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柔情蜜意
鬼婆婆走後,沒等妤卉吩咐,守在暗處的那名影衛確認附近再無危險的情況下立刻現身,首先將滿地的侍衛救醒。幸好那些人只是被點了穴道,影衛為她們解開穴道後,她們立刻恢復了行動能力,那影衛也就再度隱去身形。而另一名倒地的影衛是受了嚴重內傷,再加上關節脫臼,情況比較糟。
妤卉指揮侍衛將那受傷的影衛抬入自己的車中,一併帶回了妤府。
入府後,妤卉看著那名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影衛被人粗暴地架走,有些擔憂地詢問侍衛頭領道:「那個受傷的影衛會遭受責罰麼?」
侍衛頭領中肯道:「影衛那邊的獎懲細則屬下並不十分清楚,不過屬下這次護主不利,是要挨罰的。」
妤卉愧疚道:「這事情我會向母親大人解釋,你們已經盡力,我又安然無恙,你們不該無辜受罰。」
那侍衛頭領感激道:「四小姐仁慈,屬下們先謝過了。我等是平民出身,像今日的事情挨罰應該也就是罰些薪俸,無所謂的。但是影衛們是奴籍,聽說平時訓練嚴苛,責罰也比較重,倘若這次四小姐受了傷,影衛護主不利以命相抵的情況都是有的。」
侍衛頭領的話從某種程度上提醒了妤卉。怪不得當初妤婉那麼輕易就答應讓阿黎跟隨影衛習武,原來影衛們都是奴隸出身;也怪不得阿黎在訓練中會受那麼重的傷,若是按照這個世界的觀念不把奴隸當人,阿黎在訓練中恐怕吃盡了苦。這些苦痛經歷,她不問,阿黎從來不會主動說,只是默默忍受,為了滿足她的私心,這是對阿黎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吧?
妤卉的心一陣揪痛,回到自己的臥房,也是悶悶不樂。
阿黎剛剛從蘇眠的住處回來,他現在還是穿戴整齊尚未躺回床上,他見妤卉面色陰沉,以為是自己沒在房內乖乖等她而惹她生氣,急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解釋道:「妻主大人,剛才蘇公子叫我去他那裡,我才暫時離開,沒有遵守您的命令,請您責罰。」
妤卉啞然,將阿黎從地上扶起來,拉他並排坐在床上,溫柔道:「阿黎,這種小事我怎麼會怪你?莫非你真的一整天都是躺在床上哪也沒去?」
阿黎不解道:「妻主大人的意思不是這樣麼?除了蘇公子叫我,別的時間我都在您的床上哪也沒有去。」
「啊,那你午飯和晚飯怎麼吃的?涵佳給你送飯了?」妤卉一邊詢問一邊解釋道,「我是怕你閒不住搶著做事情不利於養傷才那樣吩咐,其實你適當在房內或者院子裡舒活筋骨,包括去蘇眠那裡都可以的。」
「我一直躺著什麼事情都不用做,當然也就不用吃飯了,再說早上妻主大人餵我吃過東西的。」阿黎抿了抿嘴唇,憂傷道,「妻主大人,我是不是很沒用很笨,都不能明白您的意思?」
妤卉不由自主抱住阿黎清瘦的身子,安慰道:「阿黎,如果你真的有錯,那就是你太輕賤自己了。沒有人告訴過你,人每天都要吃飯麼?至少要兩餐才能利於身體健康成長,何況你有傷在身,更需多吃一些好好補養。阿黎,難道我不在的時候,沒人給你食物的時候,你都不吃飯的麼?你餓了不曾主動向他們要吃的麼?」
「我可以麼?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奴隸。餓的時候忍一忍或者喝一點涼水就能熬過去的。而且自從跟在妻主大人身邊,我幾乎每天都能吃一餐飯,很少會覺得餓。恐怕現在習慣了驕縱的生活,將來就吃不得苦了。」阿黎的聲音很輕很淡,平靜地彷彿不帶任何個人情感,只是單純地敘述一種無關己身的事實。
妤卉卻聽得心痛動容,看來她平時還是太粗心了,只一味地提要求說些不痛不癢的話,並沒有真正細緻體貼地去分更多的精力關懷阿黎。天涼了,阿黎知道要為她暖床,她可曾想到阿黎衣衫單薄會不會冷?她在外吃喝玩樂,阿黎卻要為了她的一句話一個要求忍饑挨餓接受影衛的嚴苛訓練,她可曾主動關心詢問過詳情,替他著想?她輕輕巧巧許個名份,甚至到現在也並不十分情願,卻安然享受著阿黎的愛和付出,她是不是太混帳太無恥了呢?
然而這些話這些自責,妤卉不敢說出口,以阿黎目前的思想狀態估計還不能理解吧。她既然已經意識到了錯誤,她就該勇於承擔責任,努力去改正才對。
阿黎很喜歡被妤卉抱著的感覺,除了身體的溫暖,還因為她的柔情細語關懷安慰,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他現在是被妤卉需要的吧?就算他出身卑微,能力有限,目前根本幫不了她,她還是如此寵著他,耐心地給他各種成長的機會。天下間不可能再有比妤卉更好的女人了,她是他的妻主,哪怕她不愛他,也許有一天會拋棄他,但是他能夠被允許去愛她,曾經擁有過陪伴在她身邊的日子,那也是大多數男子都無法比的幸福吧?
妤卉定了定心神問道:「阿黎,你去看蘇眠,他身體可有起色?」
「妻主大人,蘇公子說他服藥調養已經好多了,讓您不必擔心。對了,差點忘了,蘇公子托我告訴您一個消息,他懷疑妙蓮與牡丹盟的白霜影認識,兩人有親密往來,而且這次中毒也可能是牡丹盟的人在搗鬼。」阿黎頓了一下,試探道,「妻主大人,妙蓮哥哥會是壞人麼?他對我很好的。」
妤卉聞言皺眉道:「阿黎,逝水對你也挺好的,可他或許是害死我嫡長姐和導致長民喪命的兇手。而妙蓮對你好,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害別人。白霜影今天出現在倚紅館,她自稱是妙蓮的熟客,兩人之間應該關係不淺。哥是怎麼知道妙蓮與白霜影有關的呢?」
阿黎搖頭道:「蘇公子沒有提。」
妤卉心想,看來蘇眠與白霜影之間的恩怨糾葛也不淺啊,他對白霜影的瞭解或許比她深入許多,他為了支持她做大事,暫時放下了他自己的私人感情,並不阻止她與白霜影往來,卻仍然處處為她留意,時時出言提醒,這份情意,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阿黎猶豫道:「妻主大人,妙蓮送我的那個香囊,是不是不可以再戴了?」
妤卉笑道:「阿黎,別人送你的東西就屬於你自己支配,我不干涉,你喜歡就繼續戴著,我想妙蓮不會害你的。若是不放心,下次讓哥仔細檢查一下那個香囊有沒有古怪。」
「嗯。」阿黎低聲應了。
妤卉又想到自己甚至除了那把軟劍,就再沒送過禮物給阿黎,她已經許了阿黎名份,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呢?要不要按照蘇眠當初的提議,買一副耳飾給阿黎呢?「阿黎,明後天我抽空帶你上街吧?上次說買首飾送你還沒有兌現,你叫了我這麼多聲妻主大人,我好歹也要有所表示,免得別人把我的好阿黎搶走了。」
阿黎臉上的憂鬱一掃而空,欣然一笑,那笑容如花樣燦爛,眼中無法掩飾的柔情蜜意讓妤卉看得心醉不已。
阿黎求的幸福真的好簡單啊。妤卉也跟著微笑,內心深處卻湧起無法名狀的酸楚。就算阿黎要的只是這樣簡單的幸福,她卻沒有把握自己可以一直給得起。她清楚如果現在讓她只選擇一個男人作為唯一,她選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