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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西疆戰事 第十七章 西疆權變(一) 文 / 魏學睿

    李林龍在在京師悠閒了大約一個月,算是與秀香的蜜月。兵部尚書梁建方來訪,非常婉轉地表達了對西疆軍政的不放心,李林龍也擔心西突厥各部騷擾,便上折告知高宗和皇后要去赴任,武媚娘知道他經營西州時出台的律令很好,使西州發展很快,所以想讓他在整個西疆推廣試試,故鼓動高宗加封他為西疆沙洲、庭州、伊州、西州四州安西經略使,有權處理政務。得到這道旨意,李林龍猶如得到上方寶劍,他知道自己已經集西疆軍政大權於一身,可以放手在西疆大幹一番了。懷著好好治理西疆的良好願望,他與秀香惜別,辭別京師諸人,返回西疆。

    月餘,到達西州境內。此時春暖花開,到處景色宜人,綠洲農田上,農戶正辛苦地勞作著,播下種子,播下希望。

    在一塊農田跟前,李林龍翻身下馬,沿著壟溝走到地頭,將水囊遞上:「老人家,很辛苦啊!喝口水,和我聊兩句?」

    那老農黝黑的皮膚,褶皺的臉紋,略白的頭髮,感覺他也是飽經滄桑之人。他打量了一翻李林龍,看見他身後跟著的帶刀侍衛,知道是名大官,急忙走出自家農田,要行大禮。

    李林龍趨前兩步將他扶住,連聲道:「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咱倆坐下聊聊,咱西州百姓的生活怎麼樣?」

    老農心裡有些詫異,思考半天,游疑地說道:「最近沒聽說有戰事。看大人裝扮是武將,怎麼關心咱農耕之事呢?」

    李林龍還未應答,旁邊的楊雪插嘴道:「他是現任的安西大都護府都護兼安西經略使李大人,原先做過咱西州刺史……」

    老農混濁的眼睛亮了起來,急忙又要下跪,嘴上說道:「原來是李大人回來了。」

    李林龍把他攙扶住,應道:「老人家不必客氣!」那老農神情激動,向地裡喊道:「大家都過來呀!李大人、李刺史回來了!」

    耕作的百姓聞聽紛紛向這裡跑來,一會就聚集了一大群。

    「大傢伙都坐。」李林龍自己先坐到一塊土旮旯上,百姓們也都紛紛坐下。

    「鄉親們,這幾年收成好嗎?」他問道。

    「托大人福,這日子比在關內好過多了,能吃飽了。」百姓們紛紛說道。

    「住的怎麼樣?能不能給兒子娶上媳婦?還有沒有其他不滿意的事?大家都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李林龍真誠地詢問道。

    眾人都沉默了,半天也沒有人說話,李林龍見狀,知道他們有所顧慮,所以又說道:「大伙放心地說吧!對錯都沒關係,我就是想瞭解你們生活的情況,今後做官時也知道改進,請相信我李林龍!」

    百姓們互相瞧了瞧,有一個膽大的中年人率先開了口,說道:「大人在西州當刺史時,算是想著我們,那幾年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大家樂的合不攏嘴,都說這日子會越來越紅火,我還把家裡人都接來了。可惜大人調走了,來了蘇刺史,聽說人不錯,不過他就抓軍務,地方全交給那個什麼陶長史。這個陶長史這一年變了,把土地大量分給從西域和內地過來的一些商賈和大戶。這些大戶趁我們家有急事等著錢用,就低價收熟地,大伙也不能餓死呀,只好央求屯長再去州府請求開恩,去開墾荒地,荒地的收成自然不好,可稅一分都不少收呀。等去城裡買些種子、鐵農具,價格是關內的幾倍。大傢伙都說,這樣下去,不出兩年,我們這地就種不起了,再說,當初答應的田數也不夠呀。」

    那老農沖遠處喊道:「田家小三,過來!你識字,說的明白。再不過來,我打你個小兔崽子。」他見田小三走過來,接著說道:「大人原先開辦診所和學校,現在也不一樣了。那些官員說為了使診所和學校更加活泛,要收費,結果劉老實前幾天咳嗽,幾劑藥下來,連房子都賣了,也沒夠藥費。說是為了俺們好,可這病沒治好,把百姓錢弄空了,有這樣黑的藥價嗎?我們百姓弄不明白!」

    另一個老漢也插話道:「招兵也與前許諾的不一樣了,不管你是不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不管多大歲數,只要家有州府分的地,家裡就必須有人去當兵,可那些官員和有錢人的子弟走走關係、花點錢就不用去了。我們就在想,這邊境打仗就只是窮百姓的事嗎?這當官和有錢人家的子弟就不用送死?」

    田小三見李林龍聽的認真,終於忍不住了:「我原先在內地,那裡土地被大戶侵吞的嚴重。有錢人看中良田強行以低廉價錢兼併!老百姓告狀無門呀!衙門裡的人見百姓告狀,不問你有沒有冤,先一頓恐嚇,然後索要訴狀費,門檻費,傳情費等,等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判決下來了,大多都是有錢人贏。即使有錢人輸了,衙門也以種種理由不去幫助百姓拿回有錢人奪去的土地,而那有錢人也拒不還地,實則還是百姓輸了。所以告狀百姓告不起,要想勝,不花錢溝通那些衙門狗,你就走不通衙門,而那些有錢的和衙門裡的官員上下通氣,都花錢買通了,百姓錢沒有人多,最終打官司能打贏嗎?因為內地這樣的事多,我們受不了那氣,聽你們說西州好,舉家才遷到這西州蠻荒之地,原想這地方田多,是老百姓的天堂,現在看起來也不是那回事。」

    他喝了口水,狠狠地說:「前幾天聽說西屯有農戶的土地好,一個外來的大戶看上了那塊土地,想要購買,價格很低,農戶當然不同意,他們就和陶長史搭上了關係。陶長史就責令官員到農戶家中說,你的土地被州府收回,重新給你換了塊土地,農戶到新地一看,是一片鹽鹼地,根本種不了莊稼,全家抱頭痛哭。大人,你瞧瞧,這官府是替老百姓做主嗎?這不是變相掠奪農戶的口糧田嗎?」

    一個老年婦女在旁邊也說道:「大人,我也要說兩句。我小兒子在西州做小本生意,原先西州房價低,可是那時我兒子沒錢,本錢只夠做生意的,這幾年有點錢了,想買個房子,卻買不起了,西州外來人口多,把沿街的門面的房價炒的老高,本地百姓根本買不起,而官府因為與那些炒房子的人有私底下的關係,可以通過賣地皮收賄賂中飽私囊,還美其名曰,叫什麼促進西州發展!」

    「你們武官還好,還能打贏個幾仗,這些文官就沒有好東西……」

    李林龍心中的怒火越來越旺。這些老百姓這樣牢騷滿腹,估計這個吏治已經非常過份了。短短一年時間,這些贓官庸吏就搞出了這麼多鬼名堂,難得的是把所有貪贓枉法、魚肉鄉民,搜刮百姓錢財之舉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彷彿他們所有舉措才是為了西州發展,才是為民所慮!

    他站起對所有百姓說道:「你們說的事,我都記在心上了。我看看能不能改一改,涉及的枉法官員,我決不會縱容他們胡為下去……」

    他與百姓們辭別。楊雪和親從們跟隨著他繼續前行。一路上他只要見到百姓就過去聊聊,見到農居也進去坐一會,這樣一路行來,臉色是愈來愈黑。身後的眾人也變的鴉雀無聲。

    等進了西州城,他又沿街一路看過來,最後才到達刺史台。早有蘇定方、陶仰光帶領一干文武官員等這迎接,大家寒暄幾句,一起步入大堂就座。

    「大人勞累辛苦,在西州多休息幾日,也幫助下官看看新近訓練的兩萬天山軍軍容英姿!」蘇定方足智多謀,但畢竟行伍出身,開口就是他的軍隊。

    李林龍點點道:「根據聖意,安西都護府的駐地從龜茲遷到西州,這裡以後是我的大本營,有機會好好跟蘇老將軍學學。還有,蒼鷹軍、安西軍、天山軍合併為安西軍,分鎮駐紮,便於指揮。」

    蘇定方感到這也好,你在西州,政務就由你管,我見到哪些公文就煩。我安心把軍隊訓練好,這幾軍合併在一起,十萬兵丁,各州軍鎮訓練配備,夠自己忙的了。他知道李林龍在西疆根底比自己厚,下面的各級官員都擁護,再加上李林龍還是皇后的嫡系,自己沒必要與他產生分歧。

    陶仰光也看出了李林龍的心氣不順,連蘇定方都不反對,急忙溜須諂媚道:「大人管理整個西疆軍務,是西疆之幸,下官發自內心地高興!」

    李林龍對他的印象已經極差,冷聲道:「本官不但要管軍務,政務也要管,西疆之治理勢在必行!」

    下面的官員聽了個個驚訝滿面,但誰也不敢出聲。還是蘇定方軍人出身,憋不住,問道:「大人管理西疆各地政務,下官由衷高興,可是朝廷有這方面的聖旨下達嗎?沒有旨意,大人可不要逾權呀,讓御史台知道,又少不了麻煩。」

    李林龍隨口應道:「我臨行前,陛下和皇后給我加了安西經略使職務,聖旨也帶著呢!你們可以看看,既然身為安西經略使,自然有權管理所有政務。現在西疆治理出了問題我必須過問。這是為朝廷負責,也是為西疆百姓負責!」他說完,後面站著的楊雪取出聖旨給所有官員展示。

    蘇定方等人都看了看,心下都明白了,這西疆的軍政大權全歸李林龍管了,心中個個生出畏懼。蘇定方感到李林龍剛才的話裡有話,不由得問道:「西州乃至整個西疆百姓安居樂業,並無冤聲載道,大人何故有此一說?」

    李林龍冷笑:「好個安居樂業!土地兼併,商賈壟斷,官員貪贓枉法,如此之事比比皆是,百姓何來安居樂業?」

    蘇定方有些詫異,轉眼向陶仰光看去,卻見陶長史及其他幾位官員的臉全都嚇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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