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花落人亡兩不知(二)
臉紅似火,心跳如擂,一下下打上胸口。
俊容滿溢著幸福,在她的小腹上印滿他的口水,吻得那麼地天經地義。
「碧兒,我覺得是兒子,你看氣力這麼大。」他含笑抬起頭,對上一雙藏起羞澀佯裝冰冷的秀眸,「你不信?」他自動忽視,握著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讓她體會。
「君堡主,玩得開心嗎?」她冷冷地問。
俊眉一揚,嘴角扯出一縷邪邪的笑,「你天天有得玩,我可是第一次,不開心才怪呢!碧兒,你說他會不會像你一樣,頭髮卷卷的?」他溫柔地替她拉下衣衫,繫上絲絛,整理好散亂的卷髮。
「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該說的我們都說了,現在我要回家。」搞不清他後面還會有什麼壯舉,閃人為上策。
「你還要回行宮?」笑意凍結在臉上,俊容凝重,口氣森寒。
碧兒很無力地聳聳肩,「君堡主,你有的是美女在懷,幹嗎非要我和鬥,這孩子我不會你搶,生下就給你。是你休了我,臉上無光的人是我,你的面子好好的掛在臉上呢!做人不要太得寸進尺,我也有底限的。」
「好,你回行宮,我不攔你。」君問天眼色亮得像劍,那麼果斷堅決。
看他這樣,她到有點不敢走了,「然後你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帶點禮品去晉見大汗,問他在江山與我的妻子之間,他選擇誰?」他慢長斯理地挽起長袖,雲淡風輕地說道。
她聽出一身冷汗,「你瘋了?君問天,你以為你是誰,你不想要命了嗎?」
「要啊,你若是心疼我,就乖乖跑過來,」他張開雙臂,「我的懷抱都等著呢!不心疼,就等著為我收屍吧!」
「你……你混蛋!」小手握成拳,碧兒氣得身子輕顫。他拿他的性命要挾她,他不在意,那她也不在意。
他俯身過來,眼睛對著她眼睛,捧住她的臉,她再也躲不了那火一般熱情的目光,「娘子,時間不早,你身子又重,我尊重你,早些回你的行宮!三更時分,如果君南提供給我的路線不錯的話,我找你幽會去。分開這幾個月,我的心在想娘子,我的身子也在想娘子。娘子,你若生產,又得一個多月不能同房,在這之前,你無論如何都要讓我多抱抱,我問過大夫,七八個月份夫妻完全可以……」
他輕描淡寫地像在談什麼公事,害碧兒再次啼笑皆非、大跌眼鏡。
她忍無可忍地出手摀住他的嘴,「你個豬八戒思想,就只……盤算這些嗎?」
他很認真地點頭,拉開她的手,「我好不容易忍受了幾個月的寂寞,想念娘子的身體很正常啊,難不成你要我想別的女人?」
「大奸商,隨你……的便,你不怕死就來,我不管你了!」挺直了腰,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出門時,小臉撐不住,刷地緋紅一片。
雅間裡的君問天詭異地傾傾嘴角,小闖禍精還是適合色誘呀,還裝,明明對他很上心,在意得眼睫都在顫抖,還說那些個狠話,害他緊張得心都擰著,毀了平日的形像,哭得不像個男人。好了,知道了癥結在哪裡,良藥也找到。
幸福還是要爭取,要強求,不能手軟,該像英雄時不能做狗熊,該裝狗熊時不能逞英雄。對小闖禍精,要軟硬兼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必要是採取非常法子,娘子原來要這樣追回的啊!
接下去該見見大汗和四王爺了,小闖禍精就先住兩天行宮吧,他就和她玩玩幽會的小把戲,她會主動回到他身邊的,不信,等著瞧!
聽牆角,那是宵小和無聊的婦人所為,令人不齒、討厭,沒想到,今日自己也做了一回這樣的事。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起先是不放心,君問天狠起來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他怕爭吵之下,會傷了碧兒,聽著聽著,他的腳步邁不開,不覺已是一臉的淚。
「他是一個溫和的男子,非常體貼,總讓你覺得溫暖,能嫁給他,我想一輩子都會過得非常溫馨,可是命運讓我們錯開了,我做了你的妻子,他成了別人的丈夫。」他聽見碧兒淒婉地對君問天說。
是命運的錯弄嗎?
韓江流自問,搖頭,父親的慘死可能是他找到了退卻的借口。
碧兒雖然鬼靈精怪,但畢竟年紀小,對男女之間的情意還有些弄不清。同樣是男人,他看得出君問天對碧兒越來越深的情意。朋友多年,無數次偕手出入風月場合,他從沒在君問天眼中看到那束灼熱的火焰,沒有聽過君問天對哪位佳人溫聲柔語。冷漠的君問天會注意碧兒在哲別的喜宴上沒有吃什麼,而叮囑家僕在深夜特地為碧兒煮一碗燕窩。
他是碧兒最先認識的人,碧兒也為他心動,他們也彼此約定一生一世的相守。但在每看到一次君問天和碧兒相處,他的自信心就削減一點,為了能留住這份感情,他提出私奔,信賴著他的碧兒答應了。君問天娶妾之夜,滿天大雪,君問天一身喜服,被雪光映得分外鮮艷,在兩山之間,他與君問天四目相對,既使碧兒在他身後,手緊緊圈住他的腰,他卻感到手中再也沒有任何籌碼了。
他沒有君問天愛得深嗎?不,只是他對碧兒的愛有所保留,不夠堅決,是怕得不到碧兒全幅身心的回應嗎?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那樣慧黠、俏皮的女子?就在他閃神間,碧兒就被君問天搶走了。君問天那時手中明明空空如也,但君問天奮不顧身的,如烈火一般熊熊地撲了過來,侵城攻略,取巧豪奪,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他的愛不比君問天少,但沒有君問天那股狠勁那股霸氣,甚至狡詐。在愛情的戰場上,沒有謙謙君子,不必講風度,沒有先來後到。他明白得太晚,所以君問天贏了。
韓江流對著窗外的夜色,痛楚地閉上了眼。
碧兒曾經真的真的想嫁給他的,而他沒有握緊她的手。
「韓莊主?」君問天跨出雅間的門,看到窗邊立著的身影,俊眉一挑,眼裡寒光流轉,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
「君兄,」這是自兩人鬧翻疏遠之後,韓江流再一次以朋友的口吻的稱呼君問天,他揚起眼角,期待著韓江流的下文。
「我願賭服輸。」韓江流緩緩地吐出五個字。
韓江流沒有解釋,但君問天卻聽懂了,聳聳肩,「我不會說多謝江流的承讓。在秋天的那個早晨,她跨進飛天堡,要求我娶她時,你就沒有機會了,她注定是我的妻子。」
韓江流苦澀點頭,向君問天拱拱手,不發一言地消失在門外的夜色中。
這一刻,他是醒悟了,但原諒他說不出口祝福的話,原諒他無法佯裝瀟灑,原諒他心裡還藏著小小的她。
四王府。
夜近二更,書房外一隊巡視的侍衛懶懶地張望下四周,隊中有幾人悄悄捂著嘴,把泛上的睡意生生嚥下。
「吱!」黑暗裡,響起門被推開的聲音,侍衛們打個冷戰,眼睛豎起,緊張地掃視著,腰下的佩劍半劍出銷。四王爺的書房門掩得連燭光都不漏一絲,除了風吹樹梢,樹葉嘩啦啦作響,天空高掛一彎上弦月,哪裡有什麼動靜。
一定是聽錯了,幾人搖頭,又巡了一周,往外面的庭院走去。
書房內,拖雷從地圖上抬起頭,看了眼書案前閑雅冷然坐著的君問天,「幾日不見,君堡主的輕功又增幾份了。」
「那到沒有,而是四王爺的侍衛該換換了,沒了哲別將軍,這王府中什麼都不成方圓了。」君問天玩味地傾傾嘴角,冷凝的眼風有意無意地瞟著桌上的地圖。
「王府中的事不容君堡主操心。」拖雷象沉不住氣,口吻生硬起來,「君堡主這麼晚光臨王府,是想和本王對飲幾盅,暢談下昔日的友情嗎?」
「君某哪敢高攀王爺這樣的朋友?」君問天譏誚地一笑,坐直了身,不想繞圈,從懷中掏出一個卷宗扔了過去。
「是什麼?」拖雷深究地打量著他,不急於打開。
「王爺夢寐以求的一切。」君問天俊眸細瞇,「場地、兵器、款項、兵源……按王爺從前的要求都備好了。」
「本王記得你似乎不止一次拒絕過本王,怎麼突然改變想法了?」鷹一樣的眸子定定啄視君問天俊美的面容,可惜這張俊容上表情空白,讓人無法看出他真實的心思。
「此時,彼時,物是人非,想法自然也不同了。」君問天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何況王爺你送了我那麼大的禮,免我牢獄之災,免我綠雲遮頂,我自然也要表示一下感謝之意。」
拖雷久經沙場,平生第一次感到背後陰風陣陣。「君堡主你在怪罪於本王嗎?怕你處在本王的位置只會做得比本王更狠更絕。」
「王爺果真瞭解我。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我算體會到想安安分分的經商是不可能的,不如聽從王爺當初的建議,也撈個一人之下、萬上之上的官職做做,犧牲一兩個人是應該的,無毒不丈夫,所以我想通了,助王爺心想事成。」
「就這個原因?」拖雷可不信,多年的相處,他知道君問天比狐狸還精了幾份,在父汗還沒過世時,他就著手兩手準備,以飛天鎮做自己的一個軍事基地,確保自己能繼承汗位,但君問天履次都以各種讓人無法懷疑的理由拒絕了他。結果,窩闊台做了大汗,他把一腔怒氣都發在君問天身上,給了君問天幾次教訓,但沒有做絕,君問天學乖、識趣了?
君問天眼裡漲滿炔炔的怒意,「不,還有奪妻之恨。我君問天的娘子,豈是別人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