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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姐妹替嫁 第五十七章 比翼難雙飛(七) 文 / 林笛兒

    第五十七章比翼難雙飛(七)

    碧兒失笑,大清早就開始愛心大放送啊,「白姑娘,你知道我和堡主成親幾日了嗎?」

    「呃?」白翩翩俏臉一紅,「怕有……七!」

    「確切地講,是剛滿六日。一大早來打擾蜜月中的新人,這合適嗎?」

    「蜜月?」

    「白姑娘不會連蜜月都不懂吧!顧名思義,蜜月就是象蜜一樣甜美的一個月,這種時候,新婚夫妻耳鬢廝磨、兩情相悅,眼中只有彼此,就連家人都知道給一個獨立空間給新人。我夫君在蜜月期間,把白姑娘收下就已很仁慈,白姑娘都等不到我們蜜月結束,就想和我搶夫君嗎?你這樣的大美人不會這點自信都沒有吧?」碧兒斜睨著她,起床氣很大。

    「我……我……」白翩翩張了張口,眼眶一濕,「翩翩只是擔心堡主的傷勢,沒想其他……」

    「哇,我替夫君說聲謝謝。夫君和我一起,你是擔心我不會照顧他還是不如你會照顧他?」真是很討厭這種裝清純、柔弱的女人,把別人都當成她的裙下臣,被她迷得智商很低嗎?

    白翩翩羞窘地低下頭,咬著唇,不讓哽咽聲發出,急急地施了個禮,「對不起!」扭頭哭得肩一抽一抽的跑走了。

    碧兒「啪」關上門,心情壞到極點。氣沖沖地奔到床前面,君問天瞇著細,嘴角勾起一絲輕笑。

    「考慮到你是病人,我先容忍你一會。早膳後,要麼你搬離廂房,要麼你讓人給我重找一間,不然這樣我要瘋的,我才剛閉上眼,就被叫醒,真是要命。」她閉了閉眼,表明觀點。

    「蜜月時,新人怎麼能分房睡呢?怎麼也得同房一個月。」他慢條斯理地說,看著她急得小臉通紅,兩眼冒火,卷髮一根根飛揚著,有種狂野之美。

    「不要學我說話!」碧兒氣呼呼地坐下,過了一會,她忽然坐正,「君問天,不如這樣,我回飛天堡,你在這邊養傷,免得你的白姑娘看我不順眼,礙著你們親密也不方便。」

    「你在吃醋!」他心情突然大好。

    「吃你個大頭醋。」碧兒真是哭笑不得,「如果你發善心,把我休了,我會對你感激不盡。唉,你們君家水挺深的,人也複雜,我不想摻進來。君問天,不如我們演一齣戲,假裝我不准你納妾,你說我不賢惠,一怒之下,休了我?」

    「想都別想。」君問天斷然拒絕。

    碧兒突地瞪大眼,「君問天,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俊容一僵,「怎麼可能的事?」目光躲閃地移向帳頂。

    「嘿嘿,我想也是呀!我們是協議夫妻,各取所需。君問天,要我擔這麼個虛名幹嗎呢,把它送給想要的人吧!休了我,好不好?」她蹲在他床前,握著他的手搖著。

    君問天重重吸了幾口氣,「休了你後,你要去哪?」

    碧兒眼睛滴溜溜轉了下,腦中浮現出韓江流的身影,「去我該去的地方。」昨晚,她有點衝動了,他一定很難受吧!難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悵然,君問天捕捉到了。

    「你該去的地方就是這裡。碧兒,不要浪費口舌,我不會休你的……現在不休,二年後也不休……若我死了……也會拉著你墊棺的……」他陰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以後我不想再聽到休不休這樣的話。你嫁進君府,生是君府的人,死是君府的鬼。」

    碧兒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倒抽一口涼氣。

    就因為君問天那一句話,碧兒睡意全消,早膳也沒用,一個人尋了後園中一處暖閣,掩了門,枯坐生悶氣,心中把君問天咒了已經不下千萬遍,仍是不解餘恨。現在不僅不會早點脫身,兩年後的美夢也不要做了。他若是真和她死纏到老,她可以想像得出她的未來是怎麼的一片「光明」。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碧兒站起身,在屋中踱著步。放在二十一世紀,她大可把這事鬧到法庭,然後分居六個月,他不離也得離。前提是她能獨立。這是在一千年前的蒙古,君問天被人刺了,都沒驚動官府,莫談這小小的休妻事件,何況她根本不知衙門朝南還是朝北。就這樣跑回家中,舒富貴一定是把她綁了親自送給君問天。不回家中呢,她能去哪裡?

    韓江流?想到韓江流,就有點氣短,她有點沒臉見他。那樣一個溫厚寬容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呢?她把每一個細節都推敲過了,後悔得想打自己幾個耳光。他能原諒自己嗎?

    她當時被那種巧合迷住了心竅,居然忘了白翩翩的異常。

    花月樓是賣笑的場所,環肥燕瘦,什麼樣的美女沒有。要想出人頭地,光憑一點姿色是不夠的,你得有特色。白翩翩瞅準了這一點,以「寒淡如孤梅冷月」之色壓倒群芳,再加上擺出一幅醉心於書法的風雅,讓看慣了眉開眼笑之色的男人們,一下就被她這種矜持之色給唬住了,你捧我捧,她就出了名,估計就中了君堡主的眼,以為她是一株蓮,成了她的幕上賓。碧兒是這樣猜測的。

    再怎麼有個性的女子,面對歹徒,都會流露出女子的柔弱,像自己昨晚嚇得兩腿發軟,聲音都發不出。白翩翩卻神態自若,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解釋,一,她有自信制服歹徒,二,她知道歹徒不會傷害到她,因為她認識那歹徒,也可以說她和歹徒是一夥的。第一不成立,這是碧兒的直覺,第二的話,還有一個顯明的跡象,她不顧一切用脖子去撞劍鋒,怎麼就把握得那麼好,傷一點皮毛,流了血,卻不會傷及性命,當韓江流去追受傷的歹徒時,她又適時地醒來,尋求韓江流的幫助,就在那一刻,歹徒跑了,怎麼看,她都有幫助歹徒的嫌疑。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壯舉感動了,沒人往深處想。君問天更是憐惜得把她收作妾室。

    這是白翩翩的目的嗎?

    昨晚,碧兒猜到君問天出於義氣,一定不會棄下為自己不顧生死的白翩翩,但沒想到是替她贖身、收作側夫人。君問天如果想替她贖身,早就應該做了,為什麼一定要等到現在?這說明君問天對她的情意不是那麼深,僅僅當作知音,而白翩翩急了,才出此一計,逼君問天就範?

    碧兒甩甩頭,不想多想這些事。君問天的情事複雜,被女人暗算是他自作自受,誰讓他惹別人的。自己又沒惹他,還處處為他在幾位王子中的處境著想,他不但不領情,還毀約,還要她為他陪葬。

    沒門!

    碧兒轉得頭昏,決定只有厚著臉皮,去找韓江流想個法子。希望韓江流大人大量,不和她計較。昨晚他把她抱在懷中親吻著她的時候,說過要去遠遠的地方……山青水秀……美麗的小鎮……還說有機會和她一起回到她的夢裡。

    愛情不會因為一個誤會而消失吧!碧兒不敢確定地想著,拉開暖閣的門,瞧見一個小丫頭急匆匆地往這邊跑來。「少奶奶,四王府的小王子來看望你了。」

    「忽必烈!」碧兒一怔。

    大廳中,忽必烈小大人似的坐在貴賓座上,王夫人在一邊陪著,桌上放著各色糕點和水果。碧兒跨進廳中,發現哲別也在。

    「堡主夫人好!」忽必烈禮貌地向碧兒拱手。

    碧兒回了禮,對哲別嫣然一笑,「將軍今日怎麼有空過來的?」

    哲別有點不敢正視碧兒的眼睛,「小王子說要來君府拜訪君堡主,我沒事,就一同過來了。」

    「呵,怎麼會沒事,現在應該多陪陪將軍夫人呀!以後要上戰場,就聚少離多了。」碧兒向忽必烈一伸手,「小王子,喝過茶就跟我逛逛君府吧!」

    忽必烈有禮的向王夫人告退,乖巧地把手放在碧兒的手心,小臉還是控制不住的紅了。

    「夫君身體有點不適,我就替他盡點主人之職。哲別將軍,請一同過來。」碧兒回過頭說。

    哲別一沉吟,點點頭。

    王夫人目送著三人出廳,沿著曲廊,向後堂走去,心中大驚,媳婦才嫁來幾天,和王府的人怎麼那麼熟稔?

    「小王子,姐姐今天心情超壞超壞,怎麼辦呢?」碧兒邊走邊嘀咕著。哲別在十尺之外,背著手不疾不徐地跟著。

    忽必烈仰起頭看看她,「是因為君堡主要納妾嗎?」

    「消息傳得這麼快?」碧兒一揚眉,瞟了眼哲別,「你和將軍是特地過來看新夫人的嗎?」

    「不是,我是想讓姐姐給我講些故事,爹爹讓將軍護送我過來,說大都城裡最近有宋軍的奸細出入。」

    碧兒輕輕一笑,指點著一路的樓閣。

    「小王子,你說徹底征服一個人是征服他的身體還是征服他的心?」走了一會,三人在後園中的一個石桌邊坐下,看著滿園的積雪。

    忽必烈思索了下,說,「身體!我打敗了他,他就是我的階下囚,永遠就屬於我了。」

    「將軍,你說呢?」碧兒問哲別。

    哲別粗獷的面容一凜,「我和小王子想法一致。」

    「春秋戰國時,越國戰敗,越王勾踐成為吳王夫差的階下囚,臥薪嘗膽十年,終於復國成功,成為一代霸主。身體倒下不可怕,只要心不屈服,一切都有可能。要想得到一個人,靠蠻力得到他的身體只是一時,而如果你贏得他的心,那就是永遠了。小王子,你索愛打仗,可知打仗不同於打獵。打仗的目的,是為了征服對方,讓對方為自己做事,從而擴大自己的勢力。因此,打開一地,不應該殺盡搶光,殺盡了,搶光了,那個地方便成了一片荒原,對我們就再也沒有用處,就像你把一個人打折了腿跪在你面前並不代表他是真的服你。如果你對那裡的百姓留夠能維持生活的資財,讓他們繁衍生息,這樣,那個地方便成了永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聚寶盤,也就是你得到了他們的心。」治國是,戰爭是,愛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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