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花和尚
天朝為何是天朝,自然是因為這兒是外邦的天堂,對於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的國民,也不是哪個朝代的特例,而是有著古老傳統的。
不讓外邦友人體會到天朝的富饒強大,做不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怎麼讓「友人們」賓至如歸。
特別是今年入京的友人,官家大筆一揮,一切食住全給公款。
如果是官,還能說上兩句,可林衝不過是個武人,他的話誰聽。
外邦早摸透了大宋的虛實。人說點好聽的,武人不用放身上。
林沖見他們已然打了起來,又想到自己武人的身份,恐怕說話不是那麼頂事,真上去說和,反倒遭了白眼。
一狠心,他用白巾把面蒙了,衝上去。二話不說,照著嗽嘛便打。
他這一打,大嗽嘛有法咒也念不得,只得應動。
林沖不愧為武將身份,一身武力運轉起來,大嗽嘛氣得哇哇大叫。
見突然多出這麼個猛將兄,寧采臣自然可以歇了。
不是寧采臣講究個公平比鬥,而是因為這是汴京。
有人問:汴京怎麼了?
汴京沒什麼,關鍵是這是趙宋官家的老巢。
趙宋官家的出身,世人都知道,所以他們是極其不喜武人的,只有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才是他們的愛。
這兒,武雙全是沒用的,是會遭到厭棄的,只有純人的身份,才能獲得官家的寵愛。
寧采臣不是為了官家的寵愛來的,但是他也不想讓人厭棄。所以,這兒,他就得收斂些。
「走!」他收斂了,想不到林沖比他還收斂,逼退了大嗽嘛,拉著寧采臣就走。
地頭蛇林沖,三兩轉便甩掉了大嗽嘛。這才摘下蒙巾,抱拳道:「這位士子好功夫!」
寧采臣說:「我這算什麼功夫,官家才是好功夫。」
林沖一愣,心說:他怎麼知道我是官家,莫非認得我?
寧采臣見他迷惑,手指著他的官靴。
林沖低頭見了,這才知道單是蒙面是不頂事的,這靴子便把自己賣了,心說:不愧是讀書人,就是心細。抱拳說道:「下林沖,忝為這禁軍教頭,相公有禮了。」
林沖,他就是豹子頭林沖,看他腦門,可不就是個豹子頭嗎?
寧采臣笑了起來,心說:我還真是與水滸英雄有緣,走到哪兒都撞得上。「原來是林教頭,真是久仰大名!」
「哦?你真識得我?」林沖驚喜參半。只因為他的名號只武人閒漢顯示,人那兒是沒人認識的。
武人嗎?小小武夫,哪個人會意?如果有一點兒意的話,高俅也不會那麼逼迫他了。
如果是真正的士子,當然不會知道林沖,他們結識壇巨匠、考場先賢都來不及了,哪個會意一個武夫什麼的。
如果是帶兵的武將,因為大宋的邊境不寧,有抱負者還會關注一二。一個教頭,說白了,就是個練兵官,這麼意幹什麼。
可寧采臣不同,後世來的。這林沖的名號後世可是直逼三國的趙子龍,都是白衣白甲,都是用槍的高手。
寧采臣笑道:「豹子頭林沖,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教頭這樣的好漢,下來汴京自然是有所耳聞的。」
林沖一聽,興奮得臉都紅了。
自從這趙宋官家重輕武以來,多少武人渴求人的認可。這是大勢所趨,林沖雖然是個高手,他也不例外。
只有這樣的大勢,宋江也才坐得上粱山的寨主交椅,否則單是一個林沖便把他頂掉了。聖堂章節這麼多的武將,哪一個不高過他的押司。單憑一個及時雨的名號,這怎麼可能?
林沖很高興,好容易遇上這麼個聽過他名號的人,自然要拉去喝酒。不喝酒無以表達他的興奮之情。
「哎呀!對了,這汴京還有一位好漢!怎麼把他忘了,要吃酒,當然少不得他。」
林沖沒有去別的地方,直奔大相國寺。
進了寺廟不走正門,直接穿向寺後。
那有片綠油油的菜園子。幾個閒漢正戲耍。
看到林衝奔來,後面還跟著個書生,閒漢立即跑向後院,大呼道:「師父,大師父。林教頭帶了位相位拜訪師父。」
魯智深這人是極愛酒肉的,否則也不會讓人稱為花和尚。今天也是,他一早做好了下酒的肉食,又打閒漢打來了酒。
如果只是林衝來,他自然不會意,但是聽到又來了個相位,他探頭一看,果然是個風翩翩的讀書人。
這怎麼辦?
按規定和尚是不能喝酒的,但魯智深喜歡喝酒,很難忍得住。出家當了和尚後,依然喝酒。一次喝了酒撒起酒瘋,幾十個人都按不住他。第二次喝酒,他的禍闖大了,把山腰的亭子和泥塑的金剛都打壞了,長老沒法再原諒他了。長老說:「我這裡不能留你了,我介紹你去東京大相國寺,我師弟那兒當長老,他會安排你的。」
東京便是他現呆的汴京。
喝酒已經是從原五台山轉到這大相園寺了。這眼看著有了個落腳處,難不成又要離開嗎?
你這書生也是,好好的前寺拜佛不去,跑我這後院幹什麼來了?
丟了?舍人得。
正好看到和尚做佛事唸經的家什,情急生智,抓過一白磬,直接把這酒肉扣磬。
這時寧采臣也和林沖一起走了進來。
一眼便看到這濃眉大眼,粗魯的和尚。
莫非這就是赫赫有名的魯智深,梁山人少有的得善果者。
魯智深見他們進來,學足了有道高僧的架子,雙掌合什道:「阿彌陀佛,施主不前山禮佛,怎到這後院來了?」
他的聲音不緩不急,聽上去真有那麼幾分得道高僧的意思。這一下寧采臣也弄不清他到底是誰了。
林沖是好奇,心說:師兄今日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雅了?
只是他本不是多事之人,雖因武藝與魯智深交好,但是現他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林沖也不揭穿。
寧采臣是林沖拉來的,現林沖反而不出聲了,他是好氣又好笑,只能說道:「我是林教頭拉來的,聽說這寺裡有好漢。」
他還是覺得這和尚就是魯智深,可靜版的魯智深,是這樣嗎?
林沖這才開口說道:「這位相公喜好漢,我便自做主張,帶來見師兄。」
「豈敢,豈敢,貧僧就是一出家人罷了,稱不得好漢,阿彌陀佛。」魯智深沒弄明寧采臣來意前,是絕對不願意洩露了行藏的。
好容易安頓下來,他還不想這麼快搬家。
林沖是越覺得魯智深怪異了,只得尷尬得向寧采臣介紹道:「寧相公,這位便是我師兄姓魯名達,力大無窮,臂負千斤扛鼎力。」
聽說他叫魯達,寧采臣便知道這五大三粗的漢子就是魯智深了。
進了屋,便聞到魚、肉香,又見到桌上反扣的磬,心有數了。因為磬是和尚做佛事用的一種打擊樂器,平日都是口朝上,今日反扣著,必有蹊蹺。
想想魯智深的性格,恐怕他是怕自己是一般香客,撞見他喝酒吃肉,告訴寺裡,又受約束!
知道歸知道,可怎麼告訴他,才能讓他放開戒心,又不覺得羞愧呢?
魯智深是水滸難得的真好漢,寧采臣不想傷了他的面子,不然這次會面就不美了。
好他近讀書很用功,正好知道蘇拭也遇過同樣的事,他的方法正好合用。
而作為宋朝大名星的蘇軾,他的故事少有人不知。用了不僅不會傷了和氣,主家事後想起,反而覺得受用,感情深了。
看五大三粗的魯智深非要學人,寧采臣也有意和他開開玩笑,裝著一本正經的樣子說:「聽說大師名號遠播,下今日遇到一難題,特來向大師請教。」
林沖也蒙了。不是說敬仰好漢嗎?怎麼解上題了?
魯智深的回答他蒙。
只見魯智深連忙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豈敢,豈敢。施主說來聽聽。」
寧采臣笑了笑說:「今日友人出了一對聯,上聯是『向陽門第春常』,下一時對不出下聯,望長老賜教。」
魯智深一聽,樂了。別的對聯他對不上,但這個他可熟,佛門勸善,可是沒少用。按不下心的喜悅,脫口而出道:「積善人家慶有餘。」
寧采臣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大師都說『磬有魚』了,還不快拿出來,大家一起一飽口福。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魯智深一愣,摸摸光頭,失聲道:「和著洒家這一出全白演了。」
聽他是演做僧人,林沖是又好氣又好笑,做了和尚,既然今天才演了這麼一回和尚,以往做的是什麼?全是假和尚?
搖頭苦笑道:「師兄,我一早說過寧相公喜交好漢。」
魯智深說:「洒家怎知。這人不爽利,上次對一人說話粗重了後,長老便再不許我去前山。我又怎知這人也有爽利的漢子。」
林沖說:「寧相公不僅人爽利,功夫還高。」
「咦?」魯智深驚咦出聲,顯然是想不到瘦弱的寧采臣還有好身手。仔細打量著寧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