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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東征之戰 第十三章 帝后之爭(謀動) 文 / 魏學睿

    高宗此番的人事任免涉及廣泛,而且是見詔不得停留即刻赴任,一石激起千層浪,朝野上下無不驚異,各人都在揣測聖意,千般推測萬般猜想,最後都認為元老諸臣要倒霉了。市井間流言更甚,矛頭直指三公。

    太尉長孫無忌對高宗不與元老諸臣協商就採取這麼大的舉動,很快由驚詫轉變為不安。多年的官宦生涯,使他意識到,換人是在為更大的政治活動做準備。天下承平,突厥騷擾京師早成過去,究竟還有什麼重大政治舉動呢?

    清除元老朝臣,收攏皇權?幫助武昭儀立後?也只有這兩種可能。

    他越發感覺:推動這場風暴的一定是那名躲在皇宮的妖女武媚娘,而具體操縱實施的則是自己一手扶持的親外甥高宗皇帝。想到自己多年苦心為李治經營江山,卻被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急於掃地出門,不由得悲從心來,對高宗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惱怒。

    下朝後,心緒不寧的他,回到家中把自己關在書房內,倒在了太師椅上,思慮著眼前的局面如何處理。

    「老爺,褚遂良大人著急要見老爺。」管家長孫秀敲門進來說道。

    長孫無忌睜看眼睛,應聲道:「快請!」

    褚遂良愁容慘淡地走了進來,一進屋說道:「山翁,剛接到西州陶長史飛鴿傳書,他從李林龍那裡得知皇上有密旨調蒼鷹軍程務挺部、婁師德部進京候用,李林龍也被宣詔回京。這件事很蹊蹺,為什麼這麼大老遠把蒼鷹軍兩部人馬調回來?京師這麼多軍隊用的著嗎?」

    長孫無忌一聽,眼睛大睜,忽得站了起來,倉促地問道:「此事確切?」

    褚遂良應道:「那還能有假!」

    長孫無忌在屋內背著手轉起了圈子,半天自言自語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陛下是要拿人開刀了,李林龍就是把刀。」說完他不自覺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褚遂良慌張地應道:「準備砍的人是不是咱們?」

    長孫無忌的臉上憂愁浮現,焦慮地說道:「妖女想當皇后,小皇帝想當大皇帝,誰擋了他們的道,誰就是菜板上的魚肉!」

    褚遂良一聽,一屁股坐到旁邊椅子上,囔囔自語道:「我等皆為魚肉了,可憐我等為大唐江山奮鬥大半輩子,為國、為民、為君王無愧於心,怎麼會要落到如此下場……」他的老眼裡滾出了淚花。

    長孫無忌卻沒有像他那樣傷感,多年的起起伏伏,他早就被磨練的遇到大事而不驚慌。眼前的危局看起來難解,但他覺得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可用手段很多,不留後路的魚死網破式的兵諫,相對柔和些的群臣力諫,最下策就是低頭服軟,聽憑高宗為所欲為。

    他反覆思慮,最後決定先聯合群臣以群諫壓迫高宗,其次再聯絡掌握兵權的將領合力控制京師局面。這些年他當太尉並以首輔身份領袖群臣,把本是虛職的太尉之職弄成了等同實職,使他以此為依托,用心選材,推薦和提拔了一些嫡系人馬充斥在十六衛裡掌管兵權,如此他雖未統領過軍隊,但在軍中到有了些人脈。現在他決定動員起嫡系武將嚴守京師,阻斷李林龍的軍隊進城。而對京師內反對派有膽敢明目張膽支持廢後和擁立武媚娘者,必要的話,採取非常手段逐個清除。如此內外打壓,當可逼迫高宗在外無依靠情況下,不得不同意群臣建議。

    長孫無忌歷經玄武門之變、太子李承乾叛亂和高陽公主謀逆,有著鐵血般的殺伐之心,對於政敵他從來沒有手軟過,這次他也不會。他絲毫沒有想廢掉高宗之心,高宗畢竟是他的親外甥,打著骨頭連著筋,小毛孩子想跟大人瞎胡鬧,他認為自己這個當長輩的出面管管是對的。

    宮內傳出的消息,武媚娘剛回宮時極其尊崇王皇后,而現在翅膀硬了卻反過來算計王皇后,這女子絕對不是省油的燈,當是名頗有手段的狐媚女人。這樣的女人要是母儀天下,以高宗的軟弱個性,早晚事事得聽妖女的。長久下去,國家還不亂了套?所以這個妖女必須從高宗身邊剷除掉。

    在他的觀念裡,小來小去的事他可以順從皇上,甚至可以致仕回家,但廢後這是大事,尤其是把武昭儀這樣的人萬一奉為皇后,將可能影響未來朝廷政局走向,弄不好有可能危及大唐社稷。他把高宗扶上皇位,又受先帝臨終之托,與情與理都不能任由大唐出現女人涉國的亂局。為了朝綱穩定,為了不讓妖媚女子蹬上那母儀天下的皇后寶座,為了將來大唐不出現女人亂政,不管前路有多艱險,他都要管到底。

    「我們應當和李績好好談一次,他在軍中人脈廣,他要是反對廢後,則陛下也不得不有所顧慮,同時咱們要聯絡群臣上折反對,還不行就要採取其他非常手段了,總之王皇后代表天下士族之榮,無有失德,不能被廢掉,武媚娘絕對不能讓她當上皇后。」他說道。

    「山翁,你說的有理,武媚娘是個頗有手段的女人。她迷惑陛下,從感業寺回宮,到目前爭奪皇后,那一出都說明她野心勃勃,這樣的女人要是讓她得手,早晚會亂政,為了大唐朝,為了先帝對咱知遇之恩,咱這些重臣不能坐視不管,就是斗掉腦袋也要管到底。」褚遂良見長孫無忌放了狠話,精神頭也倍增起來。

    長孫無忌目光深遠,殺心在他內心激盪。

    「老爺,陸永生前來拜見老爺。」長孫秀進來稟報道。

    「哦!讓他進來吧!」長孫無忌應道。

    「山翁,我是否迴避一下?」褚遂良問道。

    「不用,他是自己人。我讓他負責監控京師市井間的言論,他平時不來,一來准有事情。估計這次來和廢後之事有關係。」長孫無忌說道。

    京師水陸舵把子陸永生走了進來,鞠躬行禮道:「見過山翁。」

    長孫無忌見到他露出少許笑容,示意道:「快坐下,這位是褚遂良大人,自己人,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陸永生客套地說道:「久仰褚大人大名,今日一見榮幸、榮幸。」

    褚遂良不像長孫無忌三教九流都交往,見陸永生一副江湖人事打扮,樣子很豪氣,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級別的江湖人物,只是客氣地拱了拱手。

    陸永生轉過頭對長孫無忌說道:「山翁,有個最新情況向你匯報一下。我手下的一名兄弟和劉仁軌的表弟監門校尉張匡關係很好,前幾天他倆在一起喝酒,那張匡對我弟兄說道:你別看朝中某些權臣現在位高權重、威風八面,離他們倒霉日子不遠了。我大表哥你瞧現在還沒有實權,眼瞧著就要得到重用,因為他跟的人硬。我弟兄就問了:大家跟的不都是聖上嗎?張匡嘿嘿笑道:枕頭風更猛。兄弟回來跟我說後,我怕此事跟山翁你有關係,所以撒出些可靠兄弟,監視劉仁軌府邸。這一監視發現不少情況。劉仁軌府白天一切正常,到了晚上出出進進一些神秘人物,瞧來很多都是武將,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每次她去劉仁軌府都有四五名侍衛緊隨,直到天微明才出來,而且他們警惕性很高,跟蹤起來很費勁。為了查清楚他們到底是那路人,昨天晚上我派了幾十名好手輪番跟蹤,才跟到西州刺史李林龍在京的住處荷花別院,並終於弄明白,那女子是李林龍的大管家胡秀香,據說還是李林龍未過門的媳婦,並與陛下、武娘娘等關係密切。」

    陸永生說到這裡停了,而長孫無忌已經聽出門道來了,他把所有的人和事穿成一條線想:李林龍-胡秀香-劉仁軌-武媚娘-高宗-換人-奪後。

    他現在徹底明白這場鬧劇的主角是以武媚娘為中心向兩面散開的。武媚娘主要倚重倆人,上面採取妖媚高宗,下面是重用以李林龍為首的紫薇派。上面高宗不好動,紫薇派的龍頭李林龍則可以嘗試動一下子。

    動李林龍就打他痛楚,胡秀香不是他的未婚妻嗎?先幹掉,讓他先失去臂膀,再擇機把劉仁軌等紫薇派人拿下,讓李林龍到京師兩眼摸黑。一系列針對鋤掉這幾個人物的計劃在他腦海裡迅速形成。

    「永生你跟我出來。』長孫無忌說完率先走出書房,他接下來的話,除了他和陸永生誰也不能告訴,包括他剛才說成自己人的褚遂良。

    褚遂良自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應知道,也最好別知道,所以應道:「你們出去說,我在屋內品茶。」說完裝模做樣端起了茶杯。而陸永生跟出了書房。

    到迴廊裡的暗處,長孫無忌轉身說道:「永生,一會你到帳房取一萬貫錢,這錢是你的活動經費,你要選派人手把胡秀香……」他不需要再多說了,陸永生已經明白。

    「山翁放心,這次一定不會失手。」他答應道。

    長孫無忌叮嚀道:「萬萬謹慎從事,否則你我均有麻煩。」

    長孫無忌看著陸永生走出了當院,對站在不遠處的長孫秀喊道:「過來。」

    長孫秀一聽急忙小跑到跟前,豎耳聆聽吩咐。

    「你帶上我的名帖,親自將下面這些人給我秘密請來,告知他們傍晚到齊,從後門進入。長安令裴行儉、右金吾衛大將軍張挺爽、紫薇學堂博士杜正倫、左衛中郎將毛言峰……」長孫無忌一口氣說了幾十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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