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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百一十八節 第四種戰術【下】 文 / Agincourt

    「我們必須加快速度!」

    赫爾穆特已經記不起他的上尉到底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他一直說,每過一段時間,可能只有一分鐘或者兩分鐘,就會將它重複一次。

    但它沒有任何意義。

    不管威森貝格多麼希望他的部隊加快速度,讓他可以基特爾上校的牽制攻擊結束之前抵達太原,甚至因此變得焦躁起來,德國士兵的行進速度依舊與開始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只是狹窄而且崎嶇的山道上緩慢的蠕動……準確的說,是「只能」。

    因為運載野戰炮和彈藥的騾子——這些愚蠢的動物不可能加快速度,如果某個士兵試圖強行驅使它們加快速度,那麼他就必須做好損失火炮零件和部分彈藥的心理準備。但是,如果騾子們不能加快速度,那麼步兵就只能放棄它們和放棄速度之間進行選擇了——遺憾的是,威森貝格拒絕放棄野戰炮。

    他需要野戰炮,協助突擊隊佔領太原。見過北京城的城牆之後,上尉不再認為只有步槍的輕步兵可以攻佔一座擁有高聳而且堅固的城牆、而且駐紮了大量軍隊的城市。沒有野戰炮,他和他的士兵就只能像傻瓜一樣看著城市,然後被逐漸趕到的中**隊嚴密的包圍起來,城牆下面被他們碾成碎片。

    這個結局非常可悲,也很愚蠢,是一個世界級的笑話,足夠讓未來一百年內的各**人反覆議論,評價,歎息。嘲笑……他們會發表許多種不同的看法,除了稱讚。然而威森貝格並不希望他成為其他人的談資。

    所以他拒絕放棄野戰炮,拒絕放棄任何一顆炮彈——拒絕放棄那些騾子,堅持要把它們全都帶到目地地。但是。他也拒絕接受因此造成的,緩慢的行軍速度。

    「我們的速度太慢了,永遠也不可能牽制攻擊結束之前趕到太原!」他繼續抱怨,「我們地時間不夠了!」

    「上尉,是你堅持帶著那些騾子,」赫爾穆特終於忍不住了,「你應該知道它們會減緩我們的速度。」

    威森貝格把頭轉過來。看著他。「是的。我知道。」他說,「但是,這是一個讓我不能容忍的問題。」

    「你應該容忍它,上尉。」傳令兵眨了一下眼睛,「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不用你告訴我什麼,士兵。」威森貝格哼了一聲,「突擊隊必須快通過這裡。如果中國人察覺我們的行動,他們就會立刻趕過來,像宰小雞那樣把我們全都幹掉。」

    赫爾穆特能夠感受到他的上尉表現出來地緊張與擔憂,事實上他與威森貝格一樣緊張和擔憂——其他人也是這樣。經歷了那麼多次毫無徵兆地突然襲擊之後。每個德國士兵都對那些可能隱藏軍隊的地方心存畏懼。不願意靠近它;如果他們不得不靠近,也會竭所能快離開;如果他們不可能很快離開,他們就會變得高度緊張,對任何風吹草動做出反應。

    只是這些反應對改變他們的局勢毫無幫助,唯一的價值僅僅是使他們變得加疲憊。

    「也許,我們應該放棄那些騾子。」傳令兵咕噥著。

    「也許我們不應該參加這次行動。」威森貝格瞪了他一眼,「也許

    也許太多了。根本沒有意義。我們……」

    漢斯張插進來。「喔,我們的山路就要完了。」

    他的手指著前方。威森貝格和赫爾穆特順著看過去。是的,山路就快完了,只需要繼續前進幾百米,他們就能進入開闊地區,一片顯然是剛剛收割過的農田。而遠一點的地方,他們的目標已經能夠看到了。

    「好極了。」赫爾穆特叫起來,「我們就要取得成功了,上尉。顯然,中國人沒有察覺我們地意圖。」

    「等我們到達太原,你再告訴我,我們取得了成功,士兵。」威森貝格回答。表面上看,他還很平靜,很鎮定,只是有一點高興。但實際上,他與突擊隊地每個士兵一樣激動,而且心情也放鬆了。

    就這時,就像遠征軍曾經遇到的那些伏擊,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槍聲突然道路兩側的草叢和矮樹叢裡響起來。但是這一次,威森貝格聽到了機槍的聲音。

    「中國人!這是個陷阱!」他拚命的喊叫起來,同時轉向他的嚮導。

    他要殺了這個卑劣地傢伙。

    但是,漢斯張已經死了,還帶著一臉驚愕。

    「怎麼回事?怎麼把我們地人打死了?」吳祿貞奇怪的問,還有一些惱怒。漢斯張地死亡完全他的預料之外,而且,憑借吳祿貞僱傭軍裡得到的經驗,他並不是死於流彈,而是死於準確的射擊。

    有人,並且不只是一個,將他當作了優先射擊的目標。

    但是吳祿貞並不記得他下達過這樣的命令,正好相反的是,他已經提醒軍官和士兵不要打中這個「自己人」——漢斯張是他一大堆將要被處決的教徒中挑選出來的間諜,勉強可以算作「自己人」——吳祿貞只能將目光投向他的兩位朋友,想他們那裡獲得答案。

    張紹曾和藍天蔚的確知道答案。

    「是我們的山東布政使的命令。」張紹曾回答,「他沒有告訴你,但是要求我們戰鬥開始的時候射殺他。你應該知道毓賢[注]是怎樣的人,就是他向端郡王推薦的義和拳……」

    「我知道他是個仇視一切與西方沾邊的東西的保守瘋子。」吳祿貞小心翼翼的說,似乎擔心他的話被某個軍官或者士兵聽到——或者山東布政使本人。他就站幾十米外,正興奮的大喊大叫。

    然後他低聲責備到:「但你們怎麼沒有阻止他?」

    「這種問題上,我們與他發生衝突並不合適。他的背後是端郡王,雖然後,老太后肯定要把他們當作替罪羊交出去,但現他們還很有勢力,不是能夠輕易頂撞的角色。」張紹曾繼續說,「而且現,毓賢還是有功勞的人,竟然可以放下本職工作,帶著拳民從山東趕到山西保護老太后和皇帝,如果為了你的間諜與他發生衝突,局勢對我們很不利。」

    「而且,即使我們沒有開火,德國人也會把你的間諜殺死,他這場戰鬥中倖存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藍天蔚歎息著,「你給他安排的本來就是一個必死無疑的任務。」

    「是的,但我並不想讓我們的士兵代替德國人的角色。」吳祿貞咬著嘴唇,又看了一眼山東布政使,「我會把這件事算到毓賢的頭上。」

    然後,他不再關心已經死掉的間諜,而是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戰鬥上面。

    就他們交談的短暫時間裡,德國人已經從初遭到打擊時的驚訝和混亂中恢復過來了,軍官的指揮下組成一些小規模的戰鬥組,開始反擊並且嘗試突圍——不得不承認,德國人的戰術素質確實很不錯,清軍就絕不可能做到這點——不過他們的英勇和頑強沒有任何價值:突擊隊的位置相當糟糕,而且清軍擁有絕對優勢。

    為了徹底消滅漢斯張可能帶來的德**隊,他,還有張紹曾和藍天蔚不只是投入了他們的全部力量——兩千名士兵,雖然缺乏訓練但都裝備著prdtr步槍,彈藥也很充足;而且他們借用了武衛前軍的部隊,一千名士兵,帶著兩挺機槍和三十支衝鋒鎗,由接受了ubra軍事顧問訓練的軍官帶領,足以將他們的力量增加至少一倍。

    使用如此強大的一支軍隊對付四百名德國人,而且還佔有地形優勢,三名指揮官甚至有一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當然,只是他們的錯覺,德國人還沒有那麼容易被清軍擊敗,並且他們正證明這一點。

    不過,一場必然失敗的戰鬥裡面,堅持三十分鐘還是三個小時其實沒有多少區別,當然沒有意義;就好像一艘戰鬥開始時就喪失戰鬥力、也沒有機會逃跑的軍艦,也許它可以炮火中堅持幾個小時,能夠承受上千發炮彈,但它終的結果仍然是沉沒,而且並非作為一艘軍艦,只是一艘被敵軍艦隊反覆蹂躪的靶船。

    只是如此,別無其他。

    當然,如果一定要找出這場戰鬥對德國人的意義,那就只是讓德國人、以及德**隊的崇拜者獲得一個誇耀德**人的頑強和戰鬥素質的機會。

    然而,正如秦朗說的那樣,只有結果才重要,過程和手段無足輕重。只要德國人輸掉這場戰鬥,吳祿貞一點也不乎他們以後怎麼誇耀自己——只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不值得一提,也不值得反駁。

    吳祿貞把眼睛瞇起來,開始享受他即將得到的勝利和榮耀。

    管戰鬥還繼續進行著。

    註:1898年時毓賢仍然是山東布政使,1899年才成為山東巡撫;另外,此人極端保守和排外,山西庚子事變中,一共有191名外國傳教士和超過一萬中國教徒以及教徒家屬被殺,都是他支持和鼓動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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