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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亂倫迷霧 第一百零六章 桃花依舊笑春風(七) 文 / 林笛兒

    第一百零六章桃花依舊笑春風(七)

    童報國一直覺得自己有大鵬之才,這下總算有了個用武之地,不由躊躇滿志。這一上任,接的就是蒙古首富君問天的案子。

    他握著沉甸甸的狀紙,橫著看、豎著看,把狀文都快背上了。讓差官去傳君問天問話,差官前腳剛出衙門,幾位他平時見都見不著的顯貴後腳就到了。

    一夜之間,童報國愁白了頭,憔悴地坐在後堂,非常懷念從前在大王府做管家的美妙時光。

    那個時候啊,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吃香的喝辣的,無憂又無慮。

    哪像此刻,坐臥不寧,對著卷宗,愁眉苦臉。說君問天有罪吧,又沒證據,這開棺驗屍還要到飛天鎮上去,也不知那屍身有沒腐爛;說君問天沒罪,別人又不同意。還有些罪名,只是猜測。唉,為難死他了,君府托人送進來的白花花銀子,看得他眼中充滿血絲,指甲掐在肉中,也不敢伸手拿!

    這官到底是不是人做的呀!童報國仰天長問,一句感慨沒吐出,突聽到外面傳來「咚,咚」急促的擊鼓聲。

    「誰呀,這天色都快黑了,就不能讓人清靜會嗎?」童報國不情不願地穿上官服,沒好氣地嘀咕著。

    衙門的師爺從公堂跑過來迎接他,瞧他拉著個臉,不禁偷笑。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學會偷懶呢,一般這麼晚,衙門是不接案子的。

    衙役和差官手持朱紅色的木棍,分列兩旁,齊聲吼道:「威武」,童報國聽得腿軟軟的,晃了下,扶著公案坐下,擺出一臉威儀。「傳擊鼓人!」

    大都知府位於鬧市口,一有案子,圍觀的百姓特多。現下正是散晚市的時候,衙門外人來人往,聽到衙門大門徐徐打開,有人擊鼓,大門外一下就擠得個水洩不通。

    童報國懶懶地抬起眼,瞧見走進來一位頭髮卷卷的小女子,小臉上一雙大眼眨呀眨的,眨的他心中不知怎麼的,寒毛直豎。

    碧兒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就是古代的法院加公安局加司法局呀,還真省事,放在二十一世紀,至少三幢大樓、上千人員,而眼前就一個縮著脖子的半拉老頭、一個小眼睛的瘦小男人和十幾個肌肉強壯的猛男。

    「大膽女子,見了本官,還不跪下。」童報國拿出威嚴的音量喝叱道,可惜力度小了點,效果不太明顯。

    「我是孕婦。」碧兒收回目光,說道。

    「孕婦怎麼了?」童報國瞪大了眼。

    碧兒露出一臉「明知故問」的訝異,「孕婦者,就是腹中懷有胎兒的女子,也就是未來的准媽媽,是母親,是娘親。大人,這世上哪一個不是娘親所生,你有見過娘親給兒子下跪的嗎?」

    童報國被她問得一愣一愣,想想是有些道理,「那到沒有。」

    身邊的師爺噗地笑出了聲,兩邊的衙門也都咬著唇,忍得臉通紅,大門外圍觀的人像看大戲似的,個個恨不得把頭撥高幾節,好看得清楚些。夾在人群中的白一漢手握成拳,緊張得心怦怦直跳。

    「不對,你在占本官的便宜。」童報國突然明白過來,「啪」地,擊了下驚堂木。

    嬉笑聲響成一片。

    「佔你便宜?」碧兒眨巴眨巴眼,「大人,你是帥哥還是俊男,我有必要佔你便宜嗎?」也不拿個鏡子照照自己。

    「非也,你說……本官是你……兒子!」童報國惱羞地怒地說道。

    「大人,」碧兒往前走了幾步,受不了地聳聳肩,「大人,小女子今年一十有八,你看上去保養得不錯,但也看得出已年近半百,我能生得出你這麼老的兒子嗎,你不要亂開國際玩笑了。好了,好了,大人不要發火,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說的娘親是一個統稱,代表所有天下生兒育女的女子。大人你也有娘親,怎麼忍心要求我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跪在你面前呢?換位思考下,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娘親,你也會要求她下跪?」

    什麼和什麼,童報國聽得雲裡霧裡,理都理不清,像有道理,可又怪怪的,斜睨師爺,只見他掩著面,肩一抽一抽的,像是很難受,他微閉一眼,擺擺手,妥協地說道:「罷了,罷了,不跪也罷!你為何擊鼓?」

    「當然是告狀呀,這裡又不是集市,難不成我進來逛狂?」碧兒揉揉額頭,這個知府大人看來像是個草包,怎麼老問這些個幼稚的問題。

    「當然不是集市,」童報國有些怕了這小女子,講話好繞人,「你把狀紙呈上來。」

    「我口訴。」碧兒站站好。

    「口訴?你沒狀紙,本官怎麼為你審案?」

    「你旁邊不是站著位拿筆的人嗎,讓他做紀錄就好了。大人,凡事都有個第一次,你不要排斥新生事物。」

    童報國眉頭直皺,似懂非懂,「師爺,你聽明白了嗎?」他招手讓師爺低下頭,低聲問道。

    「一點,好像讓小的做個筆錄,她一會簽字就好。」

    「你懂就行。」童報國怕師爺笑話他墨水少,硬著頭皮抬起頭,「那好吧,你就口訴,你要狀告何人呀?」

    「大人,我還沒請教你大名呢!」碧兒不好意思地一笑。

    「呃?」童報國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這審案,知府大人要先自我介紹嗎?「本官姓童名報國。」他朗聲說道。

    「童報國,好名字,有深度有見地。」也是惡俗到家了,碧兒重複了幾遍,直直望住他,「小女子狀告的就是童報國童大人。」

    童報國幸好抓緊椅柄,才沒從椅子滑到地上。師爺和衙役也不笑了,個個眼瞪得溜圓。圍觀的人卻個個半張著嘴,看得正是過癮。

    白一漢倒抽一口涼氣。

    「為……為何狀告本官?」童報國話都說不圓溜了。

    「濫用私權,扣壓良民,間接殺人。」碧兒清晰地說道,毫不手軟地叩下帽子。

    童報國額頭上滲出密密的冷汗,「你……信口雌黃,本官乃親子愛民的好官,怎麼可能做下這種事,你可有證據?」

    「當然有,大人是好官,我還是守法好公民呢!」碧兒挑挑眉,「大人,你獄中是否關押著一位叫君問天的男子?」做娛記的,就是問題一個個往外拋,逼得明星們無處可躲,不得不承認最近鬧了那些緋聞。這知府大人,一看就是膽小無能之輩,怎麼能和那些擅打太極拳的明星比,對付他,小意思。

    聽到這個名字,童報國一個頭兩個大,「是有這個人。你為何問?」

    「他是我夫君,我關心一下啊。童大人,我夫君犯了什麼罪呀?」碧兒一步步往前靠近。

    原來是堡主夫人,童報國緊張地坐直身,極力表現得正氣凜然,「他謀殺前妻。」這是目前對外的口徑。

    碧兒點點頭,手放在公案上,淘氣地傾傾嘴角,「大人,這世間所有的事,無非四個字:愛恨情仇,你說我夫君謀殺前妻,比較適合哪一條?」

    童報國怔住,眼前這小女子清麗嬌小,可不知怎地有一股氣勢,讓他膽怯。「本官哪知????」

    「不知你也敢抓人?」碧兒嗓門一大,「在這蒙古,我夫君身為商界第一人,其他沒有,多的是銀子,這和謀財害命先扯不上。再來,若為愛與恨,就更可笑了。夫君若是喜歡上別的女子,娶進門做妾好了,犯不著殺了前妻,如果與前妻有恨,直接休了她,蒙古法律都允許的,何必讓自己雙手沾上血腥氣,值得嗎?至於仇,蒙古人都知道,從我公公那一輩就和白府是世交,好得像是一家人,不然也不可能讓子女聯姻呀,大人,你說會是仇嗎?我嚴重懷疑知府大人眼紅飛天堡的財富,變了法子陷害我夫君。」她一口氣說完,擲地有聲下了結論。

    「是別人……狀告他……又不是本官故意為之……」童報國眼中浮現出受傷的神色。

    「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呀,你是明斷秋毫的知府大人呀,連點分辯能力也沒有嗎?大人,凡事要講證據,你有嗎?」

    「暫時……沒有,但開棺驗屍後就會有了。」

    「那等驗屍後找到證據再抓也不遲啊!你現在算什麼,叫非法拘留。公民有人生自由權,按照法律,你只有關押二十四小時詢問案情,可是你呢,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憑別人的一席之詞,硬生生關押了我夫君近六十個小時,快三天三夜了。大人,這嚴重違反了蒙古憲法,你不是濫用私權嗎?我夫君乃是蒙古國的納稅大戶,對蒙古貢獻很大,應該受到獎勵,可你這位大人卻把他關在牢中。夫君入獄,我的心就一直揪著,生疼生疼的,大人,心疼會至命的,我若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一屍兩命,兇手就是你——童報國童大人。」

    「冤枉啊!」童報國苦著臉,忙辯白,手搖得像撥浪鼓,「堡主夫人,本官絕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而是……本官也有難言之隱。」

    「狡辯!」碧兒直直地看著他,像帶殺氣似地,把童報國嚇得直往師爺後面躲,「快退下、退下,你別過來!」若不是顧及面子,他好想尖叫。

    「明明是你濫用私權,還找什麼理由。大人,今天當著你所有下屬和外面若干百姓的面,你定要給我個交待!說,你憑哪一條哪一款關押我夫君?說出來,我們依法伏罪,絕不多言。」

    「我……我……」童報國急得連本官的自謂也忘了,求救地看向師爺。師爺一雙小眼現在瞪得像銅玲,做了這麼多年師爺,見過案子無數,第一次見到這麼厲害的狀師,銳不可當呀,他算折服了,敬佩呀,巾幗不讓鬚眉啊!

    「師爺,你說到底怎麼辦?」童報國就差哭出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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