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暗流,正股票交易市場裡湧動。
帝國化學、杜邦化學、法本化工、拜耳公司、卜內門公司,以及所有制鹼企業、火藥製造企業和硝礦石企業,同時有兩件充滿危險性的事情正它們身上發生:有人正大肆賣空它們的股票,同時有多的人正散佈它們的股票即將大幅度下跌的不利消息。
開始,這些企業的領導者沒有完全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僅僅把事件當作股票投機者的活動——而且還是錯誤的、愚蠢的活動,是當他們聽說成立的聯合碳化物公司將會採取技術生產純鹼及硝化物之後產生的缺乏正確思考的衝動——聯合碳化物公司開始生產之前,沒有人相信它準備採用的技術能夠成功;然而原本極其敏銳的企業家們都忽略了自己的競爭對手的背景,或者注意到了,卻以為摩根和洛克菲勒會犯錯。
但真正犯錯的卻是他們。隨著聯合碳化物公司進入正常運轉,兩種技術的可行性也逐漸得到證實,因此股票交易市場裡的謠言也變得越來越接近事實了。直到這個時候,陷入危機的企業才展開行動,準備阻止災難降臨或進行反擊,但它們很快發現一切舉動都是徒勞無益的。
它們不能阻止任何事情,不管是大規模的賣空活動、謠言還是自己的股票下跌,因為幕後有兩隻雖然還看不見但誰都清楚屬於誰的黑手推動著事件的發展。
對這些企業來說,災難已經降臨了。
或者說,摩根與洛克菲勒接受秦朗地建議。成立聯合碳化物公司地時候。災難就已經降臨了……至少已經明白正發生什麼的企業家們這麼認為。
然而,他們的判斷依舊不夠準確。
紐約,一**六年聖誕節。
「……你覺得我地建議怎麼樣。約翰?」約翰皮爾龐特摩根剛剛使用三十分鐘闡述了一個宏大的計劃,現他感到有點口渴,就這個時候,一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遞了過來。
「你確信我們的年輕朋友的工藝能夠成功?」另一位約翰——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強調到,「只有他成功,你的計劃才能夠成功。」
「如果他地工藝不能成功。為什麼你會接受他的邀請?」摩根反問。
「我只是懷疑,他的工藝是否能像你認為的那樣成功。」洛克菲勒聳了聳肩。
秦朗一定可以像他說的那樣拿出兩種具有重要商業價值的化工技術——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也不懷疑他自己與「華爾街皇帝」的眼光和判斷力——然而摩根剛才提出的計劃實太龐大了,竟然打算向所有化學、火藥和硝礦石企業發動攻擊,雖然他們地每一個對手都不夠強大,甚至當它們聯合起來時也沒有反抗的力量……但那畢竟是一個投資將達到十億美元的計劃。
「你知道我擔心什麼。」洛克菲勒說,「我們看到的僅僅是兩項剛剛離開實驗室地技術,還沒有看到它們帶來預計中的巨大變革。現還不是投入十億美元進行一個如此龐大地計劃的時候。」
「除非秦朗對你說了什麼」。但他沒有把後一句話說出來。這是另外一個問題,雖然秦朗的表現看似不偏不倚,但誰都知道他早找到的人是摩根,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比秦朗與其他人的關係密切。洛克菲勒擔心的就是有些事情摩根知道但他卻不知道。這對他沒有好處。
事實上這種情形甚至比一件事情只有秦朗知道而他和摩根全部一無所知糟:秦朗只靠自己的力量幾乎什麼也做不了,但要是與摩根緊密的聯合一起。他們就可以創造奇跡……或者災難。
作為一個財團的領袖,洛克菲勒不得不擔心這種事情,雖然現看起來那兩個人都與他是一邊的。
不過他的擔心……至少對目前的情況來說是多餘的,秦朗既沒有提出什麼建議,同時也不知道摩根準備做什麼,「華爾街皇帝」僅僅是察覺到聯合制鹼法與合成工藝將會造成的巨大影響,於是決定採取一個行動……當然,他還必須邀請洛克菲勒參與計劃。
十億美元,如果只投入摩根財團自己的力量,那就真是太冒險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年輕朋友一直為我們帶來驚喜,至今還沒有讓誰失望過。」摩根慢慢的晃動著酒杯,看著裡面的冰塊一點點融化。到目前為止,秦朗仍然是他見過的神秘也難以預料的一個人,所以,有時候稍稍多投入一點期待是非常明智的舉動。
「我相信,他的技術能夠像他說的那樣帶來化學與軍火工業的巨大變革。」他宣佈,語氣肯定。
洛克菲勒注視著摩根,加懷疑這位盟友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但很快,他的懷疑的程度又下降了——因為摩根接著說:「當然為了保證計劃成功,我會等到聯合碳化物開始生產之後再採取實際行動。」
他眨了一下眼睛。
不會是一個安撫,也就是說,摩根也不知道秦朗的發揮多麼大的影響,他只是相信它們可以帶來變革。
這一點也不符合情理。不過,既然事情牽涉到秦朗,這種不符合情理的舉動也並非說不過去——如果不是因為他與摩根的關係密切,洛克菲勒認為他也會選擇大限度的相信他的年輕朋友,然後像摩根那樣制定一個龐大的、富有進攻性與挑戰性的計劃,然後再將它拖延到看到一個結果後才扶助實施。
這不是一個問題;雖然他擔心的問題依然存,但這的確不是一個問題。
—
「既然這樣,」洛克菲勒說。「我接受你地建議。」
摩根微笑起來。
但洛克菲勒接著說:「不過。我有一個補充地建議。」
「我願意洗耳恭聽。」
「只是我認為,既然我們決定利用秦朗研究的技術打擊幾大化學公司,那麼為什麼不利用這個機會完成我們曾經討論過的合作。成立一家地化學公司,進入並控制化學品市場?」
洛克菲勒的確與摩根討論過這件事,還有梅隆。只不過當秦朗提議成立聯合碳化物公司以後,它就被擱置了。但洛克菲勒從未放棄這個計劃,一直暗中進行著各種準備工作,並且獲得了h~年發明的水銀電解法——當然。就同一年,奧地利人克爾納也了這種用於生產氫氧化~|化物公司,梅隆財團也渴望將它變為現實。
現的問題是,摩根是否還願意參與這個計劃?出於自己的利益,洛克菲勒既希望他參加,同時又很想排開他——與摩根財團陷入激烈競爭會很麻煩,雙方都有非常充足地資金。爭鬥會持續很久,後還可能兩敗俱傷,讓其他財團得到超越他們的機會;但是,與摩根共同控股一家公司也同樣麻煩。
不過。既然梅隆財團已決定參加,那麼摩根加入比不加入帶來的好處就會多——後。洛克菲勒還是希望他接受自己的邀請。
「你覺得我的建議怎麼樣?」現,他扮演了摩根剛才扮演的角色。
答案隨即揭曉了。「當然,是一個好主意。」摩根說。
他不反對成立的化學公司,沒有哪個資本家會拒絕一個使自己的資產增加地機會,即使已經有了聯合碳化物公司。當然這並不是一個互相衝突的決定,化學工業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產業,沒有哪家化學公司能夠生產所有種類的化學產品——目前地情況很明確,聯合碳化物是產品是純鹼與,以及硝化物,那麼就有必要成立另外一家公司生產其他產品,比如氫氧化~:的舉動也一樣。
成立公司,沒有問題。至於以後它是否會影響聯合碳化物的生意,答案是肯定的,但不是負面影響,而是正面的、積極的促進與互助:只需要控制它們的財團稍稍進行一些調整,兩家企業就會建立裡完美的、互相補充的產品結構,雖然也有一些競爭,但那不過是促進企業發展的推動力而已。
摩根的態度早就明確了。「我們可以這麼做。」
洛克菲勒也笑了。他舉起酒杯。「為了我們的合作,乾杯。」
「乾杯。」
兩隻酒杯輕輕的碰了一下。
現……
秦朗正做一件他不喜歡做的事情:密切關注紐約的股票交易市場。但他從來不喜歡股票、證券以及期貨交易,何況現還不是一個好時候:電腦和互聯網普及的時代,即使待家裡,股票的上漲或下跌也是一目瞭然的,而且信息傳遞非常及時,但現卻只能依靠電報傳遞一些缺乏直觀性的過期消息。
秦朗不喜歡這樣,甚至感到一點厭惡……憎恨。雖然從一**三年到現,他都是依靠這種方式獲得信息,然而以前那些時候他可沒有一次性投入自己的全部家當。
五百萬美元,這是他能夠動用的全部資本,現已全部投入摩根與洛克菲勒的遊戲了。
他還從沒有這樣瘋狂過。雖然很清楚自己一定能夠獲利,然而時間卻是問題——要是拖得太長,大毒蛇和ubra就會因為資金鏈斷裂出現問題,福特汽車公司也會遇到麻煩。如果運氣不太好,他可能需要向威爾士-法戈銀行貸款——只不過那樣就麻煩了。
當然,秦朗還很鎮定,甚至還能讓自己開心,然而瑞切爾卻快要急瘋了,她每天都等待化學、火藥和硝礦石企業的股票大幅度下跌的消息,整個人變得焦躁不安,就好像到了年期的中年婦女。
現。誰都害怕見到她。奧康納極其明智地躲到了「魔鬼島」,秦朗也希望有人可以為他抵擋瑞切爾,哪怕一分鐘也行。
「要是易水聖迭戈就好了……」
「秦!」就秦朗暗自感歎著地時候。他的
的門被人用力地撞開了,然後憤怒得像一頭公牛的麥姐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
他吃驚的看著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然而他又必須說點什麼。想了想,後秦朗說:「嗨,瑞切爾,今天的天氣真好。」
只是瑞切爾現一點也不關心天氣。對他的寒暄地唯一的回答就是用力的將一疊紙片拍到辦公桌上。「的消息。」
「說了什麼?」秦朗沒去看電報。不是因為害怕看到壞消息——對於他來說,唯一的壞消息就是那些公司的股票不但沒有下跌,反而暴漲了,但這是天方夜譚:要是摩根與洛克菲勒的聯手行動被挫敗了……不,根本不會用這種情況出現,如果情況真的變得糟糕,兩位財團領袖會用他們地私人軍隊而是美元解決問題——只不過,剩下的那些他看來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可能性中。有一些確實可能刺激瑞切爾的神經。
問題是,到底是什麼問題?
「帝國化學、杜邦化學、法本化工、拜耳公司地股票已開始下跌,而卜內門公司的股票暴跌。」
「這是好消息。」
「但另一個消息是,今天成立了一家名叫陶氏化學地公司。你猜猜它由誰控制?」是的,這就是她生氣的原因之一。但秦朗卻開始笑。
「摩根,洛克菲勒,梅隆。」他不需要猜,按照歷史,陶氏化學公司應該誕生了,它的第一家鹼工廠一**七年投入生產——當然,現似乎早了一點,但世界的發展不會毫無變化。
只是他的反應沉重的打擊了瑞切爾。「你怎麼知道?」
秦朗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我知道你生氣什麼,不過我可以保證,陶氏化學公司不會成為我們的競爭對手或者障礙。」
「摩根向你透露了什麼消息?」
「沒有。只是化學工業涉及許多不同的產品,陶氏化學生產與我們相同的產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應該知道,摩根與洛克菲勒絕不願意看到自己控制的一家企業垮掉,就算打垮它的是他們控制的另一家企業。」
「但你曾經暗示過,總有一點我們會把其他財團的勢力從我們中間清除——」
「總有一天。」秦朗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但不是現。然而絕大多數人都無法預測世界會怎樣發展。」
瑞切爾猜測著他的意思,但毫無結果,一點頭緒也沒有。後,她只好轉向真正使她怒不可遏的那個問題。「那麼你是否知道,你準備收購的霍爾特製造公司的價值是三百萬美元,而不是我曾經認為的一百萬?」
瑞切爾爆發出一陣對自己的憤怒:她竟然會天真的以為霍爾特的家族企業只值一百萬。但秦朗的瘋狂想法也是使引起她憤怒的原因:他準備收購的是一家擁有一萬三千名工人的大型企業,每年製造至少兩千台蒸汽收割機,就算再過五年大毒蛇公司也無法與它相提並論。
「你打算投入三百萬美元收購它,就為了生產你的履帶式拖拉機?」她又開始質疑秦朗的計劃了。
但瑞切爾又一次犯了錯。
「不是三百萬,是四百五十萬。你必須考慮強行收購引起的價格上漲,同時還必須拿出五十萬美元安撫工人。」秦朗攤開雙手,「當然,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收購它。」
「這一點不划算。」四百五十萬美元?上帝!她胸前劃了一個十字。這都足夠建設幾十座拖拉機工廠了!
「你以為我只考慮履帶式拖拉機?」秦朗嘴角處擠出一個譏笑,「不,我考慮的不只是履帶式拖拉機。霍爾特製造公司有一萬三千名熟練工人,有強大的金屬加工能力,能夠製造密封性優良的金屬容器。它可以提升我們的武器製造能力,也可以為聯合碳化物提供反應器具。瑞切爾,我們需要它。」
瑞切爾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隨即爆發出一陣加猛烈的憤怒——對自己被愚弄的憤怒。「真見鬼,為什麼你以前沒有告訴我這些?」
「我以為你知道。」
「你以為我知道?」她尖叫起來,「你什麼也沒有問過我,你怎麼知道我知道?」
「關於這個問題,有人曾經說過,」秦朗慢慢的說,「正如我們知道的,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有些事情我們知道我們應該知道,我們也都知道有些事情我們不知道。那就是說,我們知道有些事我們不知道,但也又些事情我們都不知道,那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我們就是不知道。」
「你想說什麼?」瑞切爾怒視著他,「還有,這是哪個混蛋說過的?」
「一個叫拉姆斯菲爾德的官僚。」
「他真該去死。」
「我同意。」秦朗暗自笑著:他又一次成功的把她的注意力引到了其他方向。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