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香俯在案幾前,給李林龍一系分駐各地的要員書寫信函。進到屋來,李林龍看見她忙碌的著,有些歉意地問道:「累了吧,寫幾封了?」
秀香抬起頭回答道:「給平壤的孫仁師、雍州的婁師德、揚州的切達羅、豐州的龍飛、慶州的陳渙然、西州的任雅相、天竺的王玄策、大食的裴行儉寫了信,現在正在猶豫是否要寫給蘇定方老將軍。」
李林龍考慮了一下,道:「不要給他寫了,老將軍只知道軍務,對朝政不感興趣,何況他與許敬宗私人關係也不錯,萬一稍有差池,反而事與願違。」
秀香點點頭,接著問道:「其他的部下、學生還用寫嗎?」
李林龍搖搖頭:「到此為止吧!這幾人會把情況通知下去的。」
一名僕役在門外稟奏道:「老爺,紫薇堂監駱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吧!」李林龍應道。
不多時,駱賓王走進書房,一開口便說道:「山主,外面風傳朝廷要撤換一些人,都是與咱們有關的。據宮內消息說,我將調任為禮部侍郎,禮部員外郎魏玄同接任紫薇堂監。婁師德、任雅相、切達羅、裴行儉四人將被調回兵部聽用,契苾何力接替裴行儉任西征軍大總管,薛仁貴將被起用接替任雅相出任北庭大都護府都護,右羽林軍將軍伍遙勇將接替婁師德任雍州都督,中書舍人李敬玄將接替切達羅任揚州都督……」
李林龍聽完神情木然,雖然他意料到這樣的事早晚會發生,但沒有想到來的這樣快和迅猛,如果消息確實,自己苦心建立起來的地方勢力,將被武媚娘和高宗徹底扯個七凌八亂。
「山主,這風暴真要是這樣繼續下去,恐怕咱們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該如何應對?」駱賓王急噪地說道。
「要真是這樣,咱就翻臉,把所有宣旨使在路上全部殺掉,給朝廷提個醒,同時派人把接替的薛仁貴、契苾何力四人全部暗殺,讓朝廷找不到合適人選,不得不暫時放緩更換咱的人。」秀香憤怒地冒出了狠話。
李林龍聽了她的話眼睛都直了,這丫頭平常溫柔似水,關鍵時刻下手這樣狠。按她的意圖辦,就把自己推到了和朝廷對立的局面,想不造反,恐怕都不行了。
他在屋內踱起了步子,許久,才說道:「朝廷是覺得京師穩固了,邊境安全了,不需要咱的將士再衝鋒陷陣,才敢對咱的人下刀子。他們想的太美了,他們覺得無慮,咱就應該把水攪渾,讓他們不得不三思而行。」
他停下腳步說道:「秀香,派可靠人去到處傳言,就說劉審禮逃到了吐蕃並得到了重用,正準備兵發土谷渾和河套地區;另外派人去給薛仁貴捎個話,就說我問他身體是否安康,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李敬玄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文人,讓靈兒帶幾個高手,嚇嚇他,把他的親屬再劫持幾個,看他還敢接這個差事;契苾何力歲數也不小了,給龍飛傳話,想辦法把他弄倒,接不了任命。至於那個什麼伍遙勇,禁軍將軍先別動他。另外,通知四人,快上奏折,報邊關各處有異動,全軍備戰。」
「山主,這樣搞,朝廷一定知道是你在背後安排,陛下和皇后對你會更加不滿。」駱賓王擔心地說道。
「就是讓他們心裡知道,卻又找不到明面的證據!有人得病,自己接不了差,與我何干!這比半路殺之效果要好。」
……
高宗和武媚娘的確是想換掉李林龍的幾員心腹大將,不過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觸怒李林龍或者他的部下,真逼得他造起反來,天下就亂了,故派人先放出風,試試李林龍的態度。
試的結果出來了。
薛仁貴上折稱病,無法接任;接著李敬玄臉色灰土的跑來,說老母病重,請求致仕一年,回家服侍;并州都督府也飛馬傳書,告知契苾何力因年事已高,中風癱瘓在床。
高宗和武媚娘心裡了然是怎麼回事,十分惱怒。
「這一定是李林龍搞的鬼,此人擁兵自重,膽敢違背朕的旨意,朕現在就派人賜他死。」高宗臉色鐵青,大聲地叫嚷。
武媚娘臉上陰晴不定,思考半天,搖了搖頭,應道:「沒有證據,亂殺功臣,朝野上下必然人心浮動、怨生載道,再說李林龍的部下可都是掌管一方的大員,殺了他,難免那些人擁兵造反,如此天下亂了,朝廷和社稷危矣!此事也怪咱們走急了,逼的他拚死反擊。妾身看還是暫緩更換,等李林龍進攻倭奴國,勝,他要長駐,無宣不得擅離封地,對朝上的事也是鞭長莫及;敗,再誘導御史台等逼他,那時再尋機鋤掉他的勢力。」
高宗心裡煩躁異常,作為帝王,他總是感覺自己手腳被縛,心願難從。
「李林龍梟雄也,朕看的沒錯,早晚是禍害,都是你袒護的結果。」
「妾身袒護他,是因為他能打仗。陛下想成為名載千秋的君王,就得用這樣的將才。現在咱大唐疆域倍增,說起來還不都是他的功勞?陛下怎麼能冤枉妾身,妾身哪點不是為了陛下和社稷?」武媚娘聲音調門高了三度。
高宗一見武媚娘發火,剎時沒了脾氣,無奈地道:「那就這樣吧,趕快打發他去打倭奴國,朕不想看到他。朕的頭又疼了,先下去休息。」說著站起身離開。
武媚娘看著他的背影,重重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說道:「李林龍要是當今皇上多好,本宮就沒這麼多鬧心的事情了!」
……
更換李林龍一系大員的風波無聲無息地散了,但李林龍知道這事早晚還得重提,為了防患未然、消除隱患,在京師內他讓秀香在朝內大肆收買朝臣和籠絡楊老夫人,並查找李義府的違法證據,慫恿御使彈劾他;在京師外,他讓自己各地統兵的學生、部下們派人收買許敬宗和宮內一些管事太監,假意投靠許敬宗和期望太監們的美言能幫助暫時避禍。
兵部催促他起程,他只好收拾行裝,踏上前往平壤的行程,陪同他的有雅婷和百多名親衛及數百名紫薇學子,秀香和靈兒要繼續留在京師建立秘密情報幫會,暫時不能跟隨。
……
平壤城內,孫仁師和劉仁願密談著。
「山主從京師發過了的軍械等都到齊了。督造的海船有二百艘,加上原先的三千艘小船,打敗倭奴國還是有把握的。特別咱們有火藥,這個優勢倭奴國是不可與咱比擬的。」劉仁願說道。
「這就好,山主從京師裡出發了,看到成果會很高興。」孫仁師很欣慰。
「京師那邊情況怎麼樣?從京師傳來的任命旨意看,咱們的人沒有大面積被提拔重用,而跟隨皇上的王方翼等人卻被重用了,我感到裡面味道很不尋常。特別陛下讓山主再次征伐倭奴國,並要把那裡賜封給他,這裡看起來也有文章!」劉仁願這些天始終在琢磨這事。
「長孫叛亂後,皇后和武媚娘感到一些大臣勢力過大,威脅朝廷,因此想要削掉一些人的權力,而李績病的開死了,自然對他們沒有威脅,就剩下了山主,所以他們想削掉山主的羽翼和權力,這就是最近京師內風波不止的原因。」孫仁師說到這裡在桌子上沾水寫了一個字「忍」,「昨天,有人帶信來了。從密函上看,山主的意思,目前京師已經操控在皇后和陛下手裡,局勢對我們不利,所以只能忍,讓我們先在京師尋找新靠山,避禍。這搞權術沒有打仗痛快,心裡憋氣,也沒好辦法。」
劉仁願聽了,也感歎不斷。
倆人相對許久不說話。
「仁願,你派人去倭國打探情況,有什麼消息沒有?」孫仁師打破寧靜。
「倭國也在做準備,兵力集結了二十多萬,戰船兩千艘,準備與咱決一死戰。找死。」劉仁願不屑一顧。
……
楊雪快氣瘋了,李林龍已經起程奔赴平壤的消息,使她認識到和李林龍以後真的要成為天涯路人,想到自己的愛已經沒有了,她對一切都充滿了仇恨。
「那個雅婷跟沒跟李林龍走?」她問著自己手下一名負責打探消息的校尉。
「跟他走了,隊伍中有個馬轎。」校尉應答道。
酸意和恨意撞擊她的內心。
「李林龍的夫人胡秀香呢?」她冷森森地問道。
「她到沒走,還在將軍府。」校尉應答。
楊雪冷笑。
「稟奏大將軍,左立敦求見。「一名親從稟報道。
「左立敦?哦!消失的人回來了,讓他進來吧!」楊雪說著揮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左立敦走了進來,營帳簾拉上了。
「酋首,屬下失職,一直也沒有查到那幾個女子下落,前不久聽說她們在京師,屬下才一路趕來,到京後,才知道酋首榮升為大將軍,這才急忙過來參見。」
楊雪示意讓他坐下,說道:「找到你也不是他們對手,現在給你個新任務,你要尋機放火燒了李林龍的將軍府,我看到那裡就生氣。」
「李大帥的府邸?」左立敦很驚奇。
「讓你燒你就燒,問那麼多做什麼!」楊雪冷冰冰不耐煩地回應。
「屬下遵命。」左立敦只好領命。
「你回西疆了嗎?看見阿旺了嗎?」楊雪問道。
「看見了,他還撥給我三百名快刀手,專門準備為酋首剷除不滿意的人。」左立敦應答。
「嗯,很好,你要記住,燒完房子,還要殺掉胡秀香和靈兒,我看她倆也不順眼。」楊雪神情透著恨意。
「這讓李大帥知道了,會恨酋首的。」左立敦極度吃驚地應道。
「我就讓他恨和心疼,哈哈……」她大笑不止,臉上佈滿猙獰。
左立敦恐懼地看著她,心裡暗自道:「酋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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