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節對馬、對馬[4]爆炸,震動,火焰,濃煙,下級軍官和水兵喊叫著,跑來跑去,但是東鄉平八郎依然像雕塑一樣站他的位置,注視著數千米外的露西亞艦隊,彷彿完全沒有察覺他的旗艦已遭受損壞。
然而他對「三笠」號遭到的打擊心知肚明,只是不想關心它那是早崎源吾的指責,而且不需要他親自過問,海軍大佐也會自己報告情況。
「我艦損失兩門十五厘米火炮,二十五人戰死,五十七人受傷。」
艦長的聲音傳了過來。
「損失了兩門火炮?」東鄉平八郎開口之前,加籐友三郎已經提出他的問題:「完全損毀還是部分損毀?」「完全損毀。」
早崎源吾的神色有些難看。
「怎麼會這麼嚴重?」「根據推測,我艦是被一枚二十厘米口徑炮彈擊中,而且爆炸還導致炮位附近堆放的彈藥生了殉爆。
不過,我們很走運,」海軍大佐露出一副慶幸的神色,「因為戰鬥很激烈,兩個炮位都沒有剩下太多彈藥。」
「是嗎?那就應該立即將炮位附近堆積的彈藥送回彈藥庫。」
加籐友三郎命令到。
如果炮位附近放置的彈藥存被引爆的危險,那就應該將它們送回安全的地方。
他相信東鄉平八郎會做出同樣的決定管他一個字也沒說,甚至連頭都沒有轉一下。
他可以代表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布命令。
加籐友三郎沒有一點遲疑。
但是早崎源吾的動作比他快。
「我已經布了命令。」
加籐友三郎鬆了一口氣,讓提起來的心臟回歸原來的位置。
但是僅僅過了一秒,他就開始頭痛了。
他聽到了考克斯的嚷嚷。
「將多出來的彈藥送回彈藥庫?不,你們不能這麼做」專欄作家的情緒十分激動,「我們不能因為一點危險就貿然做出一個將會降低射擊度的錯誤決定。
先生們,我們必須保持比俄國佬多出幾倍的彈藥投射量,才能他們對我們造成損害之前用炮彈將他們淹死……」加籐友三郎強迫自己過濾掉考克斯製造的可怕噪音。
這個自大的傢伙什麼也不懂,卻喜歡念叨什麼「彈藥投射量」、「火力密度」,或者別的名詞,而且一旦開始就會沒完沒了,彷彿不能實現目地就會一直聒噪下去。
加籐友三郎有一點衝動,很想叫來幾名水兵,將這個傢伙拖回船艙,再鎖起來,或者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將他扔進大海。
不幸的是,這個非常美好的構想只能留腦子裡面,他不能真的實踐它,唯一能做的只有充分揮大和民族的忍耐力。
大和民族擁有這個世界堅韌的精神,哪怕遇到地震和海嘯,而救援一直沒有達到,也能飢餓和寒冷中繼續過著從容不迫的生活,不會騷亂,不會搶劫,不會拋棄個人榮耀,垃圾堆尋找食物如果有人做出這些行為,他們就不配再被稱為日本人。
加籐友三郎堅信,自己是一個真正的日本人,可以一直忍耐那個米國專欄作家的胡鬧。
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要咒罵這個傢伙。
「可惡的米國佬,既愚蠢,又自大。」
他用微弱得就連他自己也聽不清的音量痛斥著,但仍然不夠放心,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考克斯的反應,害怕他聽到了隻言片語。
他沒有聽到,仍用如同機槍掃射一樣從他的嘴裡**出的胡言亂語侵害早崎源吾。
加籐友三郎向愁眉苦臉的海軍大佐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等了幾秒,然後收起它,轉向露西亞人的艦隊。
露西亞人的戰列艦已全部投入戰鬥聯合艦隊的戰列艦也是如此。
兩支艦隊,保持著大的編隊航,一艘接著一艘,不到三海里距離的對抗中交換著全部的舷炮炮火。
它們是如此靠近,而兩支艦隊的火力又是那麼猛烈,每一分鐘都有上千炮彈飛離炮口,密集的水柱和濃烈的硝煙甚至阻擋了一部分視線,無論兩個國家的炮手們的命中率有多麼低,也有許多彈藥擊中目標,引一場又一場爆炸。
加籐友三郎能夠看到從露西亞人的戰列艦升起的火光,而「三笠」號不斷生的震動也告訴他,他的處境並不比露西亞同行好多少。
又是一次震動。
等到煙霧消散,加籐友三郎看到,主炮前方的漂亮的柚木甲板上已經多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真可惜。」
他歎息到。
「難怪有人說,戰艦之間的戰鬥就像兩個掄著錘子互相砸的雞蛋。」
秋山真之跟著表了自己的感歎。
「誰先砸中對手,誰就勝利麼?」「是的。」
秋山真之回答。
「那麼你認為,我們和露西亞人,誰能搶先砸中對手?」加籐友三郎興致盎然的問到。
「我……」秋山真之剛說出第一個詞,一個讓人覺得不舒服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毫無疑問,當然是我們」專欄作家信心十足的叫嚷著,「先生們,只要我們保持開始的射擊度,就能俄國佬砸中我們之前幹掉他們。」
加籐友三郎裝著沒有聽到他的話,立即把頭轉開了。
秋山真之猶豫了一下,然後做出了相同的決定。
考克斯只好將目光投降早崎源吾,但是海軍大佐已經搶先一步溜到了艦橋的另一側。
第一次,失望考克斯的臉上顯現出來,接著又變成了困惑。
「難道我說錯了什麼?」他低聲問到,一半是自言自語。
沒有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考克斯聳了聳肩,滿心期待小笠原長生這兒或許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是小笠原長生不艦橋,他自告奮勇,請求指揮「三笠」號的前主炮,而這個申請獲得了批准想到這一點,考克斯開始考慮,自己是否應該也到那裡去。
沒等他做出決定,東鄉平八郎突然打破了沉默。
「通告艦隊,跟隨旗艦進行一百八十度回轉。」
他命令到。
一名軍官敬了一個禮,然後跑開了,去傳達這個命令。
「一百八十度回轉?」考克斯考慮了一會兒,叫起來:「這種時候進行一百八十度回轉?東鄉海軍上將,請原諒我的冒昧,但是這樣會讓我們陷入不利的處境的。」
「現的風向對我們不利,浪花和硝煙干擾了炮手的視線,我們必須採取行動改變這種狀況。」
東鄉平八郎回答到。
「但是……」沒有人阻止,考克斯自己停了下來。
不必過問東鄉平八郎的命令,這是老闆的指示,他知道自己好嚴格遵循它。
考克斯退到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兒,聯合艦隊開始進行它的膽大妄為的轉向。
它的這個舉動立即被維佐弗特和他的參謀長現了。
「日本猴子想幹什麼?」參謀長猜測著,「難道他們打算進入上風,減輕硝煙和海浪的影響?這真是瘋了,難道日本人的指揮官不知道……」他沒有再說下去,日本人的指揮官肯定知道,進行一百八十度回轉會影響艦隊的火力已經轉向的戰艦會遮擋其他戰艦的射界,直到整個艦隊完成轉向。
這很瘋狂,也很愚蠢。
參謀長想。
但是現也是一個好機會。
「我們應該集中火力打擊已經轉向的日本戰艦。」
他建議到。
「那就是我的意思。」
維佐弗特興奮的喊到,「集中我們的炮火,轟掉日本猴子的旗艦。
上校,你瞧,多有意思,那些愚蠢的傢伙又把它送回來了。」
參謀長明白他的意思。
那艘懸掛著z字旗的戰艦原本已經離開「鷹」號的火力範圍,「博羅季諾」號也有一半炮火無法向它開火,僅僅依靠「亞歷山大三世」號和波羅的海艦隊的那些陳舊的戰艦,似乎已沒有機會重創它,但是它竟然又轉了回來。
「真是太好了,將軍。」
他稱讚到,將上帝感謝了一次。
「是的,真是太好了,上校。」
維佐弗特愉快的說,「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注意,炮擊」一個淒厲的尖叫響了起來。
沒有進行思考,只是憑借他的本能,維佐弗特立即撲向了甲板。
參謀長的動作只比他稍稍慢了一步,正好躲開從艦橋的後方射來的彈片、金屬碎塊和衝擊波。
但其他人沒有他們這麼走運,艦橋先是陷入一陣短暫的沉寂,接著就被慘叫和哀嚎充滿了。
維佐弗特抬起頭,隨即看到一副淒慘的景象:艦橋的後半部分已完全塌了下去,原本那兒的軍官要麼消失了,要麼就是倒血泊裡,而且許多人的身體都不再完整。
看上去,日本人的炮彈的命中位置是露天艦橋的下方真是好運。
「見鬼」維佐弗特吸了一口涼氣,臉色蒼白。
「要是那顆炮彈的彈道再高一點,我們就完蛋了。」
接著,他憤怒起來。
「炮手都幹什麼?我命令他們射擊日本人的旗艦的艦橋,他們一直沒有辦到,結果我的艦橋被日本人打中了」「將軍,這不是炮手的過錯。」
「我不管是誰的過錯,我要立即幹掉那艘掛著z字旗的戰列艦的艦橋」維佐弗特叫到,「就是現,馬上幹掉它」參謀長看了看四周,沒有幾個人站著,而且毫無損,覺得現似乎必須親自傳達海軍少將的指令。
幸好這個時候,一名軍士爬了上來。
他可以讓這個人傳達命令。
「告訴所有炮手,」他對軍士說,「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我們要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