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無言獨上西樓(一)
「那是他沒安好心。」君問天低吼道,鉗住她的腰。韓江流真正想關心的人是她,他口中不說心中說。
碧兒吐了下舌,「老公,我這個大肚婆還這麼有魅力嗎?現在這樣還有人暗戀?哇,我很有虛榮感哦!」
君問天忍俊不禁,一團氣全消了,「少自戀了,人家有幾個娘子,馬上還要納妾,誰會多看你一眼?」
「有!」杏眼揚起閒,「傳說有位姓君,名問天的帥哥,對我一見鍾情。自見面之後,便朝思暮想、茶飯不思、日漸消瘦,深夜對月低吟: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綿綿無絕期。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若得佳人相伴,只羨鴛鴦不羨仙……哈哈,別撓我癢癢,人家還沒說完呢……唔……」
笑聲連同戲語,一併被唇堵了回去。
真的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君問天吻住她那兩片柔軟紅潤的唇,輾轉又輾轉,她在他的氣息之中沉淪,在他有力的懷抱中失魂,他好想要把她揉入他體內才甘心似地,在他唇的挑逗中忘了要呼吸,只能無助的將雙手圈住他的頸項。
碧兒雙頰紅灩,身子因急喘而顫抖不已。完了,她現在變得太敏感,這個惡人老公一碰她,她就會想入非非,自如的就往他懷中貼去,手色色地從他的衣襟中伸進去摸呀摸的,她是孕婦哎,好像不宜太過辛勞吧!
「老公,」她氣喘咻咻地在懷中呢喃,「打住,不然我們就要在這馬車上滾幾滾的,車伕大哥在前面,車廂也有點小,不太適合我們繼續。」
君問天失笑地抬起頭,替她理好鬆開的衣帶,眼眸漆黑如子夜。難得在這種時刻,她還保持這一份理智。「其實不需要滾幾滾的,坐著也可以……」他邪邪地在她耳邊吹著氣,逗弄她。
和他的小闖禍精一起後,他也變得越來越不正經的。當然,夫君和自己的娘子一起時,允許變成色狼的,只不過現在是白天……
「也可以嗎?」碧兒臉紅紅地瞪大眼,謹慎地瞟瞟前面車伕的方向,「老公,這顛簸著可能很刺激,可是我覺得在床上會比較……」她斟酌著,想找一個合適的詞。
「哈哈!」君問天朗聲大笑,親暱地刮刮她的鼻子,「你還當真啦!」
「你……搔擾我……」碧兒嬌嗔地打了他幾下,坐上他的膝蓋,「老公,知道嗎,你第一次笑這麼大聲呀!我們哪像是去開棺驗屍,好像是在度蜜月。」
君問天挑了挑眉,他剛剛真的笑很大聲嗎?
「老公,」碧兒抓住他的手指把玩著,「不要在意別的男人,我很有分寸的,我有事拜託韓江流才把他拉到一邊說話。」
「什麼事?」
「他大婚那天,你記得射向我的一把袖刀和紙條嗎?就是從他隔壁的院中過來的,我似乎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但也可能是眼花。我請他去打聽一下。」
君問天笑笑,「我只是有一點妒忌!我承認我的心眼很小。」
「沒必要!」碧兒揚起頭,撫著他的臉頰,「愛是愛,喜歡是喜歡,性質不同。像我色色的樣子只給你看啦,我只想抱你啦,讓你親啦、任你愛啦……」
「現在是你在搔擾我!」君問天抗議,全身盈滿柔情。
「好像是哦!」碧兒扮了個鬼臉,眼珠滴溜溜轉了一轉。「老公,你是什麼俠客?」
「呃?」
「我聽到知府大人的問話了,想想是啊,你那個雪夜從馬上跳到另一匹馬上,還有好多次,感覺是有點武功的樣子,還有,雪夜陪你追我的幾個黑衣高大男子,我在君府裡都沒看到過。老公,你是不是什麼神秘組織裡的頭領?」
君問天歎了口氣,忍笑道:「你說呢?」
「天地會!不對,那個是明清時的,還沒到呢!紅花會?也不對!老公,我猜不出啦,你說給我聽!」她撒嬌地搖著他的手臂。
「好啦,好啦!我的小娘子,為夫創下這麼大的家業,又周旋於幾個國家之間,你說單憑幾個家丁守護可以嗎?」
「你養打手,哦,叫保鏢!對嗎?」
「我有幾百個護衛!」君問天笑笑。
「為什麼我沒看到過?」她嫁給他時間也好幾月了,孩子都有了,幾百個護士站一起,可不是隨便能忽視的。
「你瞧見了,還叫護衛嗎?」君問天神秘地一笑。
這什麼意思?還保秘,碧兒眨巴眨巴眼,不說,那好,她自己查去,是人就要吃飯、拉撒,她不信就一點形跡都沒有。
那個飛天堡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呀?
童知府慎重其事,不敢有一點差錯,連著差了兩撥衙役到君府傳話,說明早起程去飛天堡查案,讓君問天務必同行。
同行的何止是君問天一人,君府簡直就像是傾府出動。王夫人幾年沒出過府門,如今要去飛天堡小住,擔心廚子燒的菜不合胃口,梳頭的丫頭手腳重,更衣的丫頭不會配衣……嘀嘀咕咕的,索性把府中侍候她的丫頭和廚子全部帶上。
府中忙成了一團,每個庭院中都在收拾行李,反倒是碧兒住的院子清清靜靜的。她和君問天在君府和飛天堡都有衣衫和常用的物品,什麼也不要收拾。
可能是院中太靜了,靜得讓人有點發慌。
天,漆黑一團,又飄起了毛毛細雨。君問天在廂房外的迴廊來來回回走了不下百次,真正的從心底湧現出一種無力感。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當他對碧兒說出白蓮實際是他妹妹時,碧兒足足凝視了他好一會,小臉呆愕著,然後,從他腿上坐起,一言不發的走開了。
一整天,她都像在躲著他,雖然也像以往一樣去娘親的廂房問安,和君總管說幾句玩笑,逗逗憨厚的白一漢,可是她的眼神一次都沒有看向他。
她怕他,也許是嫌他髒吧!
君問天猝然掩面,滿廊的燈籠,照得他像無所遁形,狼狽不堪。
生平頭一回,失卻了自信。手握成拳,不禁懷疑,他和她的緣份真的就這麼短嗎?
夜深了,他站在自己的廂房門前,卻不敢推開,他不願看到碧兒鄙夷的眼神。如果碧兒現在提出離開他,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出聲攔住她,不,他要攔住她的,她是他的娘子,他們已經孕育了一個孩子,他的生命已經為她重新燃放出火花,不能就這樣熄滅。
君問天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房門。碧兒和衣靜靜躺在臥榻上,手墊在頭下,眼睛微閉。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輕撫碧兒粉嫩的面容。
「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腿又腫了,揉揉!」碧兒睜開眼,嬌嗔地把腿擱在他膝上,手圈住他的脖子,「懷孕好麻煩,為什麼要我懷孕,你不懷呢?」
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就這麼被安撫得款款入懷。
「你懷的孩子比較漂亮,我要是懷孕,全蒙古的人會逃得光光的。」他感動地吻吻她的唇角,輕柔地為她按摩著微腫的小腿。
「不錯,你有自知之明。婆婆大人的行李收拾好了嗎?我看她是恨不得把君府直接搬到飛天堡了,唉,我是想讓她出去開開心,沒想到她太這麼大費周折,早知不多嘴了。」碧兒淘氣地吐吐舌頭。
「娘親戀舊呀!碧兒,」他扳過她小臉面對他,「不想和我談點別的嗎?」
「例如?」她壞壞的笑了。
君問天歎了口氣,此刻的她笑得像只狐獨狸,害他還提心吊膽的,原來她是故意整他的。「我這一天,從頭到腳,每塊肉都在哆嗦。碧兒,不要離開我,好嗎?有些事我沒得選擇的。」
「瞧你緊張的,我是賴上你了,老公。哦,我們一起泡個澡好不好?」大眼眨呀眨的,不知是打什麼念頭。可他寵她呀,什麼都依她。
浴桶很大,兩個人同浴足可以的。已是春天,君問天怕她凍著,讓丫環點了兩個火盆,屋內瞬時暖如初夏。屏退了所有人,她由他寬衣解帶,抱著同跨進浴桶。
舒服地長長歎了一聲,碧兒整個身子浸在水中,調皮地捧著水在君問天身上澆來澆去,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春光有多燦爛。
「碧兒!」君問天緊緊摟住她,「告訴我,你還是愛我的?」
碧兒直笑,忽然非常嚴肅地正了正臉,「你不是講過過去的事介意不得,只要你從現在到將來,一心一意愛我就可以啦!我要的是你的現在和將來,過去的就隨風而逝吧!」
「你真是老天賜給我最貴最貴的寶物。」他失笑,溫柔的吻她。
她閃躲著,不讓他繼續,依然一臉正兒巴經,「君問天,看著我!今晚,我會為你洗淨全身,以後你就不髒了,心底裡那些讓你煩亂、感到骯髒的事就全部被我洗掉了。明天起,你就是一個全新的君問天!」這才是她賣力要求鴛鴦浴的目的,她要把他心底的陰影徹底的清洗掉,再也不要背負著那些齷齪的往事。
他沒有作聲,抿了抿唇,伏在她的肩間,像一個孩子般,她如小母親細心地用布巾一點點沾著水、拭過他的全身,她感到頸間燙燙的,知道他在掉淚,她不提,俏皮地潑了他一臉的水,遮去了臉上的淚。
「泡澡好累!」她慵懶地坐在床沿,由他拭著濕濕的頭髮。「老公,一開始聽到你說的那話,真的太吃驚了。我也有個哥哥,想到我要和哥哥成親,那種感覺簡直太噁心了,那是亂倫哎!」
君問天拉開被子,抱著她一同鑽進懷中,讓她靠在他胸口,發上包著一條干布巾,「我並不知情。爹爹走得早,娘親也不知道這件事。爹爹初來蒙古做生意,白叔與他作伴。白叔是做船舶的,很快就穩定下來,爹爹還是南來北往的奔波。在蒙古就住在白府,不知怎麼的和白嬸母好上了。白嬸母有一年懷了孕,她知道是爹爹的,沒敢說出來。爹爹建起了飛天堡,把我和娘親都接了過來。蓮兒那時二歲,和她娘親像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爹爹愛屋及烏,就提出讓蓮兒做君家的媳婦。白叔一口就應承,嬸母想攔阻都被白叔攔下了。爹爹過了二年,染上重病,早早就過世了。白嬸母向白叔提出退婚,白叔點破蓮兒的親身父親是爹爹,陰笑著說,他一定要把蓮兒嫁進飛天堡,讓爹爹知道奸朋友妻是什麼樣的後果。白嬸母驚嚇過度,沒幾個月就追隨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