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騎兵剛才經過亂箭齊射,一萬人馬折了三四千,剩餘的人瞧見從三面猛虎下山般撲來的唐軍,聽見直上雲霄的喊殺聲,嚇的肝膽俱裂,狼狽掉頭鼠竄,哪裡還有半點鬥志。
李林龍率軍隊從右側好似幾把尖刀把企圖逃竄的突厥人割裂開來,而從其他方向衝過來的唐軍也如同他們一般橫衝直撞地追殺突厥騎兵。
唐軍將士士氣如虹,猛衝猛殺,砍的突厥人人仰馬翻、鬼哭狼嚎,地下迅速躺滿了突厥人的死屍,僥倖還沒有被殺死的突厥人亡命的向外衝殺。
李林龍的陌刀不斷將突厥騎兵砍到馬下,一路無阻地狂砍爛殺。正殺的起興,猛然感到一陣疾風射向自己頭部,他本能的一偏腦袋,一道箭風擦著他面額呼嘯著掠了過去,他向箭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夢著面紗的突厥將領正拉弓搭箭瞄向自己,不由得心頭火氣,大叫道:「呔,你敢射老子,老子現在割了你的狗頭。」說時兩腿一夾鐙驅馬向前。
那敵將對他的怒吼,並不畏懼,乾脆利落的射出了箭羽。箭如黑點直直貫殺向他面門,他早有防備陌刀揮出想要擋箭,但那箭速度極快,擦著他的刀鋒勢頭不減地飛了過來。
李林龍臉一扭,讓過箭頭,牙恰到好處吭哧一聲咬住了箭桿。他聽見那突厥將領情不自禁地說了一聲:「好利落的身手。」聲音聽起來嬌媚異常,悅耳熟悉。
李林龍不由得一愣,自言自語應道:「原來是個娘們!」
那突厥女子掉轉馬頭邊打馬向前逃竄,邊遠遠扔下話語,「你才是個娘們,女子也能取了你的性命,下次見你,你就是死屍!」聲音悅耳,但卻滿含殺氣。
李林龍清醒過來,暗思,即使是女人,也不能放虎歸山,抓住她,看她個小女子還敢囂張。他催動戰馬緊追過去,嘴裡大喊:「哪裡跑,嘗嘗我的陌刀!」
那女子邊跑邊將阻擋的唐軍將士揮砍到馬下,她刀法嫻熟利落,武技相當不錯。後面緊追的李林龍也沒有消停,突厥騎兵見他追那女子,本來還在逃竄,忽然全都捨命殺向他,嘴裡還紛紛大喊:「擋住這唐將,他在追殺雪兒公主!」
李林龍一聽大喜,敢情自己追殺的是公主,想來定是處月部酋長朱邪孤注的女兒。如果能抓住她,有可能逼迫朱邪孤注停止幫助阿史那賀魯,並轉而協助唐軍平叛,那可真是大功勞一件,想到這裡他更加奮勇追擊,不斷將擋路的突厥騎兵砍翻。
男人為女人拚命那是真的拚命,現在那些阻擋李林龍的突厥兵將就是,一個個似同瘋狂,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李林龍身體有傷本不能如此劇烈的撕殺,可是擒獲公主的誘惑,使他忍住疼痛,咬緊牙關死命向前撕殺。兩面都是一樣悍勇,誰勝就看誰武技好,下手夠狠了。
李林龍的陌刀掄圓了揮砍,刮起的刀風呼呼帶響,千斤般的力量勢不可擋,眨眼間劈開幾名突厥騎兵的頭顱,但還有突厥人不斷策馬殺向他,這使得他縱馬向前的速度不得不減慢下來,好在校尉龍廣率領一隊人馬從後面殺來,替他擋住了那些突厥人,使他抽身再次追了過去。
那女子想跑掉也不容易,眼瞧到了唐軍大營正門前,忽然一彪唐軍從斜刺裡殺了過來,為首一女將手持寶劍直直刺向她,她不得不揮動馬刀阻擋。唐軍女將武功高超,劍法詭異莫測,纏的她不得脫身。
李林龍從後面追殺上來,他瞧見是靈兒擋住了處月部公主,大喜,高喊:「靈兒,抓活的。」
「哥,你瞧好吧!我准活逮她。」靈兒誇著海口。
那女子見前後夾擊,形勢危機,刀揮砍的更加急速,嘴上還喘著嬌氣急喊:「阿旺在哪裡?」顯然她在找救兵。
一聲霹靂般的大喊在不遠處炸響,「公主不要慌,阿旺來了。」接著一個黑塔似的突厥將領手持長矛從萬軍之中,不顧死活地殺了過來,他的長矛所指,唐軍無不中矛落馬,其剽悍無人可比,真有萬夫不擋之勇。
李林龍縱馬已經快殺到跟前,見到他不由得一愣,腦海中閃現出三國名將張飛的形象,此將之勇真是罕見。他不敢再細想,因為那敵將已經快殺到靈兒跟前,再不阻止那敵將,還在與公主糾纏的靈兒將很危險。他揮動陌刀向那飛奔過來的敵將揮砍,那敵將舉槍上迎,兩下交鋒,只聽鏗鏘作響,他感覺有千斤之力撞擊他,虎口一陣酸疼,手中陌刀好懸飛出,戰馬也吃不住這股力道,嘶鳴著蹬蹬向後退了數步。
那敵將救公主心切,並不與他糾纏,直接揮矛殺向靈兒。
靈兒也瞧見了敵將,見他一招就把李林龍震退數步,知道是力大無窮之人,所以見長矛刺殺過來,急忙策馬躲閃,並不與之交鋒。
那敵將一矛沒刺中,解了公主的圍,他大喊:「公主快走,末將擋住唐將。」
公主聞聽打馬向前,快速奔向軍營大門,此時門口已經有唐軍圍堵,死命阻擋拚命向外衝殺的突厥人。
公主剛奔到門口,一道絆馬鎖從地而起,戰馬收勢不住,前腳一絆踉蹌跪地,將她直線拋飛到前面,幾名唐軍將士飛快揮舞刀槍向她砍去。
後面緊緊打馬跟隨公主的敵將,縱馬躍過絆馬鎖,手中長矛如飛地左挑右刺,噗噗幾聲,揮刀砍向公主的唐軍將士無不中矛翻滾撂倒,而他的戰馬已飛馳到公主身旁,大吼:「公主拽住我手,上馬!」他身體從馬上傾斜幾乎貼地,右手持槍震開攻擊過來的槍槊,左手一把拉住剛剛從地上爬起公主的手,一較勁將公主生生拉了起來。
那公主身手也敏捷,順勢就坐到了他的戰馬後背上,一騎兩人打馬如飛衝出了軍營。
李林龍見他們殺出了軍營,心急如焚,催馬急追,追了百十步,那公主從馬上回過頭來,臉上的紗巾已經在激烈打鬥中丟掉了。月光此時恰到好處傾斜在她臉上,李林龍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由得怔住了,嘴巴張成了o型,嘟囔自語道:「雅婷,難道見鬼了不成,她怎麼不認識我了?」
他愣住了,戰馬已經很累了,見主人不再死命驅打它,趁勢偷懶,雖然依然奔跑,但速度卻降下來了。
後面的靈兒和唐軍大隊騎兵尾隨著追擊過來,靈兒瞧見李林龍還在發愣,還在自語:「雅婷、公主,雅婷、公主……」
「哥,你受傷了嗎?什麼雅婷、公主?快追呀!」靈兒滿臉詫異,大聲問道。
靈兒的一聲催問,使得李林龍清醒過來,恍然明白這是浴血搏殺的戰場,可不是什麼愛情伊甸園,他一催馬,嘴上喊道:「追!」
無數唐軍將士已經掠過他們衝殺在前面,有眾多將士阻擋視線,李林龍再也看不見那一騎兩人縱馬奔馳的身影,一種失落的思緒迅速繚繞上他的心頭,撕扯著他酸楚疼痛的心,他渴望再見到那位公主。
唐軍騎兵群尾隨著逃出唐營的幾百名突厥人勇猛向前,而在不遠方出現了一隊隊排列整齊嚴陣以待的突厥騎兵隊伍,處月部朱邪孤注指揮軍隊來接應了。
唐軍騎兵揮舞著戰刀吶喊著如潮水般衝殺向前,列隊等待的突厥大隊人馬放過逃出的幾百名同伴,隨著一聲沉悶的牛角號聲,近萬支鳴鏑帶著「啾啾」的嘯聲如黑色的烏雲,遮天避日的從突厥陣中升起,呼嘯著奔向已經殺到距離他們不到兩百步的唐軍騎兵群。
迅疾密如螞蟻的箭雨瞬間橫掃了正在奔馳向前的唐軍將士,一片馬嘶哀鳴和將士們發出痛苦慘叫聲後,地上橫躺的屍體縱橫密佈,很少有人能夠在這樣的密集的箭雨中僥倖存活,剛才率先衝到兩百步內的數百名將士大多都被亂箭穿身,其慘狀令人生畏。
後面疾馳過來的將士有的收勢勒馬不住也裹進了箭雨橫掃的範圍,但他們迅速舞圓刀槍揮蕩空中不斷紛落的箭羽,此時箭雨勢頭已經減弱,但這只是短暫的寧靜。
李林龍和靈兒這時也殺了過來,他們剛才虧得慢了半拍,不然也成了箭靶子。
李林龍明白這是短暫的寧靜,他大吼:「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全體撤退!」
唐軍將士聽到號令,雖然很多人在黑暗裡不知道李林龍是什麼官職,但敢於這樣下命令的人最少是個校尉,再加上再往前衝也是白白送死,所以唐軍騎兵們掉轉馬頭如退潮般向唐軍大營撤了回去。
遠方的突厥軍隊見唐軍回撤時井然有序,一將持刀在後押陣,不敢衝擊,也掉轉馬頭列隊撤回了營地。
大戰後的夜空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血灑橫屍的疆場令人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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