級手槍。但是此時原田久男少將還在東邊,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在刨除這幾個人之外,70師團唯一有資格佩帶這種手槍的人就只有他們的師團長內田孝行中將了。照此推論,如果沒有什麼太大的出入,眼前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既然內田孝行現在生死不明,那麼眼前這個隨身攜帶只有日軍高級將領才有資格配發的高級手槍人,就絕對不會是那個說著上海話,卻穿著河南農民打扮的同伴所說的,這兩支手槍是路上撿到,因為好奇才收起來的。很有可能就是師長剛剛通報的,讓自己這些設卡部隊查找的日軍70師團長內田孝行中將。
而且眼前這個人雖然竭力掩飾,但是從他坐著的時候不經意流露出的軍人標準坐姿來看,這個人是一個典型軍人,而且是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
看著眼前這個死不吭聲的人,審訊他的軍官並沒有著急,而是點上一支香煙,慢慢的耗著,良久才把那支他把玩了許久,已經卸掉彈夾的手槍拍到桌子上,開口道:「我是該叫你內田孝行將軍還是該叫你田三狗。」
「你就不要隱瞞了,這種手槍在你們日軍中,只有大佐以上軍官才有資格佩帶。在你們的那兩個少將,一個已經與你們天照大神團聚的情況之下,一個還遠在東邊苦苦掙扎的情況之下,我想你也就不要在刻意隱瞞自己真實身份了。你一個堂堂的中將裝扮成一個中國農民,你不覺得丟人嗎?」
田三狗是內田孝行的那個參謀兼任翻譯臨時給他取的中國名字。內田孝行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中**官說什麼,但是自己的名字卻聽出來了。至於那個蹩腳之極的中國名字,在那個參謀再三叮囑之下,也算是記住了。
聽到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內田孝行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在被對手搜查出自己的隨身手槍的時候,內田孝行還抱著僥倖心裡,希望這些沒有見過這種高級手槍的普通中**人能將他們當成一個攜帶武器的普通人。畢竟在這種戰亂時候,中國人有槍的非常多。甚至紅舞女都有一支相當不錯的手槍。
一相情願的內田孝行卻沒有想到,如果他要裝扮成一個商人,在土匪遍地戰亂不堪的河南攜帶一支手槍還有一些理由。但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農民,即沒有心思,也沒有錢去弄上一支高級手槍。而且還是在中國沒有人認的日本手槍。他的那支一式將佐手槍雖然做工精細,外觀也與一般日本手槍相差很大,但是槍身上的日文卻暴露了這支手槍的真實身份。
知道自己已經隱瞞不下去的內田孝行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對著審訊他的軍官道:「我就是日本陸軍70師團師團長內田孝行中將,既然現在成為了你們的俘虜,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將軍應該得到的待遇。保持我一個將軍應該有的尊嚴。」
旁邊被抓之後一直沒有說話,心中卻始終忐忑不安,生怕自己被當成滲透人員槍斃的那個參謀,聽到師團長閣下承認了自己身份之後,長出了一口氣,連忙將內田孝行的話原原本本,不敢有任何刪改的翻譯出來。
「當然,我們按照你們對待我們被俘虜人員所受到的待遇而給予你一定的待遇的。說實在的我真的不希望你承認自己身份,因為那樣我就可以將你們以間諜的名義槍斃掉。可惜,真的很可惜。」
說到這裡,這個審訊的軍官對身邊的幾個士兵吩咐道:「你們給這位中將先生好好的優待,將他先送到師部去,讓師長去處理他。」他的話音剛落,那個擔任翻譯的日軍參謀以為他們至少會給自己找一輛汽車,那裡想到幾個士兵上來二話不說,一腳將兩個人踹翻之後,像捆豬一樣的捆起來之後,用一個士兵在前邊象牽驢一樣牽著走。
內田孝行那遭過這樣的罪,一邊拚命的掙扎著,一邊大聲的抗議中**隊違反《日內瓦公約》虐待戰俘。那個翻譯儘管被捆的有些喘不上氣來,也連忙翻譯著自己師團長的話,試圖打動這些並沒有拿他們這兩個身份貴重的戰俘太當回事的,野蠻的中國士兵。
那個軍官在聽到內田孝行的抗議之後,琢磨了一下道:「也是,這樣出去成何體統。讓人家看到還以為咱們28集團軍沒有人性。」他的這幾句話說完,兩個人還以為這位醒悟了,決定改善他們的待遇,誰知道這個軍官上來,一把抓下來兩個人頭上按照本地風俗紮在腦袋上,此刻已經看不出本色的毛巾一把塞進了他們的嘴,將他們的嘴堵的嚴嚴實實。
堵完之後,這個軍官拍拍手,語帶諷刺的道:「《日內瓦公約》?老子沒有聽說過,老子只聽說過南京大獵殺。和你們這些畜生講優待俘虜?等你們自己先學會的之後,再來和老子講。操。」罵完之後,這個軍官還不解恨的一腳踹向了內田孝行的命根子,大有將這位中將閣下踢成太監的意思。
要不是這個軍官身邊的幾個人,生怕自己的頭將這個日軍中將真的一腳踢死,沒有辦法向上邊交代,按照這個軍官這一腳下去的力度,恐怕內田孝行不死也會丟掉半條命。
玩了一手金蟬脫殼內田孝行在突破渦河一線防禦的時候,自以為自己的計劃得逞,那裡想到還是沒有能逃脫。反到是被他當成誘餌拋出去的,由步兵第62旅團旅團長原田久男少將帶領的三個步兵大隊,雖然被暫70師攔腰斬成了數段,並沒有能堅持太長時間,卻還是有少量的人在原田久男少將帶領之下拚命衝了出去。
儘管三個步兵大隊近三千人跑出去的滿打滿算不足三百人,但是畢竟跑出去了。反到是內田孝行這個連自己部下都算計的人,成了俘虜。在第二天清晨,馬頭一線最後一聲槍響結束之後,70師團作為日軍一支成建制的師團已經不付存在。
儘管付出了比預想的要大的多的傷亡,但是卻也取得了比預想的要大的多的戰果。太康一線的戰鬥,對劉家輝來說,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束。在新77師和暫70師完成圍殲70師團之後,劉家輝立即命令張恩華收攏部隊,執行下一階段作戰。
太康一線戰事的結束,手頭上多出了兩個師的機動兵力,是促使高海寬下定決心發起總攻,徹底的解決通許一線的日軍22師團和61師團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得知太康戰事已經結束,兩個師已經按照自己的計劃,開始北上和西進,高海寬認為總攻的時機已到。
只是高海寬沒有想到的是,他制定的總攻擊時間只比通許縣城內的內山英太郎下達的突圍時間早了十分鐘。幾乎通許一線的中日兩軍都沒有想到,7月19日的午夜之前戰場上片刻的寧靜,只是一場大規模血戰的序幕。
入夜以後,在通許一線響了數天的槍炮聲突然沉寂下來。28集團軍之前的連續幾乎不分晝夜的攻擊突然停了下來。儘管內心中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內山英太郎卻認為這很有可能是這麼多天的攻擊下來,中**隊也不是鐵打的,也需要休整一下。這很有可能是中**隊在進行短暫的休整,以便為下一階段更加猛烈的進攻做準備。
內山英太郎認為只要挨過了今夜,自己就可以逃離這個該死的地方。他認為此時正成攻勢的中**隊絕對沒有預料到,自己會沒有任何徵兆的,不做任何準備就開始突圍。
自己的突圍行動,就算不能全部突出去,這在現在的形式之下,根本就沒有那個可能。但是至少61師團突圍出去不成什麼問題。他那裡知道,28集團軍暫停攻擊,只是高海寬在做最後調整。特別是炮兵火力的調整。
午夜11時15分,高海寬要通了劉家輝的電話,最後一次向劉家輝匯報即將開始的總攻,並請求劉家輝親自給前線各部隊下達攻擊命令。
劉家輝聽完高海寬的請示之後,笑了笑道:「既然你是通許一線的總指揮,這個命令還是你來下。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一定會乾淨徹底的消滅掉通許一線日軍之22師團和61師團。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厚望的。還是那句話,我對我的部下有信心。」
高海寬聽完劉家輝的回答,並沒有因為劉家輝的器重顯得激動,而是語氣平靜的道:「請總座放心,通許前線全體將士一定不會辜負總座的厚望。」聽到高海寬的回答,劉家輝沒有再說什麼便掛了電話。
他知道,高海寬那裡已經不需要自己再說什麼,高海寬會做的很好。而且他相當喜歡高海寬在什麼時候,都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情緒這一點。
放下電話,高海寬看了看表,此刻他手腕上表的指針,正指向預定的總攻時間11時20分。看到時間已經到達,高海寬不在有任何猶豫,再一次拿起電話,對著電話那頭的幾個師長,以及各炮兵集群的指揮官下達了總攻命令。
他的這個命令相當的簡短,甚至簡短到只有兩個字「開始」。伴隨這他的話音落下,沉寂了半夜的炮聲再一次響徹通許一線的雲霄。
當高海寬的總攻擊命令下達的時候,內山英太郎也親自在電台邊上,向所有還沒有中斷聯繫的部隊下達了全軍總突圍的命令,還沒有等他放下手中籤署命令的筆,突然,沉默了半夜的炮聲再一次突然的響起。而且炮聲的密集程度超過了以前中**隊發起了任何一次攻勢。
聽著代表著28集團軍部隊總攻開始的震耳欲聾炮聲,內山英太郎呆住了,甚至就連手中的筆掉在地上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