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印怎麼也不會想到,現在的他,成為了陳亮和殷天共同的目標。他一直以為,前幾天,他收到的那個信息,就是殷天給他的最新指示,卻完全沒有想到,那條命令,其實不過是陳亮在故弄玄虛。
那條命令很簡單,就五個字——按計劃行事.
按計劃行事。計劃,自然值得就是在他出發到島城前,殷天給他的那個任務。
那個任務很簡單,但又很困難。殷天告訴他,除了監視陳亮的動靜之外,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想辦法,從陳亮的身上,取到一滴血。
取一滴血,對他而言實在不難,可這滴血要是陳亮的,那就不是一般的困難了。陳亮跟他,一直若即若離的,想從他身上拿到一滴血,實在是需要很大的機緣。
付印從接到殷天的命令之後,其實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要怎麼樣,才能從陳亮的身上弄到血呢?除非能讓陳亮受傷,而陳亮這個人,小心謹慎的很,連水果都不削的人,怎麼會受傷呢?
就在他費盡思量也沒想出辦法來的時候,陳亮突然傳出消息,說是要閉關,直到國際調酒大賽開始。
這一下,付印更著急了。如果陳亮閉關,那麼,他連見到陳亮的機會都沒有了,更不用說什麼取他身上的血了。可要阻止陳亮閉關也是不可能的是,那麼,他就只剩下今天一天的機會。
其實,他也可以選擇等待陳亮出關之後。再慢慢圖之,但,不知是不是他太多疑太敏感,他總覺得。在他的身邊有好幾雙眼睛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那種無所不在的危機感,讓他在高家幾乎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完成任務他不反對,可要是需要用生命來完成這個任務的話,他還沒有這麼高的覺悟。
就在今天,付印決定要冒一個險,一個他冒得起的險,無論他今天是不是能夠成功。他明天都要離開高家,回到太極山莊去,即使他這樣回去,一定會招致殷天的責罵。他也要這麼做。
雖然他有變成任何人或者物的能力,但這樣變成別人的模樣潛伏在別人的家裡有所圖謀的事情,他還真是第一次干。
……
今天的晚飯時間,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假水清揚的行為很古怪。其實,就連付印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怪異。然而,就算所有的人都看出了他的異常,他也必須要這麼做。
這是第一次。從假水清揚和火麒麟來到陳亮這裡以後,他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堅持的要求一件事。他的要求很簡單。只是很奇怪。
就在下午準備晚飯的時候,王芷惠就接到了吳媽傳來的消息。她說。水清揚水先生剛找她說過了,今天的晚餐。他要吃西餐。要吃八成熟的小牛排。
王芷惠第一個反應就是水清揚要開始搞怪搗鬼了,而她的第一個應對就是,不理會他的要求,讓他的計劃直接流產。然而陳亮的看法卻跟她有些不太一樣,他居然要求她按照水清揚的要求,準備了今天的晚餐。
吃西餐嗎?陳亮看著自己面前完全按照西餐禮儀擺放好的碟子和刀叉,唇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笑容。
假水清揚終於要出手了嗎?雖然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明白,這頓西餐,跟他和殷天的計劃有什麼關係。
「這都是什麼東西?」火麒麟直接用刀子叉起面前的牛肉,舉到假水清揚的面前,皺著眉頭說道:「我聽說,是你一定堅持今天要吃這個的?」
「是,師傅。」付印點了點頭,稍微側開身體,避開了火麒麟幾乎要撞到他臉上的那塊牛肉。
「你小子瘋了?放著我們的美食不享用,卻要吃洋人們的這些半生不熟的東西?你乾脆去茹毛飲血算了,但你小子,不要影響我們正常的飲食要求好嗎?」火麒麟大聲嚷嚷著,口沫橫飛,有幾點唾沫星子,直接噴到了付印的臉上。
「其實,我只是想給大家露一手而已,不是說陳老闆馬上就要閉關了?我這兩天新學了一手烤炙牛肉的方法,不過要想吃到最極致的味道,還需要有最醇美的美酒。陳老闆是我們全國數的著的高級調酒師,如果錯過了幾天,想要吃到這種美味,恐怕就要等兩個星期之後了,那,豈不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麼?」付印臉上堆滿了笑容。
「烤炙牛肉?」火麒麟的眉頭皺的更緊,一隻手拿著刀子,另外一隻手就向付印的額頭上摸去:「你沒發燒?我們是修士,不是廚師,你什麼時候對廚藝這麼感興趣了?我要是不認識你,只聽你剛才那些話,還以為你是個老饕呢,還要配最醇美的美酒?我看你是燒得你。」
「沒想到水先生還是這麼一位妙人。」陳亮先笑了起來:「既然水先生有這樣的美意,那我當然也要獻醜,為大家調幾杯美酒來助興了。」
「烤牛肉?」高璐璐用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牛肉:「你叫水清揚,你的屬性屬水,你確定你是要表演烤牛肉而不是水煮牛肉嗎?」
高璐璐的話贏得了火麒麟的連連點頭:「璐璐說的對啊,你會烤牛肉嗎?我怎麼覺得,這活兒更適合我來做呢?我還記得,你小子是整天『君子遠庖廚』不離口的,怎麼這麼快就轉性了呢?」
「師傅,高小姐,我會不會烤牛肉,你們看著不就知道了?我的表演,就是要在這個大廳中,當著所有人的面表演的,行不行,我不說,你們看了,由你們給我評價。」付印一邊笑著,一邊站了起來,有意無意,走向了陳亮的身邊。
其實如果說要表演廚藝,在陳亮的身邊也無可厚非。因為在整個餐廳中。也只有陳亮的身邊最為寬敞。烤牛肉,聽名字就知道是要動火的事情,自然是需要更為寬廣的空間的。
「水先生這個表演,需要什麼道具啊?」陳亮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也站了起來,走到付印的身邊。
付印硬著頭皮走到陳亮身邊,正在考慮下一步要怎麼走的時候,卻看見陳亮對他剛才那一番胡說八道好像深信不疑很感興趣,心裡鬆了一口氣,既然陳亮這麼配合,那他只好按照他原本編出來的劇本繼續演下去了。
「既然陳老闆這麼感興趣,不如請陳老闆當我的助手好了。我們一起做這頓晚餐跟大家一起吃如何?」付印笑著看向陳亮。
「好啊,我要閉關,正要讓各位辛苦,這就幫水先生做這一頓飯。就當是我對大家的感謝。」陳亮居然真就挽起了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還以為是水清揚這臭小子瘋了,原來陳亮這小子也不正常。」火麒麟嘴裡嘟囔著,人又回到了座位上,把手裡的刀子和刀子上的牛肉又扔回到盤子中。
「那麼。就勞煩陳老闆幫我把這些牛肉都切成小塊。」付印的眼神瞄了一眼餐桌上的刀叉,對陳亮說道。
「切成小塊?好,我來。」陳亮也看了一眼準備好的刀叉,點了點頭。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盤牛肉,隨手把自己的那副刀叉也拿了起來。
「這個刀子可切不動牛肉。小心些,別切到自己的手。」白蕊突然說道:「我看。這切牛肉的活兒,還是我來,我看你們這工具也不合手,還不如我的方法可以又快又好。」白蕊說著,一掌擊向陳亮手中端著的碟子,把裡面的牛肉打飛了起來,纖指如刀,隔空劃了幾下,只見那塊大一些的牛肉便被她的指風劃成了均勻的小塊,從空中一塊接著一塊,重新掉落進陳亮手裡的盤子中。
「好!」滿屋子喝彩聲響起。只有付印的臉色,忽青忽白,十分難看。
他本想趁著陳亮切肉的時候裝作不下心,撞他一下子,最好就讓他手上一劃,把自己的手切破,那麼,他就有機會幫陳亮止血,從中偷取一滴陳亮的血液,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辦法,就這麼讓白蕊給破壞了。
不過既然大家都說好,他要說不好,只怕是不行的。所以,他也只能苦著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這樣的肉塊合用嗎?」陳亮端著碟子,笑嘻嘻地看著付印。
「很好很好。」付印苦笑:「正合適。那就請陳老闆幫忙把爐灶點起來。」付印從陳亮的手中接過那碟子牛肉。
「等等!」陳亮正準備去點爐灶的時候,火麒麟突然躥了出來,攔在陳亮的面前:「點火這樣的事,我內行啊,還是我來。既然是大家一起動手吃這頓飯,我總也得貢獻一點力量不是嗎?我來我來,臭小子,你說,這火,你是要什麼樣的啊?你家師傅在這裡,你居然還要點什麼爐灶,是不是看不起你師傅我啊?」
「我……」付印語塞,他怎麼就忘了,火麒麟最拿手的就是放火,真要說點爐灶的行家,還真就得算上他。
「行了行了,我就看不上你那磨磨唧唧的樣子。」火麒麟手一伸,一道火苗,從他的掌心中冒了出來:「這火是大是小?你乾脆就拿只鍋子,在我的手心裡烤牛肉得了,我覺得這樣烤出來,還會更好吃一些。」
「是,」付印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用夾子夾起一小塊牛肉。把那牛肉慢慢睇湊向火麒麟的掌心。
付印的手心裡,都是汗。他的腦子,也在飛速的旋轉著,現在,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是故意的,好像所有人都在保護著陳亮一樣,他若想對陳亮下手,只怕難度要比他之前想像的大得多。
怎麼辦?付印問自己。在眼前這種情況下,難道他真要放棄他之前的計劃,安下心來真正為大家做一頓西餐嗎?
陳亮看著付印的一舉一動,心裡反覆琢磨著他的用意。
付印今天晚上的行為,已經顯示了他想要行動的迫切心願。只是。他如此做作,為的是什麼呢?就算白蕊和火麒麟不出面,而是由他來切肉生火,那這個假水清揚。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呢?陳亮思忖著,卻怎麼也不能給出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來。
他想幹什麼?總不會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他切牛肉的時候刺殺他?陳亮失笑。殷天是無論如何不會找人來刺殺他的,至少,在如今這個狀況下,他是不會想要他的命的。那麼,既然不是要刺殺他,付印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現在看起來,假水清揚的行為,雖然怪異,卻還都在意料之內。真想要知道他的目的的話,被白蕊他們這樣保護著,恐怕是不行。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看來自己,還真是要做出點犧牲。才能把殷天和這個假水清揚的目的弄清楚了。
陳亮想明白這個道理,對白蕊和火麒麟使了一個眼色,慢慢睇走到了付印的身邊。
「我剛不是說了嘛,這一頓飯。也算是我對大家的感謝,你們這是幹什麼?非要跟我強是不是?」陳亮佯裝生氣。
「嘿。你小子就是一狗咬呂洞賓。」火麒麟嘿嘿笑著:「得,你還當我多願意做這個爐灶嗎?讓給你讓給你。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面,要是這烤牛肉做成了驢屎蛋子,可別怪大叔我不給面子。」火麒麟一邊說著,一邊退到了一旁。
「水先生,我看還是我來,你就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就行了。」陳亮看著付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付印正在頭疼,卻見陳亮主動幫他解決了難題,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起來。陳亮他們,該不會是察覺了什麼?
陳亮的配合,讓付印猶豫了起來。他原本就是一個小心的人,今天,真的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嗎?付印問自己。
「水先生,你在想什麼?我還等著你的安排呢,需要我做些什麼?」陳亮催促道。
「啊,這個,你把那邊的爐灶先點起來。」付印一咬牙,帶著笑容說道。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冒險那也得冒下去了。付印想,萬一事情敗露,大不了他還有一跑呢,他就覺得,他如果想跑的話,這裡的人,還沒有誰能夠留下他。
「點火是?」陳亮看了看那邊剛被搬進大廳裡的爐灶。慢慢點了點頭。
……
呂方看著方子軒發呆。
今天方子軒回來就去找到了他,直接就說要領一百弒神鞭的責罰。讓呂方很有些摸不著頭腦。
弒神鞭的責罰,在獵門,那可是僅次於死的嚴厲的懲罰,這弒神鞭名符其實,真是可以讓人神魂俱散的刑罰呢。除了那些大逆之徒,獵門還沒有用這種刑罰懲罰過自己的門人呢。
方子軒是誰?他可是古長老認定的門主繼承人,雖然繼承人還有別的人選,但古長老對方子軒的偏愛,獵門裡,人盡皆知。古長老怎麼了?老糊塗了?還是方子軒真的做出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師叔,我師傅不在,我只能來找你,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來領責罰的。;老祖宗交代了,讓我師傅親自打,現在,恐怕得麻煩您了。」方子軒表情很平靜,似乎說的是別人的事情一樣。
「小子,你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呂方就算再不信古長老會下這種命令,也知道方子軒沒有膽子跟他開這種玩笑。
「師叔你就別問了,我領罰,你就打就成了。」方子軒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弒神鞭雖然可怕,但對一個心如死水的人來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更可怕的事嗎?
其實在方子軒現在看來,一百弒神鞭也實在是太輕了,既然已經被古長老發現了他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今後說不定還會成為獵門裡各人的茶餘飯後,甚至,他從此再也見不到馨兒,而馨兒,也會把他當成洪水猛獸一般的躲避著,那人生,還活著有什麼味兒?
死,現在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只可惜,古長老連這種解脫都不肯施捨給他。
「那我可真打了?要是你師傅那老傢伙出手的話,對你,他可能還會手下留幾分情面,你找你師叔我,可就要做好被結結實實打一頓的準備了。」呂方似真似假地說。
「師叔您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方子軒伸手指著自己的臉:「我像是跟您開玩笑的樣子嗎?」
「行!」呂方猛地一拍大腿:「那你就跟我進刑堂。」呂方說著,站了起來,當先向外走去。
「刑堂?」方子軒唇邊泛起一絲苦笑,跟著呂方也向外走了出去。
「你們這是要去哪裡?」突然,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一個老者,從門外迎面走了進來:「呂師弟,我剛聽你說要去刑堂,去刑堂幹什麼?是子軒他惹了什麼禍事了嗎?」
進來的正是陳亮曾經見過的那個獵門老人,聖地公司的董事長。
「師兄啊,你可回來了,正好,你這寶貝徒弟的事,還是你自己來處理。」呂方看見來人,就像是看見了救星:「我可被他纏的沒辦法,才要帶他去刑堂領這一百弒神鞭的刑罰的,你既然來了,打還是不打,你自己看著辦。」呂方說完,一溜煙兒就跑的無影無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