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也沒有車的街道上,歐鳴依然很小心地開著車。葳葳坐在後面那排座位上,她不說話,歐鳴也沒有說話。
車子開了大約有大半個小時,剛拐過了一個彎,遠遠地,歐鳴就看見在街道的正中,站著兩個人。
「咦」歐鳴忍不住驚咦了一聲。這個時候,是誰這麼膽兒肥,居然還敢深夜裡到街上來?該不會是,又出什麼狀況了?
「怎麼了?」歐鳴的那聲驚呼當然會驚動葳葳。
「奇怪啊,前面的街道上,有兩個人。」歐鳴回答道。
「我們應該快到了?你把陳亮他們都安排在哪兒了?」歐鳴說街道上有人,葳葳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該不會是陳亮他們那幫子人?如果這裡已經是安頓他們的附近,那是他們的概率要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就在這附近了。啊,那個不是陳亮嗎?怎麼是他跑出來了,還有一個,哦,是那個被他們叫做吳老大的人。」車子慢慢駛近,歐鳴也看清楚了那兩個人的樣子。
「是他們?」葳葳分不清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只淡淡地說道:「那就請歐先生把我放在這裡。既然是他們,那我可以跟他們一起走回去的。」
「也好。」歐鳴沉吟了一下。雖然,他很著急想知道陳亮是不是已經把歐辰的遺物交給了歐冶,也很想知道,歐辰的遺物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他也很清楚,現在不是時候。天已經很晚了,他去別墅追問這個,實在不合時宜。
反正。葳葳已經送到了,有葳葳在他們身邊,如果歐辰的那間遺物是對他不利的,相信葳葳為了他們之間的交易,也會替他想辦法的。
車子,在陳亮和吳唯仁的身邊,慢慢停了下來。
……
「衝我們來的!」當看到遠遠的,車子就開始減速。陳亮和吳唯仁同時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直到車子停在了他們身邊,葳葳從車上走下來,他們才愕然相視一望,急忙迎上前去。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們想不出去找葳葳的方法的時候,葳葳居然自己找到了他們。殷天呢?難道,殷天跟她一起過來的?
陳亮突然拉了一把正往前走的吳唯仁,兩個人在離葳葳還有幾米處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等了一會兒,沒有看見有別人還從車子上走下來。那車子,在葳葳站穩之後,掉了個頭,又向另外的方向開走了。
她是一個人來的?那麼。她是怎麼知道自己這些人住在這裡呢?還有,那個開車送她過來的人是誰?殷天呢?他們分開了?殷天是怎麼會允許葳葳自己來找他們的呢?
在陳亮和吳唯仁相視的目光中。一個又一個疑問交織著。
葳葳慢慢向陳亮和吳唯仁走了過去,走到他們面前。站住了腳步,眼睛只看向吳唯仁,臉上綻開一朵淡淡的笑容:「我回來了。」
「好,外面天冷,那我們一起回去。」聽到葳葳的話,吳唯仁好像立刻把所有的疑問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牽著葳葳的手,轉身向著別墅的方向走去,完全把陳亮一個人晾在了大街上。
「吳老大,咱可不興這樣的……」陳亮嘟囔了一句,無奈地歎了口氣,慢慢地,遠遠地,在口面跟著他們,也向別墅走去。
無論葳葳為什麼回來,又是怎麼回來的。現在都不是詢問的時機。等回到了別墅裡,陳亮相信,葳葳會主動告訴他們的。
……
看到三個人一起回來了,真真、王芷蕙和高璐璐三位美女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原本真真還在埋怨自己,擔心他們找不到葳葳再遇到什麼危險呢,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帶著葳葳回來了。
「你們……」
「路上遇見的,我找到吳老大的時候,就看見聖女被一輛小車送到這邊來了。」王芷蕙的話還沒問出來,就被陳亮打斷了。
「送我來的人是歐家的歐鳴。」葳葳果然主動把經過說了出來。當然,她並沒有提到那個三爺。
「你是說,你把殷天和張佑都藥倒了?」陳亮忍不住暗暗搖頭,這女人啊,心思可真夠難以理解的,殷天拚死到豐縣來救她,她竟然能對殷天下得去手。
他在心裡腹誹著,猛然自己醒悟過來。難道是他對葳葳有成見嗎?為什麼無論葳葳怎麼選擇,他都會覺得很不應該呢?她要怎麼辦,在自己的心目中,才是最正確的做法呢?陳亮問著自己,不由得呆了。
「如果我不那樣做的話,是不可能回來的。而且,我現在也沒打算離開豐縣。因為我有一件事,必須要找歐冶幫忙。」葳葳輕輕點了點頭。
葳葳一說出這句話來,陳亮立刻就想到,她還真有一件事,必須要歐冶幫忙才能解決。就在歐辰化身白霧之前,他曾經把一個透明球扔給了葳葳,說是他們九黎的族人,要歐冶才能幫忙把那球打開,這麼說來,葳葳的確暫時不能離開的。
「那恐怕得明天了。」陳亮說道:「歐冶恐怕,現在還在昏迷中呢。明天要是能醒過來,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歐冶昏迷了?葳葳眸中光芒一閃。他好好兒的,怎麼會突然昏迷呢?而看上去,陳亮等人卻毫無一點擔心的神情。那是不是就已經說明,歐冶的昏迷是他們可想而知的呢?難道,是歐辰的遺物?
葳葳瞥了一眼陳亮。心道,這小子的手腳夠快的,他也才剛找到歐鳴,居然現在就已經把歐辰的遺物交給歐冶了。那遺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葳葳知道,現在可不是她打聽這件事的時候。她要想在他們身邊呆下去,還是對一切都保持一份淡然的態度更好些。
只要她的人還在這裡跟他們在一起,她想知道的事,總會有機會知道的。葳葳的目光。轉移到了吳唯仁的臉上,心裡,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
張佑睜開眼睛的時候,天才濛濛亮。全身的酸痛,讓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茫然地發現,自己這一夜,竟然是倚靠在牆角。半坐在地上度過的。這是怎麼一回事?張佑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想起來了。他昨天喝了那碗菜粥,然後,就看見葳葳,還有那個老頭和那個黑臉年輕人。都用一種可憐的目光看著他,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
被出賣了!這是張佑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一定是葳葳,是那個女人串通了那個老頭和那個年輕人,把他迷暈的。用藥物。原本就是葳葳的強項。他絲毫沒有察覺一點也不奇怪。
可那個女人瘋了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首長!」張佑大叫起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找葳葳,而是要找到殷天。只要找到了平安無事的殷天,那他也可以大度一些。不跟葳葳計較什麼了,畢竟。葳葳也只是用藥迷暈了他,讓他睡了一晚上地板而已。至於她為什麼會這麼做。有殷天呢,他們夫妻的事,他這個外人,就不要跟著瞎參合了。
「你醒了。」一個聲音突然從張佑的身後響起,張佑一驚,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人,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的?他怎麼一點都沒有發覺?萬一他要是在背後給他那麼一下子,他這條小命,恐怕就要在豐縣交代了。
「是你,我們首長呢?」張佑緩慢而又小心的轉過身來,看見他身後站著的,正是那個有些莫名其妙的中年男人。
他此刻,滿臉的笑容,神情親切的,就像是一個好客的主人,在跟自己剛睡醒起來的客人打招呼一樣。
只不過他現在的這個笑容,在張佑看起來,卻總是透著那麼一股寒意。
「你是問你們首長啊。」三爺的臉上,笑容不變,只是伸出手,指向旁邊的一個角落,說道:「他不是在那裡嗎?」
張佑隨著三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在另外一個牆角里,斜靠著一個人,那個人,看穿著打扮,正是殷天,只是那張臉。張佑把目光停留在殷天的臉上,全身忍不住輕輕地顫抖。
殷天的臉上,全是血跡。那些血跡一道一道的,都已經干了很久。顏色,也已經從鮮紅轉變為紅褐色。
他死了?張佑的心裡充滿了憤怒。
完了,這下子全完了。他陪殷天出來的,可卻不能把殷天平安的帶回去,就算是異能組調查殷天的死因,他都不能說出一個一二三來。會不會把他當成是謀害殷天的兇手呢?張佑實在不敢確定。
還有那個黎葳葳。殷天的死,跟她有關嗎?如果殷天是被她害死的,那他就更有口難辨了。以葳葳殷天妻子的身份,要想栽贓他也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他要怎麼辦?
他好不容易從山裡逃出來,剛在異能組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啊?這又要被異能組通緝了?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他是怎麼死的?」張佑猛然扭頭,惡狠狠地看向三爺:「是你,害了我們首長?」
張佑此刻,已經認定了面前這個笑得燦爛的老頭子不是個好人。昨天的種種,都是他故意裝出來麻痺他們的?否則,一個正常的普通人,家裡躺著一個滿臉是血的死屍,他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還有,剛才他悄沒聲息的站在他的身後,是想幹什麼?是想連他也一起殺了麼?
不對呀。張佑皺緊了眉頭。他要是想殺他,昨夜不就是最好的機會?為什麼昨天夜裡,他沒有趁他昏迷的時候殺了他,卻要殺了殷天呢?
「舒七那隻老老鼠是你師父?」三爺突然問道。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張佑向後退了一步,心裡升起一絲殺機。
這個人,是怎麼知道他跟鼠王的關係的?殷天知道,他雖然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畢竟異能組幹的就是監視整個異能界的事情。知道他的底細,也不算太大的事。但這老頭,他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的呢?他跟舒七,又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
就張佑所知。他的那位師父,這輩子就只有高五一個朋友,其他知道他的人,基本都是敵人。誰叫他是人人喊打的老鼠,又那麼喜歡偷墳掘墓呢。
舒七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盜墓,而且是盜名人之墓。尤其是異能界的世家大族的祖墳,也不知被他挖了多少。他之所以放棄都市,隱居深山。並不僅僅只是末法時代靈氣稀少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為了躲災去的。他還沒出山的時候,舒七就曾經對他說過這麼一句話,他說「在外面。誰要是知道我的名號,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你的敵人了。」
想到這句話,張佑更加警惕起來,這個老頭。到底想對他做什麼?
「這個東西,是你的?」三爺不知從哪裡,把那塊活土拿了出來,在張佑的眼前晃啊晃的。
看見那塊活土。張佑更吃驚了。他師父曾經說過,那活土。除了他們師徒之外,再也沒有人會使用了。他昨天已經用活土堵住了院子裡的一切縫隙。又怎麼會被這個老頭拿了出來呢?他怎麼也會活土的使用方法呢?
太詭異了。張佑只覺得,這一天來,發生的所有事,都那麼詭異。
早知道他就不跟著殷天這倒霉催的一起到豐縣來了。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不對,也許還不晚。張佑看著三爺的目光突然變的冷酷起來。
這個老頭,如果能夠抓回去的話,也許,還可以交代出一些東西來,這樣的話,也能洗脫一些他的嫌疑。
在張佑的眼裡,抓三爺回去,現在成了他洗白的唯一渠道了。他要是還想在異能組混吃混喝下去,就一定不能讓這個人從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句話,也是他那老鼠師父教的。張佑眼中精光一閃,一隻手,悄悄的背在了身後。
張佑背在身後的手裡,突然多了一根漆黑的長針。那是他救命的法寶,是他那老鼠師父本體上的一根鬍子。這東西,用來光明正大跟眼前這老頭打的話,還真未必能得手,但如果是用來偷襲,張佑相信,這世上,鼠鬚要是稱第二,就再沒有敢稱第一的偷襲寶貝。
「疾!」張佑暴喝一聲,兩隻手同時向外一擲,兩道一摸一樣的烏光,向著三爺飛了過去。
這兩道烏光,自然有一道是假的,只是,在鼠鬚飛出去之後,就連張佑自己,都不知道,兩道之中哪一個是假的了。
這就是鼠鬚號稱偷襲第一法寶的原因之一。當然,還有更厲害的。
看到鼠鬚帶著烏光向自己的面門而來,三爺腳下向後一滑,身軀一側,避開了先到達眼前的那一道烏光,接著屈指一彈,一道勁氣,向著另外一道烏光迎了上去。那道烏光,卻在跟三爺的勁氣相撞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假的。三爺做了如是判斷,忙轉頭,集中全部精神準備應付那道真的鼠鬚的攻擊。鼠鬚這東西,一旦鎖定目標,那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而且這東西,又小又毒,稍一疏忽,那就是致命的威脅。
豈料,就在他轉身全神貫注準備應對剩下來的那一根鼠鬚的時候,在他的身後,虛空中,突然閃過一道若隱若現的烏光。
剛才那根消失了的鼠鬚,突然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不帶一點聲響的,向著三爺的後心刺去。
鼠鬚安靜卻又急速地靠近了三爺的後心,堪堪碰到了三爺的衣服時,三爺像是突然覺察到了什麼,猛然轉身,那根鼠鬚,就突然地扎進了三爺的前胸之中。
「啊!」三爺發出一聲痛呼,之間他被鼠鬚刺中的前胸中,突然紅光暴漲,一條血紅的蚯蚓一樣的東西突然從他的胸口竄了出來,紅光激射中,那條蚯蚓一樣的東西突然變成了一條血紅色的大蛇,大蛇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三爺的咽喉。
這是什麼東西?看到鼠鬚得手,原本正在得意的張佑沒曾想突然看見這麼一個可怕的東西,一時間竟呆住了。
這個,怎麼有點眼熟啊?這不就是昨天把他們追的走投無路的那條血線嗎?怎麼會突然變成了紅蛇?而且,這東西是怎麼到了這個老頭的身上的?
張佑正費疑猜,卻見他的那根鼠鬚,也從三爺的胸膛中竄了出來,竟似要配合那紅蛇的舉動,也向著三爺的咽喉激射而去。
「不好,回來。」張佑大吃一驚。他可沒想過要這老頭的命。這老頭要是死了,誰跟他作證啊?不行,他萬萬不能死。張佑手忙腳亂,想要把鼠鬚收回來,誰知,此刻的鼠鬚就像是犯了神經病一樣,完全脫離了他的指揮,仍然狠狠地扎向了三爺的咽喉。
三爺原本就是猝不及防,現在又被夾擊,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起來,手腳之間,也慢了許多,竟似躲避不及,眼看著,紅光與烏芒,同時攻向了他的咽喉,距離他的要害之處,只有堪堪一指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