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必要那個可惡的傢伙身上浪費如此多的時間,秦。而且,如果他的打算真是利用你的軍隊的行動攻擊美國,那麼,你的解釋將不具備任何意義。」
康格的聲音中包含了一絲憂慮——如果秦朗的猜測正確,莫裡循的計劃就是一個潛的危險。雖然,當然,這是毫無疑問的,英國民眾的態度對美國政府不存任何實際影響,但康格擔心美國民眾的態度。
反帝國主義現還是美國社會的一種主流思想,另外還有許多人具有過於氾濫的同情心和莫名其妙的道德潔癖,他們顯然不會喜歡聽到諸如「美**隊中國進行肆無忌憚的劫掠行動」之類的消息。
這些人會抗議,會給政府施加壓力,會製造麻煩;除此之外,對於另一些人來說,管他們非常清楚美**隊的惡劣行徑,但知道那些事情是一回事,被外國媒體捅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簡單的說,只是出於面子問題,他們將會變得怒不可遏,然後變成反帝國主義份子和道德家們的同盟軍。
簡單的說,他們都是麻煩。
當然,其他任何時候,這些麻煩都談不上威脅……可能秦朗會感到有些棘手,不過他總能找到辦法解決他們。然而,現是一個敏感的時期,美國已與西班牙的戰爭中取得了軍事上的勝利,但仍然需要通過一份條約獲得政治上的勝利。如果現,國內突然爆發反戰示威,局勢就會變得不利起來。
可以肯定的是,西班牙不可能奪回它已經失去的東西,但它可以利用美國的局勢,保住一些還沒有失去的東西,同時,讓美國談判桌上付出多代價。
這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那個可惡的傢伙。」康格皺著眉毛。「你知道,這就是我討厭記者的原因。他們總是錯誤的時間,以錯誤地方式,出現錯誤的地點,後進行錯誤的報道。真是鬼,如果他是美國人。我一定會拿手槍柄狠狠的砸他的腦袋!」
秦朗看著他,微笑著,手指交叉一起摩擦著,但沒有說話。他清楚康格的擔憂,那是完全發自內心地、真正的憂慮,並非裝模作樣的舞台表演,只是它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愛德溫康格熱愛美國和美國的偉大事業嗎?當然,他重視美國的利益,是一個莫裡循那樣的愛國者。但他僅僅只是一個愛國者嗎?毫無疑問,不是。康格先生與美國的其他政客沒有不同。他愛護他的名譽和公眾形象——它們是他的政治生命地基礎——不希望它們受到什麼損害……
然而,當美**隊北京肆無忌憚的搶劫時,作為美國政府中國的首席代表,他應該為這些不道德的行為承擔怎樣的責任呢?
公眾會提出這個問題,會懷疑搶劫是否是康格的指示,或者他接受了軍隊的賄賂、因此默許那些犯罪行為,於是。公眾會要求他正面回答他們地疑問。不幸的是,康格根本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可以撇清自己的借口,甚至還可能被人找出受賄的證據,他的名譽和公眾形象將無法避免的遭受嚴重損害。
這些才是真的困擾著他、使他感到擔憂的問題。莫裡循的行為已給他造成了威脅,所以康格開始討厭他了。
秦朗臉上地笑容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但怒不可遏的公使先生注意到之前,它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
「不用擔心,康格先生。莫裡循先生給我們製造的小麻煩很容易解決。」他以一切都掌握中的語氣宣佈到,「我們都很清楚,與《泰晤士報》相比。美國人民願意相信美國的聞媒體,而我已準備好美國報紙上發表為軍隊的行動辯護的言論,以及表示支持的聞評論。」
「就是你對莫裡循進行的那些慷慨陳詞?」
「是地,康格先生。當然,為了引開民眾的注意力,報紙會用多的篇幅介紹我的軍隊向中國平民提供幫助、以及與中國平民和諧相處的情形。」秦朗椅子裡換了一個舒服地姿勢,「我地公共關係顧問已著手進行這些工作。」
康格點了點頭。他知道秦朗說的那些事情,一個簡單地例子是,僱傭兵上街巡邏時總會帶上幾大包糖果和玩具,然後像聖誕老人一樣將那些東西散發給他們遇到的兒童。而這個時候,那幫公共關係顧問的帶領之下,北京城內四處閒逛的攝影記者,就會將這些情景拍攝下來。
但問題於,這些照片出現美國報紙上的時間。將比莫裡循的報道出現《泰晤士報》的時間晚好幾個月。畢竟,那個可惡的記者只需要一封電報……
電報?
「北京到天津的電報線路修復了嗎?」康格問。
「沒有。」秦朗搖頭。「電報線路遭到了徹底毀壞,修復它可能需要幾個星期。」
「幾個星期?這點時間仍然不夠我們將你的照片送回美國。」康格失望的說,「莫裡循的報道仍然會帶來麻煩。」
「我說過,只是小麻煩。」秦朗不以為意的說到,「而且,這種延遲對我們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好事?你的意思是……」
「遲到的聞照片可以給那些被莫裡循的報道煽動起來的反帝國主義者一個耳光,同時讓美國公眾明白,相信英國人的報道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康格一臉沉思。「似乎這是一個好主意。可以嘲弄英國人和反帝國主義者,可以讓美國公民重記起我們的信條」——「誠實、信上帝、恨英國人」,這是美國公民的信條,不管過去、現還是將來,永遠都是——「不過,你有把握實現這個目的嗎,秦?」
「我什麼時候犯過錯誤,康格先生?」秦朗反問。
康格笑起來。是的,至少到現為止,秦朗還沒有犯過任何錯誤。他的理智與正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當然,既然如此,他也就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了,但仍需要稍稍提醒秦朗注意:「要小心,秦。你的行動影響的不只是你和你的公司,華盛頓看著你,因此絕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當然,康格先生。」秦朗保證到,「不會有任何麻煩,你完全可以放心。」
他「你」這個單詞上加重了語氣。康格立即意識到,秦朗已經知道他真正擔心的那個問題。不過,這是一件好事,成功的商人總是知道怎麼幫助與他們合作的政治家,特別是他們知道政治家的需求的時候。
也就是說,只要事情還沒有發展到即使秦朗也無法處理的程度,他都將與整件事情徹底撇清。
「我明白,將軍。」康格換了一個稱呼。作為對秦朗的回報,現,他有一件事情必須去做。「說起來,我個人認為,國會應該為你和你的部隊解救遭受圍困的外交人員和平民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英勇和無畏頒發勳章。」
秦朗明白他的意思。他和僱傭軍是否能獲得國會的勳章,管終取決於他參議院的幕後運作,但首先,他必須得到康格的推薦——就像菲律賓,他需要杜威的推薦一樣——既然康格已經準備好向華盛頓提出建議,那麼,只要再付出一點努力,他將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未來似乎非常值得期待。
「非常感謝你對我和我的部隊的讚賞,康格先生。」秦朗站起身,「我相信,國會一定會對我們做出正確的評價。」
「我的看法與你完全一致,將軍。」康格也站起來,後一次給出保證。「你一定會得到正確的評價。」
然後,他向秦朗告辭。既然決定向國會提出建議,康格就需要完成一份令人頭痛的書面報告。這種事情既浪費精力又浪費時間,雖然秦朗的公共關係顧問可以提供大部分資料,但情況依然如此,不會有任何變化。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康格一直忙著完成他的工作;莫裡循同樣如此,每天跟僱傭兵身後,試圖弄清楚他們究竟運走了那些東西,然後將它們逐一記錄下來,準備他的報道裡公開出來。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極其可笑的事情,至少秦朗將它當作一個笑話,用來打發他的時間——然後,僱傭軍進入北京的第五天,第二支聯軍趕到了它的目的地。
俄國人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