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這等於是吃官司
朱昌盛的臉象被剝了一樣痛著,嘴上則還是說:「金老師說得對,為人師表嘛,我們要學生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
會議不歡而散。這在他這幾年來的工作中還是第一次。這是一種恥辱,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了。我是不是真的犯了罪?他反覆地問自己,愛情有罪嗎?有人說,不該愛而愛了就有罪。但什麼叫該愛什麼叫不該愛?愛沒有該不該,愛來起來勢不可擋,無法無天哪。
愛實在是一個猜不透的謎。他的思想激烈地鬥爭著,愛情不聽誰的指令,不受政策的約束,愛與不愛是人的權利,沒有對錯之分。現在的關鍵是,愛無法抗拒地來到了你身上,而周圍的人又不認可這種愛,你應該怎麼辦?
不是忍痛割愛,就是離開這裡。他自問自答,愛絕對是割捨不了了,那就只能離開這裡。再這樣呆下去,遲早要出事。就是不出事,也是對學校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師生的一種污染。那麼到哪裡去呢?這是隨著暑期的臨近,越來越困擾他的一個問題,是一個人離開,還是兩個人一起走?是悄無聲息地溜,還是大張旗鼓走?他天天都在冥思苦索,尋找著自己的脫身之計。
在痛苦矛盾中,朱昌盛一天一天地等待著暑假的來臨。
學校終於放假了。這天開了全校教職工大會後,教師們都紛紛回家了,校園裡一下子冷清下來,讓人有些傷感。他還不能走,要與邢珊珊約會一次,商量他們的終身大事。
這天上午,他已經與邢珊珊用手機短信約好了,晚上在他的宿舍裡幽會密淡。為了避人耳目,他在期末教師會議結束後,就一頭鑽進宿舍,關緊門,不輕易走出去。他一個人窩在裡邊,耐心地等待著邢珊珊的到來。
校園冷落得讓人惆悵。生活區裡幾乎沒有了人聲和腳步聲,只有鳥雀在樹林裡孤單的鳴叫聲,南風吹著樹枝發出的竦竦聲。
朱昌盛準備了一些麵包和方便麵,作為今天的中飯和晚飯。他不想再出去到食堂裡打飯吃,以免被人發現他還在學校裡。食堂裡還留著一個人值班,一些暑期有任務的老師還要吃飯。他已經作好了離開這個學校的準備,所以把暑期裡的所有任務都推掉了,理由是他要調動。陶曉光聽了,臉上流露出巴不得他離開的神情,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好受。
好容易熬到晚上七點,他的宿舍門上響起敲門聲。他打開門,邢珊珊一身噴香地撲進來。門還沒關上,就撲進他懷中,撒起嬌來:「親愛的,今晚,我們可以不急了。」
朱昌盛摟住她問:「怎麼啦?」
邢珊珊抬起後腳,把門踢上說:「他帶女兒回老家去了,過兩天才回來,跟我辦離婚協議手續。」
「那太好了,」朱昌盛吻著她圓潤的鼻子說,「今晚,我們就正式當作新婚之夜吧。」
「好啊。」邢珊珊仰起嬌羞的臉,張開鮮紅的嘴唇,閉上眼等待他親吻。
朱昌盛抱緊她,俯下頭,吻了吻她。她的身子綿軟了,他就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邢珊珊心安理得地躺在他的懷裡,不急不躁地說:「今晚,我們要好好纏綿一夜,好嗎?」
結束後,他們真像兩條白肚朝天躺著的青魚,並排躺在一起。朱昌盛看著天花板說:「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邢珊珊說:「就看你的了,我已經全部交給你了,而且為你做好了一切準備。」
朱昌盛說:「這幾天,我想來想去,想出了幾條出路:一是我化錢去跑官,想法到哪個政府部門去當官,從政治上東山再起,走上後半生的輝煌之途。但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得繼續在地下情中經受愛的煎熬。我聽說,周副市長很有可能當正市長,我想我去找找他,也許他能再次幫我的。」
邢珊珊想了想說:「這個辦法很好,你快去試一試吧。」
朱昌盛則不緊不慢地說:「二是我們各自調一個學校,我到其它學校去當校長,你去當教導主任,我們都保持現狀,表面上維護兩個家庭的安寧,顧及傳統倫理道德,繼續做人們心目中的好人。這樣,我們就只能在偷偷摸摸中捱過餘生。」
說到這兒,邢珊珊撒嬌說:「這條路,我不想走。太可怕了,這等於是吃官司,愛的官司,還有更好的路嗎?」
朱昌盛側臉看著她說:「三是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享受真正幸福的生活。這樣,我們就要過相對清貧的日子,做一對被人鄙視唾棄的『狗男女』。」
邢珊珊立刻表態:「我寧願做『狗男女』,真的,到哪裡?你心中有數了嗎?哎呀,你快說呀,真是急死人了。」
朱昌盛就把這陣一直盤旋在他頭腦中的一件事說了出來:「那是前年的事了。那時,我剛來當校長。一次我隨一個代表團去海南一個職中參觀,這是一所民辦職中,規模很大。那天,我與那個中學的校長劉慶和交談時,隨便說了句。
『劉校長,我來你們學校打工怎麼樣啊?』沒想到他當了真,後來幾次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去當常務副校長,給我百分之五的股份,他還給我寄來了一份聘書。」
「那不太好了。」邢珊珊睜大眼睛盯著他,「親愛的,你怎麼不早說啊?有這麼好的去處,你還猶豫什麼呀?」
朱昌盛又開始吻她,吻了一會說:「我是不捨得啊。那裡畢竟沒有這裡來得有權,也就沒有這裡實惠。但我想,現在離開這裡,也可以減少以後被抓的危險。」
邢珊珊說:「這一點倒是真的,你們弄了這麼多的好處,真的很危險。我還不知道你到底弄了多少好處,我只知道陶曉光可能超地了三百萬。當然,也許他不沒有全部告訴我。」
朱昌盛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邢珊珊用胳膊搗了搗他,他才掩飾著說:「我比他少多了,還不滿兩百萬。但即使只有一二百萬,要是被查出來,也有要坐牢的。還可能要吃好多年官司呢。所以平時,我也一直有些不安,一直想離開這裡。」
邢珊珊追問:「那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說起過這事?」
朱昌盛說:「其實,要不是我們這事要敗露,我是不會有危險的,甚至還可能會得到提拔呢。真的,周市長對我很賞識的。本來這個暑期,我想活動活動,調到教育局去當副局長的。唉,都被你弄壞了。」
「哦,怎麼被我弄壞了?」邢珊珊撒著嬌說,「這是愛情嗎。」
朱昌盛沉吟著說:「不過,說心裡話,我也很害怕,怕這些事情暴露。反正,我的心裡一直很矛盾,又想走,又不捨得走。說實話,這個一把手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我真的不捨得丟棄啊。再說,我也捨不得丟下你啊。」
「怎麼捨不得丟下我?」邢珊珊不解地說,「你早說,我早就跟你私奔了。」她猛地坐起來,催著他說:「快給那個劉校長聯繫一下,就說再帶一個人去行不行?」
朱昌盛摟住她說:「瞧你急的,你同意,我就打。」說著,他從包裡拿出一個小本子,從上面找出劉校長的號碼,拔了起來。
一拔就通了,他示意她不要出聲。他對著話筒說:「是劉校長嗎?我是朱昌盛啊。你好你好,沒忘記我吧?是嗎?還一直記著我,太感謝你了。哎,現在我過來給你打工,你還歡迎我嗎?我跟你說真的,不開玩笑。不過,我有個條件,不知你答應不答應?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我給你再帶個優秀教師過來,行不行?女的,她呀,給你說了吧,是我愛人。歡迎,好,那就謝謝你了。過幾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掛了電話,邢珊冊激動得抱住他親個沒完。然後又做到一起,這次,她採取了主動。為了感謝他,她竭盡一個女人的全部柔情,讓他再次體會到愛情的美妙。
完事後,他們就開始商量行程上的一些事。邢珊珊堅持要名正言順的婚姻,所以想等與陶曉光離婚後,辦了辭職手續再走。為了得到最理想的果實,他們反覆地謀劃著,商量著。
正在這時,他的門上突然響起敲門聲:「咚咚。」
他們都嚇得一下子驚坐起來。朱昌盛還想像上次那樣矇混過關,啪地拉了燈,屏住呼吸不出聲,同時,伸手掩住了邢珊珊的嘴巴。
可是,門外的人卻憤怒地叫了起來:「這次,你們休想再蒙我了。剛才,我聽到你們在裡面的說話聲了。」
是陶曉光的聲音。邢珊珊嚇得渾身直嘟索。一向沉著老練的朱昌盛也嚇呆了,他沒想到在成功的最後關頭還被他發現了。這真的是最難堪最要命的事啊,他怎麼好意思面對他?
「你們開不開?」陶曉光威脅說,「你們上次就在一起,是不是?關著不開,還想抵賴。所以昨晚,我故意領了女兒,說是回老家去。其實,我沒回去,而是去市裡轉了一圈。我就是來捉你們的,終於被我堵在了裡面。快開門,再不開,我要去叫人了。」
朱昌盛不敢應聲,又害怕又羞愧,真想鑽到地洞裡去。他寧願死,也不肯開門。邢珊珊要扳開他的手喊叫,他卻死死地摀住她的嘴巴。
陶曉光沉默了一下,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們,從一開始就騙我,是不是?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陷阱。我好混啊,怎麼就……」他痛心疾首,氣得說不出話來。
陶曉光哧哧地抹著眼淚,瘖啞著聲音說:「你們別再騙我了,我什麼都明白了,以前的一切,原來都是,一個陰謀……我現在,死也不同意離婚了。」說著,腳步聲下去了。
他們呆若木雞。過了好一會,朱昌盛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驚慌失措地對她說:「你趕快回去,要想辦法穩住他。我明天天不亮就走,否則,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