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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東征之戰 第十三章 帝后之爭(轉機) 文 / 魏學睿

    李林龍率領兩旅大軍曉行夜趕,一路穿素州,過甘州,經涼州,到達原州郊外,軍隊疲憊屯紮下來。他算算還有四、五天路程就可到達京師,正覺得曙光在望的時候,接到了第一道聖旨,旨意告訴他軍隊到京後屯紮立即進駐京師郊外西大營。

    這道聖旨僅僅只有這一個內容。聽完聖旨,善於思考的他,感覺到裡面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因為他清楚,按照慣例,府兵到京後,本身就應該屯紮在京師郊外,沒有聖上特別准許,是不能進入京城的。雖然此次蒼鷹軍兩部進京候用是為了幫助武媚娘奪後,但也必須在陛下恩准情況下才能進入京城駐防,現在聖旨特別強調這一點,就多了耐人尋味的意味。

    想來想去,他明白了,這是長孫無忌不希望他進城,在陛下面前進了不利於自己的讒言。看來京師內的爭鬥已經到了白日化,自己必須盡快帶軍隊進京。他下令全軍明日太陽初升就起程趕路,力爭早日到京。

    早朝上,高宗例行公事地問道:「諸位愛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昨晚有一夥不明身份的歹徒劫了府台大獄,謀逆案重要證人張匡和劉志被其劫走。劫匪人數眾多,達數百眾,且個個訓練有素。獄卒與之交戰,傷亡八十餘人,猶不能攔截。據與之交戰禁軍兵將說,其中大半人的樣貌為胡人,臣以為這是西州蒼鷹軍李林龍所部,已經秘密潛入京師,預謀裡應外合叛亂,劫持證人是為了殺人滅口,堵天下眾生之嘴。」裴行儉的話語半真半假,主要是為了推卸,將李林龍和蒼鷹軍牽扯其中,獄卒鬥不過胡人居多的邊軍,大家都可以諒解。

    「什麼?膽子也未免太大了,都鬧到朕的眼皮底下了!真是狂妄大膽。」高宗震怒。心裡卻在琢磨,這幫人是造反,還是自行查證?要造反先劫大理寺監獄,救關押在那裡紫薇同黨才對,跑府台大獄劫兩個證人對造反沒有用啊!

    朝臣們在下面竊竊私語起來。

    「臣還有本奏,昨夜崇賢館學士、紫薇學堂授業博士杜正倫在家中失蹤,懷疑被人劫持。」裴行儉接著奏道。

    這些天,高宗對紫薇學子謀逆案,深入思考了很長時間,越想越覺得不可能。與朕在治國安邦上有分歧?朕虧待了這些年輕人?朕是昏庸殘暴的君王?他不斷否定這些推論。

    都是在仕途上小有成就,處在上升勢頭的英才,有必要冒風險反叛朕嗎?謀反成功可能性太低了,不說京師諸衛不可能全跟從他們,各地的軍隊知道他們謀君,還不起勤王之師全面圍剿?更何況紫薇派在朝野上還是弱派,高品位不多,這時候就想謀政,除非利慾熏心到了及至,否則,再等幾年勢力壯大,不是時機更成熟嗎?況且真要殺朕,何必弄的那樣麻煩,一個薛仁貴帶些親兵直接就可以殺到朕的寢宮。還有,天天躺在一側的武媚娘,想謀殺自己的也太容易了,找幾個死士,半夜給朕一刀就解決問題,何必鬧的驚天動地。

    雖然不全信,但高宗對於任何涉及謀逆的事,想想就心裡不舒服。這些人即使沒有此種心理,也是有不忠於自己的言行,才讓人抓到把柄,遭此大難,也算咎由自取,殺殺紫薇派的威風也好,朝中有幾派才可以相互制衡,誰太強了都不好。所以他就採取了既不袒護,也不嚴追,順其自然的對策。

    當聽到杜正倫也失蹤時,他心裡反而樂了,暗思:這是為了叛亂做準備嗎?這肯定是為了查證翻案啊!這案子肯定有了問題,不然紫薇之人不會冒死劫獄劫人。這幾個人真要變了口供,媚娘就可以不受牽連了,也省得朕這些天憂心忡忡怕紫薇仕子們招出不利於媚娘的證詞來,讓朕不得不按律法嚴辦她。他心中輕鬆了,不過面上卻很惱怒地說道:「豈有此理!杜學士為人不善言辭,專心學問,怎會出此此匪禍?裴行儉,朕責令你限期查辦,如有可疑人等,拿獲審問。」

    「臣領旨。」裴行儉應答道。

    「陛下,綜合種種情況,老臣以為,李林龍率紫薇餘黨已然謀反!為了江山社稷穩定,必須快刀斬亂麻賜死牢房裡的所有紫薇諸仕,以防再有劫獄,讓這些叛逆脫獄;同時應調動京師諸衛,剿滅李林龍的蒼鷹軍,防止他們攻打京師或者撤回西州謀叛。」長孫無忌按照計劃上言道。

    高宗心裡一顫,舅父看樣要借此殺光李林龍和紫薇諸仕,自己聽他的把人殺了,這史書還不得寫上自己爛殺無辜,扣上屈殺忠良的帽子。到時候朕後悔,還得裝模作樣掩蓋,而舅父他們則可以在後面偷著笑朕稚嫩了。至於廢掉王皇后,讓媚娘當皇后的事自然也成了泡影,如此不辜負了媚娘對自己的一片期望嗎?

    「關鍵證人已經失蹤,案件審理還沒有完成,無法證明紫薇諸仕都參與了謀逆。現在證據欠缺,萬一有冤情,既使朝廷損失了人才,又使朕得到了昏君頭銜,萬萬不可以,此案只能繼續嚴審,待主犯皆招供之時,再行處理,如此可獲天下贊同。至於說謀叛已經開始,朕不以為然。叛亂理應先劫大理寺大獄救出同黨才對,何必節外生枝劫持杜正倫、張匡、劉志等人?裴卿所說為了殺人滅口,朕以為也不對,人直接殺了便可,何必綁走?朕看此事事有蹊蹺,理應核實調查清楚。李林龍進京估計也快到了,欲查他是否謀叛也很容易,只要他敢單獨先來面朕,就非謀叛也!不來,則可定為意欲謀叛。」

    高宗說到這裡,用眼睛看看群臣的反應,見大家表情不一,有欽佩讚許的,有失望的,有擔心的,有漠不關心的。他繼續說道:「當然防患未然是必須的,傳朕指令,右驍衛大將軍王方翼派一部駐大理寺監獄內外,嚴防再有劫案發生;京師諸衛嚴守四門和巡查京師內外,有可疑人等,拘查候問,另派人哨探蒼鷹軍每日行程,如有異端,報請旨意;大理寺與長安府各級官員加大審理此案力度,盡快徹查此事,不可冤枉無辜,也不可放過一個叛逆。至於李林龍,則矯詔命他即刻回京面聖,擬旨送達吧!」

    長孫無忌心裡徹底失望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外甥頭腦如此清晰,辦事如此明斷,不由自歎道:「老朽是老了,竟然沒有察覺陛下已然成熟起來,自己此計沒有實現,敗的不冤呢!

    許敬宗剛才聽見長孫無忌提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擔心高宗萬一吐口,紫薇諸仕被斬事小,武媚娘當皇后恐怕亦成了泡影,自己跟著倒霉,心中惶恐。正琢磨如何進言扭轉乾坤,見高宗條理分明,決斷中肯適度,把長孫無忌的提議輕易化解了,心中興奮異常,不禁脫口喊道:「陛下聖明。」

    他這一喊,那些慣於阿諛奉承的大臣們也急忙跟著捧場,瞬間朝堂上一片陛下聖明的聲音。

    長孫無忌氣的肝生疼,毫無辦法。

    一輦輕轎一路急行到了翠微宮昭儀寢宮。

    武媚娘剛剛起床,正在由宮女服侍著梳妝打扮。這幾天讓紫薇謀逆案給鬧的,她心事加重,睡眠不好,眼袋都變成了青色。每想到紫薇的禍水隨時會淹向自己,不由得眉頭緊鎖、愁容慘淡。

    「稟娘娘,太夫人來了。」有侍女稟報道。

    「娘親來了?快點讓她進來。「武媚娘正愁沒人可聊知心磕,聞聽欣喜應道。

    保養得白胖的武楊氏見女兒眼底發青,就心疼地說道:「媚娘,遇事往寬了想,只要陛下護著你,圖安穩就可以,咱不行不當那皇后。」

    武媚娘拉著母親坐下問道:「外面最近有什麼風聲?」

    楊氏看了看四周立著的侍女,說道:「都讓她們下去吧。」

    武媚娘揮了揮手,侍女們都退了下去,寢宮門關上了。

    楊氏說道:「最近我把府內的人打發出去四處探聽消息,街面上關於朝廷廢後之事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很多都是對你不利的言辭,不少人說紫薇倒了,最後輪到的就是武昭儀。還有最近上咱家經常走動的臣僚也明顯減少,特別那個袁公喻,原先是今天不來給我請安,第二天必來,而現在都五天了沒見到他影子了。世態炎涼、由此可見。」

    武媚娘一聽眉頭皺了皺,暗罵袁公喻找死。

    「對了,今天天沒亮,許大人的管家就到了府邸交給我一個密函,還千叮嚀萬囑咐,說此事關係娘娘的重要事情,萬望今天送達你處,並讓我小心不要洩露。我一聽知道是重要物件,就急忙來送給你。」楊氏繼續說道。

    武媚娘一聽著急起來,說道:「怎麼不早說,快點拿來我看看。」

    楊氏見女兒著急,趕忙撩開衣袍,從內衣腰上解下個鼓鼓囊囊的錦囊來。

    武媚娘接過打開,取出一看,是三份口供和許敬宗的密信,及一張字跡潦草便條。她看完張匡、劉志、杜正倫的三個人新口供,臉上笑意如花,嘿嘿笑了起來,喜滋滋地說道:「嘿嘿,這回讓這老兒構陷紫薇諸仕,他自己要惹禍上身了!」

    她展開密信又看了看,信裡有狀告袁公喻被長孫無忌收買、任由裴行儉栽贓構陷的事情。有告知李林龍妹妹靈兒採取行動,獲得供詞經過。最後叮囑道,此時千萬不可洩露是西州之人劫的大獄,以免再次牽連李林龍和紫薇諸仕,影響立後大局,最好說有蒙面人向武昭儀娘家府內投書,才轉交送達宮中,具體何人概不清楚。最後一張字跡潦草字條,寫著張匡、劉志、杜正倫三名證人藏匿地點。

    武媚娘全部看完,說道:「娘親,你要記住,如果有人查問錦囊何人所給,你就說是一蒙面人投書到你的房間,發現時那人已經逃跑,千萬不能說是許大人派人給你的。只要挺過這幾天,等到女兒當了皇后,就沒人敢再追究了。」

    楊氏知道事情重大,用力點了點頭。

    武媚娘幾天來的憂愁一掃而空,把許敬宗的密函揉碎,滿面春風地對外喊道:「擺駕面君!」

    高宗在紫宸殿讀了武媚娘帶來的三份供詞和一張字條,他的內心極為惱怒。根據供詞來看,長孫無忌名義上是為了維護社稷,維護朝綱,實則公然與自己叫板,是借打壓構陷紫薇派,徹底消除自己廢後的念頭。想到如此多的朝廷大員盲從長孫無忌,集體幫助構陷朝臣,他既生氣,又感到後背涼颼颼的。生氣是因為他們沒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任意欺騙他;涼颼颼則是他看到長孫無忌勢力實在龐大,已經威脅到了自己的皇權威儀。

    他心中暗思:舅父實在囂張,如此下去豈不危及自己皇位,該給他去去羽翼、消消他勢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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