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他失蹤,關你麼事?
於是,他拿起手機翻出周市長的號碼撥起來。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給他打電話了,不好意思打。上次鈕星星雙規事件,讓他尷尬了,真的很對不起他,所以就不敢再給他打電話。現在火燒眉毛了,他不能再不跟他聯繫了。
「周市長,你好,我是朱昌盛。」朱昌盛對他說話,就隨便多了,「好長時間沒跟你通電話了。你最近忙嗎?哦,很忙。是,你是一市之長,當然忙。你現在在哪裡?哦,要趕去應付飯局。那跟你說話方便嗎?」
周市長在手機裡說:「我坐在車上,你等十分鐘,再打過來吧。」
朱昌盛就坐在辦公室裡等。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辦公樓上的人越來越少,窗外的天空中閃起星星一樣的城市燈火。
坐了不到十分鐘,周市長就主動打過來了:「朱部長,我現在已經到了飯店,客人還沒有到,我在外面的過道裡。你說吧,什麼事?我知道,你沒有事,是不會給我打電話的。」
朱昌盛有些激動地說:「是的。周市長,上次那個事件,弄得你很尷尬,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就不敢多給你打電話。呃,現在事情看來真的危險了,我就不能再不跟你聯繫了。」
「哦?什麼事?」周市長警覺地問,似乎也有些緊張。
「鈕星星他們要對我們下手了。」朱昌盛有意誇張說,「郝書記告訴我,他上次星期六一個人開車去了省城,去後第三天,也就是這個星期一的下午,一個建築老闆就神秘地失蹤了。這個王老闆與我們是有關係的。你明白嗎?今天下午,嚴主任把我找去談話,他告訴我,鈕星星曾經和呂小妮一起,到郝書記家裡告過我的狀。所以他分析,鈕星星去省城,很可能就是去告狀的。」
周市長沉默了一下,才敏感地說:「朱部長,我覺得,你要注意幾點,一是對形勢的分析要客觀正確,對事情要吃吃準,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樣盲目了。上次,你不是說鈕星星肯定有問題的嗎?我就聽了你的話,讓人把他雙規了,結果怎麼樣?不僅沒查出他什麼問題,還為他揚了名,讓他升了官。你知道,我有多尷尬,啊?好在我還是一市之長,也好在梁書記不在家,郝書記其實也是我們這邊的人,否則,我們怎麼下台?啊?」
朱昌盛額上亮起汗光說:「是,是我不好。」
周市長又有些不快地說:「朱部長啊,我發覺你政治上還不太成熟,以後不能再幹這種蠢事了。第二,以後,你要注意,不要再多給我打電話,多聯繫,更不要牽連到我。我這話的意思,你應該是懂的。即使你進去了,也不要害別人,明白嗎?這樣做,你進去了,我們才可以給你活動,減輕刑罰。你從裡面出來後,也會有朋友幫你。否則,就等於自絕後路。真的,千萬不要吊死在一條繩上,要保存實力,維護好關係資源,這樣對別人有好處,對你也更加有利。」
「好好,周市長,我知道了。」朱昌盛只能這樣唯唯諾諾地應諾,「我不會連累你的,你放心。那就這樣,我掛了。」
「慢。」周市長還不放心,壓低聲音說,「至於如何對付他們?我想你是一個聰明人,用不著我多說的。你要想些巧妙的辦法,不能跟人家硬拚。從反腐這個角度來說,人家是強者,你是弱者,明白嗎?所以你要以計謀取勝。以弱勝強,就得靠計謀,有良策。既保護自己,又戰勝對方,這才是上策。具體採用什麼策略,我也說不清,你自己去考慮,好不好?但不管你採用什麼策略,有一個宗旨不能變,就是千萬不能把朋友都搞進去,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明白嗎?」
「明白了,周市長。」掛了電話,朱昌盛心裡更加難受。媽的,一個個都往後退了,都想讓我一個人當炮灰。
朱昌盛又坐了一會,才站起來,呆呆地走出辦公室,下樓回家。他這個副部長真的太虛了,連車子也沒有。部裡答應給他配,卻一直不能到位,說是沒錢,這就是清水衙門哪。他不好意思騎助動車上下班,就天天打的上下班。好在他有的是錢,打的費用不著去部長那裡報銷。
周市長讓我想些巧妙的辦法,什麼辦法呢?他到大門外去攔出租車,坐進去冥思苦索起來。既保護自己,又能戰勝對手,能有這種辦法嗎?
想著想著,他腦子裡忽地一亮,像寫文章一樣生出一個靈感來:表面上跟鈕星星搞好關係,讓他放棄跟我作對。對,我可以主動示好,然後索性把他到郝書記家裡告我的事說出來,讓他尷尬,內疚,鎮住他。暗地裡,我可以借他人之手打敗他,或者乾脆除掉他。
那麼借誰的手呢?朱昌盛在腦子裡翻起來,鈕星星最大的對頭是誰?除了興隆科技公司的陸躍進和單若嫻,其它的,他想來想去想不出來。
他一直懷疑他們兩個人進班房可能跟鈕星星有關,但沒有得到過確證。鈕星星名義上是因為被陸躍進冤枉而得到提拔的,其實很可能是他在被貶期間暗地裡搜集他們的證據,硬是把他們搞進班房的。但這只是懷疑而已,而且陸躍進還在監獄裡。
據說單惹嫻在獄中表現好,減刑一年,已經出來了。誰知道她不是靠錢和身子才減刑的啊?她本身就是靠身體發財陞遷的。她確實也很有魅力,他真想去找找她,看她現在在幹什麼?能不能跟她聯合起來整倒鈕星星,能不能在鬥爭中跟她發展曖昧關係?可是怎麼才能跟她悄悄聯繫上呢?聯繫上了,她就能跟你合作嗎?鈕星星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冤家對頭呢?
他想來想去,感覺要解決鈕星星和呂小妮的問題,只有用錢了。那麼找誰去做這件事呢?這是不能隨便找的,要絕對可靠,就是死,也不把他說出來才行。
他儘管生活腐化,但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跟黑道打過交道。通過別人找這樣的人,這個人必須絕對可靠。他再次在腦子裡探索起來,陶曉光行嗎?不行。他馬上搖頭否定了,這個人太膽小怕事,也是一個軟烏龜,戴了綠帽子還要給人賠笑臉。這種人真的有事,一嚇,就什麼都說出來了。你看他聽到王老闆失蹤的消息,嚇得那麼鬼樣,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那個私人印刷廠廠長張和平行不行呢?朱昌昌盛想起他,心裡就有些振奮起來。這個傢伙還是蠻講哥們義氣的,也好像比較懂得這方面的規矩。他前後給我送了三十多萬元錢,但我給他的印刷業務,他起碼賺到過一百多萬吧,應該不會忘記我這個老朋友的。
於是,出租車開到他所在的那個小區,他付了車錢,出來就翻出張和平的手機打起來:「張廠長,你聽得出我是誰?」
「唷,是朱局,哦,不,是朱部長。」張和平大感意外,驚喜地說,「今天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想你了唄。」朱昌盛裝作向老朋友問好的語氣說,「你發大財了,啊,把我這個窮朋友給忘了,是不是?這麼長時間連一個電話也沒有。」
張和平也打著哈哈說:「你當了幾年一把手還窮?誰相信?你高昇了,我不敢打擾你啊。」
朱昌盛這才認真地說:「噯,我們好長時間沒見面了,我想跟你見一面,聊聊。」
張和平愣了一下才說:「好啊,朱部長,這一陣我有些忙,等我稍微空一些,我請你吃飯。」然後略微停了一下,又說,「你最近怎麼樣?」
朱昌盛心裡有些不開心,媽的,這個傢伙,也是個勢利小人。我當校長和局長的時候,你一天三個問好電話,還想著法子請我吃飯玩女人,送禮送錢。現在見我手中沒權了,平時一個問好電話也沒有,連求他見面,他都推托不肯。你看看,這是什麼世道?
這樣想著,他嘴上就說:「還好,只是手中沒權了,所以連朋友都沒了。」
張和平訕訕地說:「朱部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確實有些忙,等我這陣忙完了,請你吃飯,好不好?」
掛了電話,朱昌盛心情抑鬱地走回家,妻子**鳳見他臉色不好看,悶聲問:「怎麼才回來?還陰著個臉,又碰到什麼事啦?」
朱昌盛沒好氣地說:「那個王老闆突然失蹤了。」
**鳳愣愣地看著他:「他失蹤,關你什麼事?」
朱昌盛說:「你有沒有腦子啊?他突然失蹤,說明了什麼?」
**鳳這才醒悟過來,臉色也變了:「那你要小心。」
朱昌盛說:「我就是為這事惱心。」說著坐到桌上去吃飯,腦子裡還是平靜不下來。
吃完飯,朱昌盛到書房裡去,關了門,給另外幾個老闆打電話。他先給金老闆打:「金總,你好,我是朱昌盛。」
金老闆有些奇怪地說:「是朱校長,哦,不,是朱局長,你從來不給我打電話的,今天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