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我們談談中國的東北,怎麼樣?」秦朗加重語氣,重複他的請求。
他的眼角的餘光裡,本斯特勞茲和柴五郎已經進入狀態,將耳朵豎起來,準備捕捉接下來可能聽到的每一個字,並把它們完整的記錄下來。也是這個時候,瓦西裡耶夫斯基終於意識到他的目的。
中國東北!參謀長很清楚,他和李尼維奇啟程前往大沽的時候,俄羅斯帝國遠東的軍事力量已經得到聖彼得堡的命令,並且逐步集結起來,準備利用現的機會全面入侵中國的東北地區,英國和日本反應過來前佔領它,造成既成事實,然後強迫中國政府割讓這塊土地。
這是一項絕密的軍事行動——管事實上,大規模軍事集結總是很難完全保守秘密,不可能避開英國和日本的間諜,而且可以很容易判斷出這支軍隊的意圖……但它顯然也不是可以公開談論的事情。
而且是當著一個英國陸軍上校和一個日本陸軍上校的面!
瓦西裡耶夫斯基謹慎的瞟了一眼本斯特勞茲和柴五郎。正如他擔心的那樣,他們已對秦朗的建議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現開始,這裡談論的每一個字都將深刻的記錄他們的大腦裡。局勢變得麻煩起來了。
「司令官!」他低聲叫到,將李尼維奇的注意力從他對秦朗的憤怒上面轉移回來,「我們不能讓秦朗提到中國東北的事情。」
「怎麼?」李尼維奇被他的憤怒迷住了雙眼,以至於完全沒能記起那個重要的絕密軍事行動,也沒有看清現的情形。
幸運的是,他有一個合格的參謀長。
「遠東部隊地軍事行動。」瓦西裡耶夫解釋到,「我不知道秦朗怎麼知道它的,但他顯然已經知道了,而且把它當作對我們的威脅。司令官,如果英國人和日本人現就發現我們的企圖。可能……」
「見鬼!」李尼維奇叫了一聲。瓦西裡耶夫斯基的警告讓他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如果遠東陸軍的軍事行動真的因為秦朗的……等等。
「你確定他知道?」他反問,「也許,他只是訛詐我們。」
「我們不能冒險,司令官。」參謀長提醒到,「而且,按照傳說,要麼他擁有神奇的預測能力,要麼他擁有一個龐大和隱秘地情報網,但可以肯定的是,秦朗對許多將要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司令官。我不認為我們的軍事行動可以避開他的注意。」
「可惡的美國黃猴子!」李尼維奇咒罵到。
「我們必須阻止他洩露機密,司令官。」「我知道。但這需要一些技巧,他已經引起了英國人和日本人的關注。」李尼維奇首先看了一眼兩位上校,接著側過臉,注視著秦朗,考慮了一會兒。然後他轉身正對著他,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我不認為中國東北有什麼值得談論的地方,將軍。」他說,「是的,布拉戈維申斯克發生了一些事情。但那是俄羅斯帝國地領土,而且當地警察和駐軍採取的行動只是為了清除反對帝國的武裝份子,並不像你可能聽說的那樣,是針對平民的大屠殺。」
秦朗的臉上仍舊保持著剛才那種微笑。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李尼維奇已經掉進他地陷阱裡,只要再施加一點壓力,這位將軍就不得不接受他的要求。
「是嗎?」他平靜的說。「也許,應該邀請各國外交官員和記者組成一個調查團,前往那裡進行一次視察。」
「沒有必要這樣做,將軍。而且布拉戈維申斯克是俄羅斯帝國的領土。」李尼維奇強調到。
「但死者是中國僑民。」秦朗同樣進行了強調。
「中國正與俄羅斯帝國處於戰爭狀態!」
「因此加有必要進行調查。至少,美國政府和人民非常關心這場戰爭裡是否存人道主義災難和種族滅絕行為。」他的身體向前靠了靠,「如果真的存這樣的事情,那將是非常遺憾的。也許,」他威脅到,「公眾的壓力面前,美國的造船企業將被迫取消與俄羅斯帝國海軍部地造艦合同。」
「人道主義災難」。「種族滅絕行為」,李尼維奇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秦朗的威脅的意思。為了抗衡日本海軍,海軍部制定了一個龐大的造艦計劃,而這個受到皇帝陛下密切關注的計劃的一個組成部分就是美國建造一艘巡洋艦和一艘戰列艦。顯然,如果由於美國人的抗議俄軍對中國人的屠殺——考慮到美國人的性格,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非常大——導致計劃破產,遠東地區地將軍們都將因此倒霉。
不過,對於他來說,這件事不一定是件壞事。也許他可以災難中倖存下來。並且由於上級軍官都被降職或者撤職,幸運的得到一次意外晉陞。當然,也有可能,由於事情的起因只是他與秦朗的矛盾,他會付出大的代價。
很難預料將會發生什麼。好。或者壞,可能值得賭徒們為此下注。
當然。不管怎麼說,秦朗拿到了一張好牌。不過,意識到他有可能公開俄軍地秘密地那一刻,李尼維奇已經打算妥協,所以他拿到的好牌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只是提供了一個勉強合格地台階。
「沒有必要派遣調查團,秦將軍。我可以向你保證,布拉戈維申斯克,沒有發生種族屠殺或者,呃……人道主義災難。」他嚴肅的說,接著將看似已經偏離主題的談話拉回原來的軌道,「當然,仔細想想,我會約束我的士兵,確保他們不會北京城裡進行任何形式的犯罪活動。」
他是這個意思,他的士兵不會北京城裡犯罪——但僅僅只是北京城裡,至於城外的村莊,以及遠的城市,當然,他絕不會給出任何保證。
如果秦朗還想插手那些地區,那麼,他就必須把他的已經捉襟見肘的軍隊派到那些地方去。不過,那種情況下,他就沒辦法維持北京城的秩序了。
李尼維奇相信,作為一個聰明的商人,秦朗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秦朗確實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他沒有精力……或者興趣做任何超出他的控制範圍的事情,甚至僅僅只是關心它們。現,既然李尼維奇已經保證他的士兵不會北京城裡進行犯罪活動,那麼他的目的也就順利實現了……不過只是一半。至於剩下的一半。他將注意力轉向眼角餘光裡的本斯特勞茲和柴五郎。
但願他們可以正確的理解他的意思。
秦朗站起身,向兩位將軍,以及兩位上校告辭,然後離開房間。接著李尼維奇和瓦西裡耶夫斯基也離開了——兩位將軍急於向遠東陸軍發出警告,告訴他們,美國人已經知道將要開始的軍事行動,提醒所有人注意保密、並且防範英國與日本的間諜——留下兩位上校面面相覷。
「你覺得秦朗的意思是什麼,斯特勞茲上校?」後,柴五郎將他的問題提出來,猜測著,「中國東北?我想,他的真正想要指出的應該不是布拉戈維申斯克的大屠殺。作為一個威脅,它的份量可能還不夠。」
「是的,上校。」本斯特勞茲一臉沉思,「這件事很奇怪。李尼維奇的態度轉變得過於迅速了,而且,秦朗第二次提到中國東北以後,他的參謀長對他說了什麼,我們仍然一無所知……」
「也許我們應該提醒國內注意,好派遣間諜前往中俄邊境檢查那裡的情形。」柴五郎建議到。
「不。」本斯特勞茲說,「我們應該立即向國內發出警告,俄國即將派遣軍隊入侵中國東北,準備佔領那裡。」
很可能,已經沒有時間留給間諜們了。
差不多同一時刻,俄國人、英國人和日本人行動起來,向天津派出了信使——只有天津,他們才能向自己的國家發出電報。秦朗滿心喜悅的看著他製造的小小混亂,暗自猜測俄羅斯與日本的全面衝突將什麼時候爆發。
當然,俄羅斯與日本的戰爭是一個必然的、無法改變的結果,一切只是毫無意義的、與時間有關的問題。不過秦朗仍對這場戰爭充滿期待。就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樣,他已經制定了一些計劃。
他喜歡做這種事情,制定各種各樣的計劃,將它們付諸實施,看著它們取得成功。而且他總是可以取得成功,一次又一次,從來不會失敗,永遠不需要擔心和緊張。
當一個計劃開始實施時,他需要做的僅僅只是耐心等待。
秦朗笑起來,然後將他的目光投向另外一邊,他的另一個計劃。德國人,他們正趕來中國,但他已經為他們準備了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