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華盛頓,白宮。
美利堅合眾國總統威廉麥金利正愁眉苦臉的對著一份剛剛得到的報告唉聲歎氣。又是一個壞消息。自從向西班牙宣戰以來,他已經得到一系列壞消息,從塞韋拉艦隊神秘失蹤到東海岸的莫名恐慌,然後是沿海各州和城市對海軍部的嚴厲指責,指控海軍過於無能以至於人民需要自己武裝並且保護自己。
麥金利用了不少時間和精力為隆和海軍辯解,向逃離波士頓的金融家保證他們很快就能返回城市,接受記者採訪時宣稱海軍能夠快摧毀敵人的艦隊。但是現,負責封鎖古巴的桑普森海軍少將又幹了一件蠢事。
當然,就像近他遇到的所有壞消息一樣,這件事情仍然與塞韋拉艦隊有關。馬漢海軍准將曾判斷這支神秘失蹤的艦隊會前往聖胡安補充燃料,桑普森也贊同這個推測,但他沒有按照馬漢的建議首先向聖胡安派出偵察艦,而是大大咧咧的帶著幾乎所有主力艦艇——包括「衣阿華」號和「印第安那」號戰列艦,「紐約」號裝甲巡洋艦,以及兩艘淺水重炮艦——離開基韋斯特前往聖胡安。但那些淺水重炮艦的速度實太遲緩了,桑普森用了十天才到達那裡,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毫無疑問,這個舉動相當愚蠢。馬漢指責海軍少將放棄美國海軍整個加勒比海地區的戰略中心,去進行一次莫名其妙而且毫無把握的戰術冒險。然而桑普森地愚蠢行為還不只是這些。聖胡安,為了發洩他地憤怒。他命令艦隊炮擊海岸一個小時。但什麼也沒摧毀,僅僅只是浪費了大量炮彈並導致八名水兵陣亡和受傷。
從這些表現看,海軍少將的能力可能還不到杜威的一半。
而且他把一個問題變成了三個:首先,塞韋拉艦隊依舊行蹤不明,而他很可能已經聖胡安獲得了燃料補給,或者趁桑普森離開的時機溜進了哈瓦那;
其次。因為桑普森浪費了很多彈藥和燃料,返回基韋斯特補給之前他的艦隊多只能發揮一半的戰鬥力,時間也被白白浪費了——從基韋斯特到聖胡安,十天,返航,十天,而且還要基地補給。如此漫長地時間足夠塞韋拉做完很多事情,比如摧毀基韋斯特;
後,海軍部裡有人開始製造輿論壓力,要求解除桑普森的職務。重任命一個「有才能」的艦隊指揮官。
麥金利不確定那些人希望誰接替艦隊,可能是施萊。也可能是馬漢,也可能是還菲律賓的杜威,或者其他人,但有一點是明確無疑的,事情已經變得非常麻煩。
他很頭痛。
事實上。作為美國總統而不是海軍的領導者。麥金利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情頭痛,應該頭痛的是海軍部長和副部長……當然。海軍部副部長已經辭職並且參加了倫納德伍德將軍地義勇騎兵團;羅斯福少校倒是把自己徹底撇清了,目前的情況下,應該為海軍的愚蠢表現頭痛的只有隆。
海軍部長是唯一需要為所有這些麻煩承擔領導責任地人。
不過麥金利有自己的問題:他需要一個值得誇耀地勝利向美國公眾,當然重要的是金融家和商人表明,向西班牙宣戰是一個明智、符合美國利益而且不會影響日常生活的決定,並且消除瀰漫東海岸的恐慌情緒。
為了保護他的政治生命,必須這樣做。
遺憾地是,杜威和秦朗菲律賓取得地勝利幫不了他的忙。哈里曼和布什已經嘗試過了,但毫無效果。即使杜威和秦朗那個群島上面消滅了五十萬西班牙人,甚至一百萬西班牙人,美國人民不會乎,因為他們中地絕大多數根本不知道菲律賓哪裡、是怎樣的地方、有什麼人,而西班牙艦隊對他們的家園的威脅則是顯而易見的。
麥金利需要海軍快消滅塞韋拉,然而桑普森卻遲遲無法完成這個任務,事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他簡直無法忍受目前的狀況。
「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反覆考慮,我們投入那麼多美元建設海軍是否值得。」麥金利放下手裡的報告,重重的、極不情願的歎了一口氣。
麥金利唯一的聽眾、他的幕僚、前任海軍部副部長哈里曼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很平靜,還有一點同情。哈里曼知道麥金利的抱怨只是出於他的沮喪,繼續擴建美國海軍是既定的、無法改的國家戰略,而且非常正確,一點小小的挫折根本不算什麼。至於總統先生承受的壓力,哈里曼認為它很快就會過去。
只要海軍成功消滅塞韋拉艦隊——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只與時間有關,塞韋拉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目的地;或者,如果西班牙海軍覺得一直海上兜圈子符合實際情況,也可以派遣地面部隊佔領古巴。
陸軍早就急不可耐了,將軍和士兵都渴望立即投入戰鬥。華盛頓,陸軍部長不斷請求派遣陸軍出擊,有時每天兩次,有時每天三次,甚至比隆催促桑普森還要急切。
事實上,阿爾及爾三十分鐘前就來過一次,當然那時候,麥金利正會見波士頓金融家們的代表。
「阿爾及爾部長再次表示,威廉r沙夫特少將指揮的陸軍部隊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投入戰鬥。」一旦麥金利恢復平靜,哈里曼立即向他報告了這個消息。沙夫特少將指揮的一萬六千名陸軍士兵正坦帕待命,除此之外,伍德將軍的義勇騎兵團也那裡,而來自西海岸的麥卡利斯步兵團正路上。
「ubra僱傭軍還有五天才能達到。」他接著說,「但沙夫特將軍堅信並且反覆強調,即使沒有僱傭軍,他仍然能夠完成任務。」
「他只是不希望僱傭軍搶走他的功勞。」麥金利很瞭解將軍們的心思。美國陸軍那些既缺乏訓練又缺乏經驗的士兵多能和西班牙人打個平手,但秦朗的僱傭軍卻能像推倒一座破舊的房屋那樣打垮古巴的敵軍。沙夫特將軍感到擔憂,並且希望甩開僱傭軍無疑是理所當然的,伍德將軍也是如此。
但他們還得坦帕繼續待著。沒有海軍掩護,陸軍不可能古巴登陸,但海軍現卻要優先對付塞韋拉的艦隊,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給運輸陸軍的商船護航,以及登陸行動中提供火力支援。
麥金利將目光重投向那份令他感到頭痛和沮喪的報告。桑普森必須立刻找出西班牙艦隊的蹤跡……就是現!
然而有一件事情可能麥金利從來沒有意識到:因為信息傳遞方面的問題,以及官僚機構必然存的拖沓,他得到的報告都是落後於實際情況的。所以實際上,他為海軍的遲緩和無能生氣的時候,桑普森實際上已經盯上塞韋拉的艦隊——它已經進入加勒比海,法國人拒絕了塞韋拉他們控制的馬提尼克島加煤的請求,因此他荷蘭人控制的庫拉島補充了燃料,正加速前往古巴。
這是一個好消息。所以海軍少將立即拋棄了那兩艘慢吞吞的淺水重炮艦,全速返回基韋斯特基地。諾福克待命的施萊艦隊也出動了。
桑普森需要與時間賽跑。幸運的是,他不需要和塞韋拉賽跑,西班牙戰艦的速度比他的戰艦慢得多,如果水兵超常發揮也許可以讓她們跑到十四節,或者快一點,但那種情況不可能經常出現。
而且,即使塞韋拉順利進入哈瓦那,他再次出擊之前,海軍少將也有很充足的時間和把握將他堵港口裡。這樣的話,東海岸的恐慌情緒也就可以結束了,海軍部也不用再每天給他一封電報要求他動作快一點。
桑普森已經受夠了那些催人命似的電報。隆的措詞一天比一天強硬,一天比一天嚴厲,也許後,海軍部長會電報裡大聲質問「全美國都想知道你的艦隊哪裡」。對於一個自尊心很強的軍人而言,這很難被接受。
幸好這種事情永遠都不可能發生了。
帶著一點慶幸,海軍少將帶領他的艦隊進入基韋斯特——現是五月十八日;同樣需要感謝上帝的是,施萊的艦隊正港口裡等待他。那麼,要做的就只剩下後一件事情了:找到塞韋拉的艦隊,幹掉它。
「美國人一定很迫切的希望將我們送進海裡餵魚。」西班牙海軍上將完全預料到了正等待他的命運,不幸的是,他必須面對它。不過塞韋拉並不準備什麼事情也不做就衝進美國人的死亡口袋。
實際上,他根本不打算進去。
「轉向聖地亞哥。」海軍上將發出命令。「那裡的海岸炮台應該能夠保護我們。」
西班牙艦隊開始向著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