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從此蕭郎是路人(十)
嘿嘿,保密!
碧兒在三王府不無聊,她留下了秀珠,那個會造船的君南也賴了下來,貪圖起王府的舒適,每天和秀珠打打鬧鬧的,也不提離開的事。她暗示他過幾次,他都裝聾作啞的,她後來也就罷了。
她有別的事要忙。
碧兒找了幾枝毛筆,撥掉筆端的毛,把筆桿削成鉛筆樣,差人到外面的書鋪買了許多顏料回來,她天天窩在書房中畫畫。她的計劃是先畫公寓樓,然後畫商場、幼兒園,遊樂場、學校,汽車、火車、飛機……她要把她在二十一世生活過的地方、比較新奇的事物都畫下來,配上文字,等寶寶出世後,講給寶寶聽。可惜她的畫功不是一點差,那有什麼,反正沒比較,她指鹿為馬,也沒人知道。
「小姐呢?」書房外響起窩闊台豪邁的腳步聲。自她來了三王府後,窩闊台讓所有的傭僕稱碧兒為舒小姐,不准稱夫人,只有秀珠和君南還堅持著。
「我在這裡,大汗同志!」碧兒揚聲叫道,看看外面天已傍黑,顯然窩闊台剛散晚朝,他現在沒什麼大事,晚上都會來行宮用膳,有時還會住在這邊。他一來,這行宮就侍衛成群,圍得和銅牆鐵壁似的。
「也不點燈,在幹嗎呢,小丫頭?」窩闊台朗聲笑著進來,秀珠慌慌地點上燈,「夫人,你的臉又……」秀珠捂著嘴,忍笑忍到嗆著。
窩闊台看了也直樂,碧兒每次畫畫都會把顏料碰到臉上,這次連眉毛上都沾了黃黃綠綠的顏料,寵溺地拿起一塊布巾,沾了水,細細地替她拭去,一張清秀的小臉才露出本來面目。
「這有什麼好笑的,這說明我畫得認真,畫得入神呀!」碧兒吹著紙上的水漬,杏眼瞪得圓圓的。
「嗯嗯,不笑!」窩闊台愛憐地替她順好不服貼的卷髮,看著紙上花花綠綠的一團,「今天這畫的是什麼?」
「公園!有湖,有橋、有花草、有樹木。」碧兒指著紙上只有她看得出的一團一團,說得煞有其事。
「好像是御花園呀!」窩闊台聽她的說法猜道。
「你也看出來了?」長睫撲閃撲閃,左瞧瞧右瞧瞧,今天好像畫得是有那麼點神似。「大汗,我們是真知音啊!」
窩闊台濃眉蹙了蹙,撩開錦袍,坐了下來,咂咂嘴,心中暗道能看出來才有鬼呢,不知這丫頭整天興致勃勃地整天畫的是什麼,還配上文字,只有她開心,他順著她好了,「約莫看得出來。小丫頭,明兒跟我進宮,你好好看下御花園,說不定回來後畫得會更像。」
「御花園是御花園,公園是公園,兩者有共同點嗎?」碧兒歪著頭,認真思索。
還有幾個月都做媽媽了,這神情怎麼還像是個小孩子呢?他以前都是喜歡嫵媚的女子,懂情識趣,不需他費心,她們就能讓他享受一個男人最大的滿足。認識碧兒後,他發現他錯了,誠心付出然後等待回報,那才是真正的快樂。而這個小丫頭就像是一座挖掘不盡的寶礦,每天都讓他新奇,每天都帶給他開心。不管朝中發生多大的事,回要到了這行宮,看到她樂呵呵地趴在桌上畫畫寫寫,什麼煩惱都沒了。
草原上的英雄,這次是真的臣服於一個小女子的腳下了,愛得那麼謙卑,愛得那麼真摯。
「怎麼不說話了?」碧兒察覺到沒人回應,一抬頭,對視上窩闊台含笑的目光,她俏皮地放下畫,坐到他身邊,體貼地給他倒了杯茶,把秀珠剛送上的點心往他那邊推了推。「呵,借花獻佛,羊毛出在羊身上,借你的茅戳你的盾,拿你家的點心請你吃。」
窩闊台忍俊不禁,「你到底在說什麼呀?嘰哩哇啦,一大串。」
「呵呵,」碧兒扮了個鬼臉,收斂了嬉笑,正正神色,「大汗,宋朝肯借路嗎?」
「還沒回復。」窩闊台喜歡和碧兒聊國事,她的見解有時絕對是點晴之筆,「不過,我估計快了,我又寫了封信催促。」
「送出去了嗎?」
「沒呢?」
「暫時別送,不要讓宋朝感覺到大汗的急切,讓他們以為借與不借,大汗無所謂。跟他們借路,是給他們一個情面,讓他們猜摩大汗的心,人心最難測,猜著猜著,會越猜越膽怯。大遼也撐不了多日,雖然遼國皇帝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但畢竟大勢已去,遲早是蒙古的領地。至於大宋,就讓他苟延殘喘兩天吧!」碧兒雙眸晶亮,口齒清晰地析道。
這個時候,窩闊台一點點都不敢把碧兒當個孩子看了,她身上閃爍著一層智慧的光澤,讓他捨不得眨一下眼,這樣的碧兒,特別的美,特別的讓他心動。「嗯,那就拖兩天,不過,這樣,別人會以為有機可趁的。」
「可趁?」碧兒冷笑,知道窩闊台暗指的是拖雷想借遼國之手裡應外合謀反奪取大汗之位,「他已經慌不擇路了,趁不到哪裡去?」
窩闊台知道她是個鬼靈精,也就不瞞他,「蒙古人最重義氣、特講親情,我殺他其實易如反掌,但那樣會大掃我的威信,不想冒這個險。」
「大汗不要擔心這個,到時候,會有解決辦法的,不會對你的威信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你又知道?」窩闊台打趣地挑挑眉,不太當真。
「賭一下,賭注一萬兩銀子。」碧兒伸出手。
窩闊台溫柔地用大掌包住小手,「小丫頭,你的賭注在哪裡呢?」
「你借給我呀,不會這麼小氣吧!」碧兒理直氣壯地說道。
窩闊台輕笑,「好,好,我借你,你贏了我給你一萬兩銀子,輸了呢,你生完孩子隨我進宮。」
「啪!」碧兒與他擊掌,笑得像只得意的吱吱叫著的老鼠,「一言為定,不過,大汗,我可是先給你打個預防針,早早把一萬兩銀子準備好哦!」
窩闊台已經習慣她古怪的講話方式,懶得去問那些名詞是什麼意思,「好,輸給你沒什麼,可是我希望是你輸。你要那麼多銀子幹嗎?」
「我喜歡錢呀!」
「現在宮裡到是有一個賺錢的事,可是你不一定做得來。」
「說來聽聽?」
「北方有個紅毛族國家叫俄羅斯,昨兒派了個使臣到蒙古,商議兩國建立貿易往來一事,可朝中無人懂蠻夷之語,特此向全國徵聘能人,若能懂蠻夷之語,韓庭重賞白銀十萬兩。」
碧兒大眼滴溜溜轉了幾轉,「哈,哈!大汗,看來我現在是鴻運當頭,要發大財了。」她大學時,副修一門外語就是俄語,這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你真的懂?」窩闊台有些驚住了。
「大汗,你看到天上有牛在飛嗎?」碧兒向空中指了指。
窩闊台啼笑皆非,「呃?怎麼可能的事?」
「對啊,對啊,那就證明我不是在吹,我是講真的,呵,那個貿易條例對蒙古是不是很有用?」碧兒得意的瞇著眼,搖頭晃腦的。
「嗯,作用很大。小丫頭,這事可不能亂開玩笑,這禍要是闖了,我會幫你擔著,但要讓別人恥笑好一陣。」
「放心吧,大汗,我也該給你露露臉了,不然你對我這麼好,我不表示點意思也說不過去。」
他想要的意思不是這個,窩闊台深深地看著碧兒,眸光不覺變柔變軟。「小丫頭,有那麼多銀子,你是不是要離開我?」他緊緊地握住她。
「有了錢呀,我要把你這座行宮買下來,要把這裡面的傭僕買下來。以後這府中的開支全由我出,這樣大汗,你來這裡,就是到我家中做客,呵,我們就是平等的關係了,我不再是你的負擔,我自力更生、自強不息。」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聽著好新穎,「小丫頭,做了皇后,也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他輕輕把她拉近了點。
「那不一樣,說起來還是某某大汗的皇后,見到你還要下跪,還要和許多女人共有一個丈夫,怎麼可能是平起平坐?」碧兒不自然地眨眨眼,呼吸有些不勻稱,大汗的臉像要貼到她臉上了,她微微往後仰著脖子。
「小丫頭,如果你是皇后,大汗就是你一個人的,我以蒙古的江山為證……小丫頭,我等你等得有些太辛苦了……」窩闊台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手一用力,她跌進了他的懷中,他的唇緩緩地俯了下來。
帶著男子雄渾的氣息和灼熱溫度的吻溫柔愛憐地落在碧兒瞪得圓圓的眼上,長睫一顫,碧兒本能地閉上眼,身子僵硬地繃緊,耳邊聽到窩闊台低聲輕笑,鉗緊她的手臂放開了,她很安全地坐回她的椅中。
「小丫頭,你確實還沒準備好,不急,我會等到你全心全意的那一天,那樣才是你所講的兩情相悅。」窩闊台半是自嘲半是寵溺地說,「在我面前無須那麼設防,我絕對不可能勉強你的。」
碧兒喘出一大口氣,羞澀地一笑,露出一排可愛的貝齒,她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窩闊台看著她那樣,心中象鑽進了一隻小蟹,撓得心癢癢的,癢也只得忍著。
但就是這樣一個不算成功的吻,害碧兒今晚失眠了。
吻,在字典中的解釋是,以唇接觸,代表歡喜。吻有許多種,淺吻、啄吻、深吻、舔吻、**攝骨的蜜吻……如果想繼續組詞,還可以說出許多。
方宛青女士和林書白先生在她小的時候,覺得她乖時會在腮邊獎勵一個吻。她十四歲後,這種親暱的動作就取消了,直到遇到韓江流,她與異性之間的初吻被他奪去了,不過她不後悔,因為她那時喜歡韓江流。
韓江流身上有種讓人覺得舒適和放鬆的氣質,暖暖的,非常溫和,他們也曾縱情深吻過,但怎麼都好像和男女關係扯不上邊,像是朋友間的友好表示,過家家似的玩鬧。窩闊台的吻,她總是生出一種排斥,她知道窩闊台有多愛她,但她對他無法生出同樣的感情,他沒有碰過她的唇,吻過她的手背、額頭、眼睛,那種吻讓她難受、心中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