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蘇眠心願
妤卉入了官學,有妤蔚照應,很快熟絡了門路。
禮、樂、射、御、書、數六藝基礎課程都放在上午,妤卉按照妤婉的叮囑,硬著頭皮將禮樂的課程盡量補滿,另外將射御的課程聽全。下午是深度進修,妤卉就選了兵法和行軍打仗相關的科目。
妤卉很快發現,妤蔚在禮樂書數方面基本上就是糊弄,而對射御之藝略有心得,妤卉就專挑這兩樣虛心向二姐請教,受益不僅是得到對症指點,更結交了妤蔚原本的一眾朋友。這些人裡不乏軍系將領的小姐們,言談豪爽,不拘小結,泛泛之交卻也相處融洽。其中幾人在下午也會上兵法等課程,因著與妤蔚的交情,對妤卉也頗為照顧。
而三姐妤蘊在射御兩項上是基本不沾,又因為她從小體弱多病,其餘四藝課程有些基礎尚有欠缺,偶爾上午也會來官學聽課,大多數時間都是下午才來,進修文官之道,與妤卉的交集很少。除了妤卉第一天來官學,妤蘊場面上做做樣子,將庶出的妹妹介紹給她的一些朋友,以後的日子妤卉都很少再看見妤蘊。
妤卉計劃初入官學這段時間白天都在這裡泡著,課程間歇的時候,就在官學內四處遊走,熟悉環境,與高明的先生拉關係,再結交一些她認為有潛力的朋友。另外她的一個主要目標就是藏。
官學內的藏囊括了各色書籍,集合了華國數百年間的知識精華,只是分類方法與現代圖書館不同,妤卉走馬觀花溜了一遍,就意識到大概她以後需要花不少的時間來熟悉這裡的書目。怎樣高效使用藏內的書籍,如何借閱,有什麼限制規定等等都是妤卉要盡快瞭解的問題。
妤卉對古代戰爭所知實在有限,真正在當下的時局該如何行軍打仗,一名合格的元帥該參閱什麼書,她只能先聽兵法等科目的老師講解,慢慢領悟,尋找合適的書籍,然後自己先融匯貫通,再給阿黎講解。
在官學中的第一天,前所未有地充實忙碌,妤卉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大學剛入校時的心態,有憧憬有幻想,有一股衝動要投入緊張的學習。
時間一晃就到了晚飯前,妤卉才戀戀不捨離開官學回到妤府。她去父母那裡請了安,在自己院子裡吃完了晚飯,見阿黎還沒有回來,等不及就拿了訂製的髮簪,跑去看望蘇眠。
涵佳主動隨侍,妤卉沒有拒絕。因為想到涵佳是姒氏的人,蘇眠現在住在嫡小姐原先的院子裡,那一院子還住了三個鰥夫,她一個人跑去沒人陪著多有不便。
妤卉本來想盡量低調,不驚動院子裡其他的人,結果推開蘇眠的房門,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姚氏。蘇眠在床上靠坐,臉色略顯蒼白,正與姚氏閒聊。
也許是因為擺脫了妤蔚的騷擾,姚氏的氣色和精神比最初見到的時候好許多,臉上帶了淺淺的笑容。姚氏看到妤卉,眼睛一亮,浮上一層欣喜之色,卻不敢多說話,打了招呼就匆匆起身避嫌離去。
蘇眠知道妤卉會來探望他,晚飯後就沒有立刻服用安神藥,而是強忍身體的痛楚,維持清醒。他看到妤卉的瞬間,忽然覺得身體的疼痛都有所減輕,於是不由自主微笑道:「卉兒,在官學這一天有不少收穫吧?」
妤卉因為蘇眠俊朗的容顏和迷人的微笑,一時恍惚,也嫣然一笑道:「哥,我整天就想著你,你吃了藥可見好?我帶了上次說買給你的那個髮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妤卉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初次對心儀的男孩子表白的少女那樣,略顯羞澀和笨拙,卻充滿了期盼和執著。她把髮簪從盒子裡取出來,獻寶一樣送到蘇眠眼前:「哥,我不懂得玉的好壞,不過這髮簪樣式雕工還算仔細,上面刻了一個『眠』字,天下間獨一無二啊。這樣或許才能配上你本人的出類拔萃與眾不同。」
蘇眠明白這是妤卉一番真誠心意,他接過髮簪,珍重地裝回盒子,仔細地收藏在自己的首飾匣內,才又戲謔道:「小妹,雖然男子都喜歡收到女子送的首飾,但我這樣的容貌就算得了好首飾也是浪費。其實你若真想送我什麼,那還不如找幾本罕見的醫書給我。」
蘇眠想尋醫書也是為了自己解毒時多些參考的典籍,少走彎路。
妤卉早就知道蘇眠的志趣與這個世界尋常男子不同,聽蘇眠如此要求並不覺得奇怪,趕緊應道:「哥在我眼中是最帥的,一般的首飾確實很少有符合哥的氣質的。本來我覺得哥學識淵博,想必尋常的書都看過,怕貿然買了書送你,對你又無用。」
蘇眠笑道:「我哪有你想的那樣有本事?我看的書不過就是市面上常見的那些。聽說官學裡的藏有許多孤本典籍,如果你有空不妨幫我找找看有沒有經典醫書,能不能借出來。男子沒有資格去官學,幸虧我有你這麼個好妹妹,我或許能沾沾光讀到好書。」
「哥說的對,我明天就去找找看。」
接著妤卉又講了講這幾日的見聞,和自己的一些想法,兩人越聊越開心。
妤卉自認為這個身體的年紀還小,放到現實社會頂多是小學剛畢業,她於是在蘇眠面前放得更開,真就像個小女孩一樣,時不時撒撒嬌,藉故與蘇眠多親近。
蘇眠初時還會有些說教之詞,後來耐不住妤卉楚楚可憐鍥而不捨軟磨硬泡,不得已讓人將房門一關,把侍兒們全打發到房外守在門口,就由著妤卉胡來。
其實妤卉很有分寸,也就是「無意間」摸摸蘇眠的臉和身體,拉扯著蘇眠的衣袖,有的時候撲入他懷中說話,央他給她梳發等等。在妤卉的眼中,蘇眠那可是超級大帥哥,又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和學識,能與她更深入的交流各方面的問題,亦師亦友,可謂藍顏知己。好不容易他能與她住在一起,她不僅要過眼癮,也要多多享受他的溫柔照顧。
妤卉甚至一直有個念頭,將來找個機會帶著蘇眠離開紛爭之地,避開世俗人的閒言碎語,與蘇眠遊山玩水舉案齊眉白頭偕老。就算完不成那個培養男元帥的任務,在這個遊戲裡選擇如此的結局,是不是也會很幸福呢?
妤卉忍不住悄悄對蘇眠吐露了這樣的念頭,沒想到蘇眠立刻沉下臉堅定拒絕。
「卉兒,若真是那樣,咱們當初為何要離開鳳凰山的竹屋呢?」蘇眠沉聲道,「現在妤家家主大人對你的看重和栽培不言而喻,你身上的擔子恐怕不輕吧?若是因為壓力太大才想逃開,哪是大女子所為?我相信以你的聰慧和能力,就算再大的困難也難不倒你,不要再想著隱居避世偷懶。更何況我可不想擔壞名聲,你若真想撒手不管這裡的事情,那也別帶我走。免得後世說好好一個能成就豐功偉業的女人,被男人迷惑不思進取埋沒了才華。」
妤卉感歎道:「哥,你說我如果是男子會不會輕鬆許多呢?」
蘇眠苦笑道:「卉兒,你不是男子不懂得男子的苦,我一直很羨慕你是女子,能夠一展所長有所作為。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我看著你能取得成績,我感覺能幫上你哪怕一絲一毫,都是一種滿足。卉兒,你要求我為了你活下來,那麼可不可以,你為了我不要輕言逃避放棄。讓我站在你的背後,看著你一步步走向成功,做出一番大事業好不好?」
這是蘇眠的真實心願麼?妤卉猜不透,卻也不願拂逆。既然蘇眠這樣說,那麼她就這樣做吧,她不能只要求別人為她付出,她也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滿足別人的希望。尤其對蘇眠,她怎捨得讓他傷心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