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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玉爐寒 33夜不能寐 文 / 一寸相思

    33夜不能寐

    是日商討完軍務,妤卉在自己的臥房擺了餐飯,請來程淵,與阿黎一起,一家三口圍坐在桌前共進晚餐。

    席間妤卉將尋寶的經歷簡要對程淵講述一遍,特意提起了找到靈丹妙藥的事情。

    程淵聞言不喜反而有些擔憂道:「如此靈丹妙藥倘若聖上知道,恐怕會……」

    妤卉不以為然道:「聖上身強體壯正當年,就算前幾日出了抱恙的傳聞,我猜也是為了歷練皇太女殿下。」

    程淵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其實早年間聖上曾遭遇刺殺身體受重創,那時的傷雖然痊癒,可有位名醫斷言聖上中年以後會有傷情反覆折損壽命。聖上一直暗中派人搜尋良藥,這也是為何宮內存了許多好藥,隨便就能拿出來賞賜給你和阿黎的緣故。」

    「可我們從寶藏裡取出來的藥並不完善,最多延壽一年,一年後服藥者必死,聖上應該不會用這樣危險的東西吧?」妤卉安慰程淵道,「有鬼伯前輩在,改良新藥或者為聖上調理身體健康,那不是更好麼?」

    「但願如此吧。」程淵歎了一口氣說道,「聖上一向要強,身體卻絕沒有外人看上去那麼好。我一直在她身邊服侍,能感受得出。倘若為了實現一統天下的心願,又培養出了合適的繼承人,她寧願犧牲一切。」

    阿黎焦慮道:「藥現在由鬼婆婆前輩保管,她是聖上心腹,如果聖上想要那藥,我們也不可能私藏。」

    妤卉本來對那藥就不是十分滿意,如今若是被皇帝要走,並沒有不捨,頂多央鬼伯早點動手仿製研究新藥,總之不讓阿黎冒風險就好。

    阿黎卻念念不忘那藥,他咬了咬嘴唇說道:「心悅,你說若我為你生了孩子,我再死去,你是不是還能再與別的男子親密呢?神仙沒有說過變通麼?你是這麼優秀的女人,怎能讓別的男人求而不得?」

    妤卉將阿黎圈入懷中,深情道:「阿黎,我現在越發覺得那藥還是獻給聖上的好。你不要放棄生的希望,如果神仙顯靈許我什麼好處,我別的不要,就要你能與我同生共死。」

    程淵在一旁看著妤卉認真的神情,頗感欣慰。

    阿黎卻惴惴不安道:「鸞鳴殿下和逝水怎麼辦?殿下惱恨你或許不會再理睬你,可逝水呢?鬼婆婆定會護著逝水,找你討公道的。」

    妤卉信心滿滿地說道:「只要你堅持與我在一起,有什麼困難我都不怕。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算計不了太遠的事情,卻可以互相支持勇敢面對。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不要再想生死的事情。今晚咱們就……咱們就結為一體好不好?」

    阿黎面上緋紅,小聲說道:「怎麼突然說這種羞人的話,王公公還在呢。」

    程淵趕緊起身收拾碗筷,假作什麼也沒聽到,嘴上說:「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你們有什麼私房話慢慢說吧。」

    妤卉更大膽道:「你看,別人都在成全咱們,阿黎求你,不要再推開我好不好?」

    阿黎心中的顧慮仍然很大,他扭過頭,憂傷道:「心悅,你說過不逼我的。」

    妤卉看出阿黎心結未解,不忍逼他,也不想觸動雙方的傷口,就在嘴上調侃道:「從明天開始,我要好好練武功,現在打不過你只好聽你的了。下次我一定要好好籌劃,做些手腳,拐你上床。」

    阿黎也不想氣氛太沉悶,就拋開心事順著妤卉的話說道:「練武你從現在開始已經晚了。別的方面你還想做什麼手腳?」

    妤卉不服輸道:「我去問鬼伯請教,如何拴住愛人的好藥,再不成就向白霜影討那種蠱毒。」

    「不可以。」阿黎倔強道,「那蠱毒是害人的。」

    說起蠱毒,妤卉不由自主想到了蘇眠,算算日子,他應該已經生下孩子解了毒了吧?開戰前白霜影在北邊秘密活動,不曉得還有什麼陰謀。此番她得勝還朝,齊王中毒未醒,一切都不順五皇女的心意,恐怕將來還要有一番明爭暗鬥呢。

    妤卉與阿黎並肩在窗上躺了,沒有更親密的舉動,只是靜靜地想著各自的心事,久久無法入睡,夜不能寐。

    這一晚極北之地也有許多人無法睡得踏實,那裡發生了一場驚變,讓宣國人和華**隊這邊都不曾預料到。

    次日八百里加急發回來的報告就呈遞到妤卉面前,妤卉過目後交給眾將傳閱,議事堂內頓時議論紛紛。

    梁爽清了清嗓子,說道:「眾位靜一靜。報告只是咱們派去的斥候探到的消息,極北那邊宣國餘孽還沒有正式的文書。說不定是為了迷惑咱們故佈疑雲。」

    李可附和道:「我也覺得若是真的,宣國皇長女豈不是太狠毒了,居然誅殺嫡父和親妹妹,以此乞降自保。這還是女人麼?簡直一頭白眼狼。要我是她老娘,早就氣得又活了過來,跑去狠狠教訓她。」

    杜澤卻表示不同的觀點說道:「咱們對不肯投降的宣國貴族大臣都是趕盡殺絕株連九族,或許她是怕了。而且有宣國皇帝之前詐降傷了齊王殿下這種前車之鑒,她怕咱們不信她真心乞降,才先一步做出犧牲示好情有可原。咱們不妨暫時按兵不動,再等幾日消息。」

    妤卉皺眉道:「應該派人去調查宣國皇長女姜桐的秉性脾氣,本帥總覺得其中有陰謀。」

    梁爽贊同道:「沒錯,傳聞姜桐懦弱無能,從小就不得寵,成年就被封到極北苦寒之地,死了正夫很多年,宣國皇帝都不曾為她操持續絃。好不容易借口這件事情打個旗號,還是為了挑釁咱們華國。她與皇族其餘姐妹都不親近,似乎有可能做出這麼狠的事情,但那又不太附和她膽小怕事的性情。」

    妤卉發話安排人提審有可能熟悉姜桐的宣國皇宮內的老侍人或者宣國降臣,另一方面立刻飛鴿傳書聯絡蘇眠和逝水,看看能否從別的渠道獲得更多的信息,從而分析姜桐的真實動機。

    極北苦寒之地,皇長女姜桐府邸,白玉雕琢的暖爐熱氣已然散盡,房間內越發陰冷難耐。

    姜桐望著桌上木盒中一大一小兩個人頭,怔怔出神,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在姜桐身後的陰影裡藏著一個渾身散發著凜冽寒氣的年輕女子,她不客氣地說道:「殿下,想成大事的人必先學會『狠決』兩個字。從這方面而論,您比您的女兒差遠了。若非有我幫忙,殺了他們父女,你的性命堪憂。妤卉的強兵猛將你擋不住的。」

    姜桐恐懼道:「白盟主,您還想做什麼?我將母皇的密旨和嫡父與妹妹的人頭交出去,就能換來一條生路麼?」

    「你只要老老實實投降歸順,不僅能得一條活路,今後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日您的女兒一統天下,雖然未必會奉您為太上皇,那也不會虧待您。」

    「我這裡沒兵沒糧沒錢,我幫不上你們,為何還要留我性命?」姜桐惴惴不安地詢問。

    陰影裡的白衣女子笑道:「殿下是她的生母,她從小被所謂的親人冷落,最是渴望得到母愛。殿下能給她的關懷別人給不了的。再說有你在本座手上,本座以後與她辦事不是能更容易更隨心一些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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