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兩銀子。
「他說,他的米,一百盎司要兩美元。」
「什麼?這是敲詐!告訴他,這是**裸的敲詐!」
「洋先生說,你的米賣得太貴,他不買。」
「貴?一石米二兩銀子,這已經很便宜的啦。」
「先生,他說這已經是低價格,不能再降低了。」
「我的上帝,這個傢伙簡直就是魔鬼……」
靠「聖弗朗西斯科」號巡洋艦的欄杆上,易水一言不發的看著不遠處正進行的一場激烈的爭論:翻譯的「幫助」下,艦上的廚師長正與一群划著小船前來兜售糧食、水產和蔬菜水果的商販討價還價,而離軍艦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另一些來晚領導商販正對自己的同行們大喊大叫,要他們趕緊離開,讓出交易的位置。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充滿黑色幽默意味的場面,但也極具現實主義色彩——但易水並不喜歡這樣的現實。
不過他不希望看見包圍軍艦的是一群憤怒的、被簡陋的武器武裝起來的、決心與美**隊血戰到底的平民——因為那個時候,他將被迫命令僱傭兵向他們開火;管極不情願下達這樣的命令,但他也毫無選擇的餘地。
當然,看著那些情緒激動的商販易水慢慢歎了一口氣,值得慶幸的是,現這樣的悲劇幾乎不可能發生,商販們的態度已經說明了許多問題,至於其他人、那些不得不遷離自己居住的村莊的村民……
「中校,你這裡。」馬漢的聲音突然他身後響起來,易水轉過頭,看見海軍上校正帶著一位陌生的中年白人向他走過來。
軍艦並不大,因此他們很快就到了他的面前。
「上校,你找我有事嗎?」易水問到,並看著那個中年人,「這位是?」
「噢,讓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馬漢指著中年人對易水說,「這位是聯邦政府駐北京公使康格先生。」然後他轉向康格。「這位是ubra公司特派觀察員易水先生,同時他也是遠征艦隊的副司令。」
「我聽說過你,易水先生,」康格說,同時伸出手,「我聽說華盛頓授予了你臨時海軍陸戰隊中校軍銜。」
「這是我的榮幸。很高興見到你,公使先生。」易水回答到,並與康格握了手。
「很好。先生們,既然你們已經認識了,我想我們可以開始說正事了。」馬漢宣佈到。雖然這顯得過於倉促而且極不正式,但他知道易水和康格沒有什麼話題可以用來消磨時間,而且康格也不一定願意與易水聊天,因此還是談正事加合適。
「康格先生對我們正進行的遷移工作很感興趣,並且也很讚賞,」他對易水說,「但他認為我們的做法存一些缺點。」
這無疑是一個打了折扣的描述。事實上康格對易水的計劃很不滿意,他認為這既浪費時間又浪費金錢,不過鑒於這個計劃完全符合華盛頓的要求,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了雞蛋裡面挑骨頭。
然而馬漢也對這位公使先生很不滿意——他的遲到使他不得不單獨面對一位軍銜和職務都比自己高的中國欽差,雖然蘇元春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地位佔有優勢,並且還一直表現得相當小心謹慎,但馬漢仍然感到極不舒服。
而且關鍵的是,康格遲到了四天,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他不能容忍這樣的錯誤。
他決定談話中偏袒易水。
這很好,但實際上易水不需要他的偏袒。他應該廣州灣進行的計劃,聖迭戈時就已經與秦朗反覆談論過,他並不認為康格能比秦朗難對付。「請直說吧,公使先生。」
「是這樣,易先生。」康格虛假的、職業性的笑了一下,「我個人的看法,也許是出於你對你的同胞們的感情,你制定的計劃比較缺乏,嗯……我認為僅僅通過支付賠償金的方式誘使這裡的居民放棄他們的家園,這樣做很難讓所有人都離開。根據以往的經驗,我認為應該採取一些直接行動……武力。既然華盛頓僱傭了ubra公司的保安,我們就應該使用他們,不是嗎?」
「康格先生——」
「上校,還是由我向公使先生解釋吧。」易水舉起手示意馬漢讓自己解決這件事。海軍上校似乎打算說點什麼,但猶豫了,後點頭表示明白。「確實方便,你對計劃的瞭解程度比我加深刻,中校。」
易水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
說:「公使先生,我必須說明的是:第一,正進行動中,武力是毫不必要的;第二,你瞭解的僅僅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那麼計劃的全部是什麼?」
「總體來說,它並不複雜。」易水做了個手勢,「賠償金只是第一步,接下來……」
海頭港村。
「長官,你要知道,四天前我們來這裡的時候,這個村子還可以聚集起兩百多人將我們包圍這個大樹下面,但是現,」格拉夫對著托馬斯撇了撇嘴,「顯然,當這些人離開以後這個村莊也就沒有多少人了。」
「但那正是老闆和馬漢上校期待的,不是嗎?」文德嗣嘗試性的聳了聳肩。
他們兩人,當然還有托馬斯和小隊裡的另外兩名班指揮官,以及小隊全體成員,此刻正站海頭港村的村口,對這個村子的遷移工作進行監視。統計結果現實,這裡的絕大部分村民都已經決定離開,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
村莊通往外界的道路完全被遷移的隊伍堵塞了——數以百計裝滿傢俱、生活用品以及糧食的騾子和村民們驅趕的牲畜道路上緩慢蠕動著,每個人都大聲說笑,一群興高采烈的小孩拿著買的玩具四周跑來跑去……
不管怎麼看,這些人都不像是「被迫」離開自己的家園。
「先生們,很顯然,這裡的情況比我們想像的好得多。」托馬斯聳了聳肩,「難怪秦先生總是說,所有可以用錢解決的麻煩都不算是麻煩。」然後他轉過頭看著文德嗣。「文,到墓地查看的人回來了嗎?」
「還沒有,長官。」文德嗣搖了搖頭。因為需要遷移祖墳,村民們請了道士與和尚墓地做法事,那幾名僱傭兵大概正開心的看著呢。
「那我們就再等他們幾分鐘。」托馬斯急於離開這裡到下一個村子去。他現正為擔任先遣小隊的指揮官後悔,因為這只意味著一件事,當其他部隊都休整時,他卻要帶著小隊廣州灣地區跑來跑去,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
他痛恨這種事情。
這是對黑人的歧視……
「這些人……他們一定要帶著糧食、家禽和牲口離開嗎?」格拉夫突然問到,當然這個問題只能由文德嗣回答。「為什麼不?格拉夫先生,那是他們的財產。」
「但他們是遷移。很顯然,這樣做是極不明智的。」
「你的意思是?」
格拉夫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看向其他人。「嘿,夥計們,你們覺得近一段時間我們的伙食怎麼樣?」
「噢,別提了,簡直糟糕透頂。」幾乎每個人都這樣大叫著。
斯帕姆午餐肉、斯帕姆午餐肉、斯帕姆午餐肉……離開聖迭戈以後,除了夏威夷的那一段時光,斯帕姆午餐肉是船上唯一的肉類食物,現每個僱傭兵都對它產生了噁心的感覺並且希望快改善伙食供應。
而現,格拉夫看到村民們正奮力驅趕的牲口和他們抓手裡的家禽,他覺得改變的機會到了。「我想我們可以享受一頓豐盛的烤肉大餐。」
只用了一小會兒,其他人就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這真是個好主意,我們還等什麼?」他們叫起來,但文德嗣卻皺起了眉頭。「你想怎麼做,格拉夫先生?」
「我們可以把那些東西全部買下來。」格拉夫不是傻瓜,雖然他很想把購買食物的錢省下來做其他事,但他清楚自己的老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秦朗既富有又有勢力,把某個違反他的規矩的笨蛋送進監獄關上一千年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小意思。
當然大的可能性時,這個倒霉蛋神秘的從人間消失,然後很多年後被人們從郎湖沙漠裡挖出來——極其偶然的情況下。
這樣的故事格拉夫聽說得太多了,他不希望自己也獲得同樣的下場。
「夥計們,現開始湊錢。」他對其他人喊到,接著對文德嗣說:「文,和那些村民談談,我認為他們會願意把手裡的東西換成鈔票。」
「沒有問題。」只要不是搶劫,文德嗣當然不會反對——畢竟他也很希望改善伙食。他叫了兩個僱傭兵,帶著他們走向正離開村莊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