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香見兩向火把不斷接近,已經無路可退,便對親從們說:「上牆。」
眾人拔出短刀插到牆上借力攀延而上,他們沿高牆快速向上移動。牆有三丈高,但對於他們來講還是小菜一碟。
眼瞧到了牆頭,就可以翻身過牆,牆頭上忽然火把閃耀起來。火光閃動中隱約可見很多人手持弩弓指向他們。
秀香一看大驚,急忙翻身而下,腳剛落地上,就聽見風聲急促,有弩箭密集射向自己,她揮箭舞成圓形,將不斷飛來的弩箭磕飛,耳畔聽到親從幾聲慘叫,接著有人從高牆上重重跌落下來,撞擊在地發出撲通的摔地聲。
她怒火燃燒,嬌聲大吼:「齷齪小人,有種兵刃相見。兄弟們,向後殺出去!」
兩側喊殺聲驟起,無數手持大刀的人從巷子兩面向他們撲來,頭頂的弩箭手害怕傷到自己人,停止了射擊,這使他們可以全力與兩面殺上來的人奮戰。
「殺了小娘們,賞百貫銅錢……」有人在後面對殺手們大喊督陣。
殺手們嗷嗷亂叫,蜂擁般衝近剩下的人。秀香知道這次自己凶多吉少,她的心一橫,暗自道:「山主,多多保重,秀香與你訣別了,假若來世有緣,秀香自會找你……」
她眼淚從眼裡晶瑩的流出,寶劍揮舞將衝上來的人一個個穿身撂倒。慘叫聲交相而起,她奮力衝殺,渾身很快被四濺的殺手鮮血濺透……
長孫無忌府邸大堂內燈火通明,三四十名文武官員會聚一堂,長孫無忌端坐正中。
他看了看眾人,說道:「先皇辭世時,委託老夫輔政;老夫又依靠誰呢,那就是在座的眾人。諸位都是大唐棟樑,忠於陛下,保護大唐是諸位的責任。陛下被武媚娘蒙蔽,下旨調西州都督李林龍率蒼鷹軍兩部萬人進京。有證據表明,武媚娘內騙陛下,外聯西州李林龍,意圖禍亂朝綱。他們的陰謀是等李林龍進京後剷除忠於陛下的群臣,而任用忠於武媚娘的紫薇派和新興庶族派,以此架空陛下,其陰謀辣毒也。如若他們陰謀得逞,江山社稷危矣!陛下危矣!」
「是呀,現在京師內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有人歎氣道。
有人說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山翁下令吧!我等為大唐江山長治久安,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對,對,對……」一片附和之聲。
「山翁,以下官看,阻止李林龍進京是當務之急。李林龍的軍隊進不了京,則武媚娘失去可依托之人,廢後之事就一時半會提不起來,他們亂政也無從談起。」長安令裴行儉說道。
左衛中郎將毛言峰應聲道:「裴大人說的容易,李林龍奉旨進京,誰敢阻攔?擋了如同抗旨。」
眾人七嘴八舌,眾說紛談,沒有一個好主意,都是一籌莫展。
長孫無忌見話題漸漸脫離大方向了,急忙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眾人都臉色凝重地注視著他。長孫無忌站起來說道:「聖上是分別下的旨意,該如何理解?李林龍奉旨進京不假,我等也不能抗旨阻攔,但聖旨是讓他一人進京,而不是讓他軍隊全體進京;對蒼鷹軍兩部下的聖旨是進京候用戍衛,這個候用戍衛裡面大有文章可尋,按慣例府兵都是駐紮京郊,不得進京,蒼鷹軍難道可以例外嗎?我等只要遵循此理,嚴守各京門,蒼鷹軍只能在京師外面徘徊,只要陛下不再追下旨意,根本進不了京師。如此他們來京師等同沒有來。而李林龍能帶幾騎入京?十人,百人?」
裴行儉憂慮道:「陛下萬一再下旨意准許兩部進京呢?這種可能性很大。」
長孫無忌臉上露出詭秘笑容道:「有這種可能性。這就是今天召集各位過來的原因之一,大家一些想想,如何讓這可能性徹底消失!」
眾人都眼睛瞪的溜圓,側耳詳聽。
長孫無忌繼續說道:「老朽得到可靠消息,李林龍大管家胡秀香早已經秘密潛入京師,聯絡京師中的各處臣僚,已經確信與之合作的將領有劉仁軌、薛仁貴和紫薇出身的將領及諸衛中的一些將領,牽扯面很廣,他們名義上是要幫助武媚娘立後和保護陛下,實則是以此借口趁機陰謀叛亂,把持朝堂,禍亂朝綱,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所以將他們的陰謀盡快揭破是首要之事。只要證據在手,甭說蒼鷹軍進不了城,還要被當成叛軍剿滅呢!而以李林龍為首的賊黨也定然會被陛下下令捉拿。至於武媚娘因勾搭叛臣、陰謀亂政,當被陛下遺棄,到時她就在冷宮裡做夢當皇后吧!」
很多官員聽完哈哈大笑。
長孫無忌擺擺手大家又安靜下來,說道:「大家有幾件事,需要抓緊去辦,其一,褚遂良正在聯絡所有京官和回京述職的官員,上折反對無端廢後,維護皇統,維護朝綱,如果各位贊同,就也趕快寫折子。其二、左金吾衛劉仁軌的表弟,監門校尉張匡好喝酒,經常酒後胡言,他應當知道一些內情。行儉,你派人盯住他,尋其晦氣,逼他動手打人,而你再以維護長安治安名義密捕於他,關到府台大獄裡,讓他把所知內容招供出來;其三,杜正倫以和劉仁軌、薛仁貴關係不錯之名義,你來彈劾其二人籠絡各衛武將,結黨營私、意圖叛亂。以杜老夫子的清譽,陛下見到奏折,必然會格外注意,心中多了幾分警惕;其四,行儉那裡有了口供後,老朽以此面見陛下示警,有杜老夫子彈劾再先,再加上口供,陛下心中不由得不信,屆時我們力勸他下詔拿人查問。」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上述成功,我等以此為由將牽涉其中之紫薇人等和諸衛中之將領統統拿下。李林龍如若幾騎進京,也趁機拿下,只要這些人統統落網,嚴刑之下,老朽就不信都是鐵漢子。即使李林龍等幾個首要不招,有一兩個招供,這案子就是鐵案,紫薇學堂派就永遠翻不了身。陛下即使有心想保,礙於律法也無法全保,而武媚娘也只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此為其五;其六,其他各位大臣和將軍密切監視諸衛中的同僚,防止他們餘黨狗急跳牆、鋌而走險;其七,防守諸門。左衛中郎將毛言峰你要聯絡同僚嚴守京師四門,防止蒼鷹軍冒死進城。當然,如果李林龍帶兵闖城就是謀逆,人人可以誅之;其八、長安令裴行儉、右金吾衛大將軍張挺爽你們要加派人手,嚴查京師各處,有可疑人等,職責所在,立即緝拿查問。我怕已經有其部屬先期入城了。」
眾人聽完他的安排,個個認為計劃周密,齊聲應道:「定不辱使命,山翁請敬等佳音。
長孫無忌看著眾人,心中滿意,最後說道「諸位,我們既要保證大唐國運恆遠,國脈昌盛,朝廷長治久安,也要注意方式,尤其是不能在京師內引起騷亂,這樣才能對得起先皇多年的教誨。」說到這裡,他有些哽咽,有些氣喘,「諸位必須通力合作,一鼓作氣,將亂臣賊子,一網成擒,還我大唐安寧。」
幾個武將見狀心中不忍,有人喊起來:「太尉為國如此操勞,還受他們的鳥氣,找個借口,宰了李林龍……」
監門校尉張匡是個一天不喝酒就難受的角,表哥劉仁軌為此多次訓斥過他,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天天晚上泡到一線天酒樓裡狂喝爛飲。他安慰自己,國泰民安,也沒機會建功立業,文又不能提筆,混個日子,喝兩口小酒既不誤事,也不違法,躲著表哥就是了。
這天剛剛傍晚,他與兩個酒友就一起鑽進一線天酒樓的一個雅間,要了幾樣可口小菜,互相吹著牛,大口地喝了起來。正喝到興起時,一名醉鬼醉醺醺裡倒歪斜地破門而入,進屋就張口罵道:「你奶奶的,喝酒也不帶著爺爺。」說完一個酒壺就直飛向張匡。
張匡平時就火暴脾氣,眼見一名不認識的人進來就罵人,還出手扔東西砸傷了他的額頂,勃然大怒,蹦跳起來,揮拳就向那醉鬼擊去,醉鬼臉上被打中,轉身逃跑。張匡哪裡肯放過,從後面跟著追打。十幾名長安府的禁軍正好在旁邊喝酒,見狀一起圍住二人,呵斥道:「天子腳下,竟敢動武,活的不耐煩了?抓起來他倆。」
張匡大吼:「我乃監門校尉張匡,誰敢動我!」
為首校尉大罵道:「身為軍官,更應當遵守律令!」禁軍們一擁而上將喝得腿腳發軟的張匡撲倒在地,一頓拳打腳踢,將他打蒙,然後套上鐐銬,如拖死狗般將他拽到外面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上,驅動馬車直奔長安府台大獄。
一盆冷水兜頭將張匡澆醒。他醒轉過來,才發現自己被吊在監牢的刑架上,兩側站立著幾名腆胸露肚、滿臉凶像、手持皮鞭的獄卒,而正面則放著一個案幾,案幾後面坐著一名年輕俊朗的官員。
「大膽,你們竟敢私抓朝廷命官,我乃監門校尉張匡,你們睜大眼睛瞧瞧,不要亂抓無辜之人,小心我的表哥左金吾衛大將軍劉仁軌知道後彈劾你們。」張匡怒喊道。
「哼,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告訴你這是長安府台大獄,敢抓你,就不怕彈劾。更何況你目前就是失蹤,沒人會知道你在這裡。」年輕官員說道。
「聽你的話,你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張匡眼睛圓睜問道。
「長安令裴行儉。」裴行儉冷森森應道。
「**,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抓我了,奶奶的,想逼我構陷我大表哥,做你娘的春秋夢,有種給老子來一刀,」張匡怒罵道。
裴行儉冷笑道:「由不得你不說,來呀!給我上刑!」
獄卒們皮鞭揮舞,張匡慘叫連連。
「上手夾板。」裴行儉臉色冷竣地命令道。
獄卒們給張匡套上手夾板,用力勒拽,瞬間,張匡十指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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