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假藥方?
白蕊並不是第一次見到葳葳。
在陳亮第一次帶她來帝都參加調酒師大賽的時候,預賽賽場上,她不但是見過葳葳,甚至還和真真聯手,跟葳葳動過手。
但是,那個時候她並沒有注意過葳葳的容貌。不止是因為葳葳有和她一樣的習慣——蒙面,還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對任何人的容貌都不關心。
這一次再見葳葳,目的已經不同,過程當然也不一樣。她來,就是來看葳葳的。
當然,葳葳對這個見過一次的女孩子也是有印象的。但她的印象,僅限於對她妖力的驚詫,對於白蕊的長相,她印象裡,是跟白蕊身邊的一個女孩子一模一樣的。當時,她還曾經以為她們兩個是孿生姐妹。
然而,當兩個人再次見面的時候,給予彼此最大的震撼,卻正是彼此的容貌。
五光十色會使人眼花繚亂,酸甜苦辣會讓人遲鈍味覺,而當一切返璞歸真,這兩個幾乎一樣打扮,只是服裝顏色不同的女子,就都從彼此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看到白蕊的一瞬間,就連葳葳都覺得那兩個警衛員死的冤枉。這樣一個女子,莫說是平時不怎麼接觸的警衛員,就是相處很久的殷天,也會認錯的吧?
是啊,他是曾經認錯過的。想起那天在太極山莊,殷天醒來的第一句話,葳葳忍不住冷笑。
或許,只有吳唯仁才不會被表象迷惑認出哪個是真正的自己吧?想起因為來了帝都而突然失蹤的吳唯仁,葳葳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白蕊輕輕抬手,把臉上的面紗掀了起來。
其實白蕊摘掉了面紗,她跟葳葳的差別反而更大了,一張和高璐璐一摸一樣的臉上,不見喜怒。
這張臉,是真真為了讓她避免麻煩而專門用妖術改變的。那之後,因為白蕊也覺得這樣更方便也更不惹人注意,才一直保持了下來。
此刻,在只有她和葳葳兩個人相處的空間裡,這張臉已經失去了意義。
白蕊一隻手掌慢慢抬起,慢慢撫在自己的臉頰上。等她將手放下時,那張臉,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誰也沒有料到,第一個看見白蕊真面目的人,竟會是葳葳,而葳葳,也在看到了白蕊面容的時候,全身輕顫,慢慢把自己的黑紗也摘了下來。
於是,燈光有幸,可以同時照見兩位美人。
這是兩張一摸一樣的臉。同樣的杏核雙目,同樣的柳葉彎眉,一模一樣的懸膽俏鼻,和如出一轍的紅唇。
這就像是一個人在照鏡子一樣,在彼此的臉上,看到的是完全一樣的自己。就在這一刻,白蕊和葳葳同時呆住了。
即使是孿生姐妹,也不可能如此相似吧?不,這已經不僅僅是相似,而是完全一致了。這就像是用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張臉,簡直找不到一點有差別的細節。
如果一定要在這兩張臉上找出一點區別的話,那就是她們兩個人眼神的區別。白蕊跟葳葳比起來,經歷自然是要少了很多,相較於葳葳成熟而又帶著些微滄桑的眼神,她的眼神要清澈單純的多。
「你……自化形就是這個樣子的麼?」葳葳從震驚中慢慢清醒了過來。
這是一隻妖,葳葳一眼就能看出白蕊身上的妖氣,可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麼看,都無法看清這只妖的本體。
她是什麼妖化形而成的?難道,是在她化形的時候,曾經見過她的容貌嗎?葳葳很清楚,她是沒有兄弟姐妹的,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即使是孔子和陽虎,也不可能這般的想像吧?
「化形?」提到這兩個字,白蕊的心就一陣刺痛。她沒有化形,從來就沒有過化形。
她知道自己是一隻妖,但是,她卻沒有其他妖都有的本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她只記得,在她剛剛誕生的時候,就本能的感知到危險,於是出於本能的逃,一直逃,逃到一個她很陌生的星球。
在這裡,她見到了她生命中,第一個對她很好很好的人。這張臉,這個名字,還有她擁有的一切,都是這個人給她的,相對於她而言,這個人,就是她的父親。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他曾經說過的,她是唯一的話,又只是一句欺騙她的謊言。
如果說王芷蕙和陳亮對她的欺騙讓她的心很疼的話,那現在,那個人對她的欺騙就已經讓她絕望了。
難道人類真的是不可以信任的嗎?她雖然是妖,可從她開始有神智的那一刻起,她所接觸的,都是人啊。而她對人,也是有種想親近的感覺的。
「我,沒有化形。」白蕊艱難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沒有化形?」葳葳身子一顫:「那你這張臉……」
……
從葳葳去了小客廳,殷天就有些坐立不安。那是出於一種不知名的焦慮。在預感到前方有未知風險存在的時候,人們往往都會有這種感覺。
「報告,首長。」外面有警衛的聲音響起:「夏東門回來了。」
夏東門回來了?這個消息可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而且是這幾天中,殷天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在他跟葳葳因為吳唯仁的事關係緊張的時候,夏東門的出現,可真像是久旱的天氣下了一場大雨。
如果說,還有什麼能把葳葳的情緒穩定下來的話,那就只有碧玉法杖了。幫葳葳奪回碧玉法杖,是現在唯一和可以緩和他和葳葳關係的方法。而要對付獵門,最合適的人,莫過於夏東門。
夏東門並不是第一次和獵門打交道了,他和獵門,其實也有著不小的仇恨,當初,獵門的上一任門主,其實就是死在他的手裡。只不過這一件事,直到現在,除了他和夏東門自己以外,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即使是獵門,他們找兇手找了好幾十年,到現在也一無所獲。
「讓他到我辦公室等著,我馬上就到。」殷天回答了一聲,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出門。
見夏東門,一定要在辦公室裡,他可不想讓夏東門以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在關鍵的時刻,以疏遠來展現他的不滿還是必要的。這個人,必須偶爾敲打一下才不會把尾巴翹上天去。
……
高家,陳亮坐在沙發上直發呆。
白蕊離開高家,王芷蕙自然不會讓她就這麼走了。她剛出門,身後就有高家的傑出子弟跟了上去,所以,現在,陳亮也已經知道了白蕊的下落。
「你說,她去殷天的家幹什麼?」這話是問王芷蕙的,這個時候,整個房間裡,就只有他和王芷蕙兩個人。
高猛負責把當初挖的那個洞再填上。這倒不是怕殷天查到這件事的主謀,而純粹是從安全的角度考慮。萬一殷天心血來潮,叫人從這個地道中殺到高家來,那也夠他們忙活一陣子的。
整個高家的外圍,有當初高五和鼠王舒七在全盛時期布下的陣法。這個陣法的陣圖,來自遠古一個古墓裡。僅憑這個古陣,殷天想要進攻高家都不是那麼容易,可不要百密一疏,自己把軟肋送到敵人的手上。
至於真真,既然知道她沒事,陳亮就把她送進了空間。要睡覺不是嗎?沒有任何地方比萬花輪空間更適合真真了。哪裡不但溫暖如春,舒適幽靜,更重要的是,有綿綿不絕的靈氣。
不過,當陳亮看到假死的林子昊、吳唯仁,再看看正在昏睡的真真,忍不住苦笑。他怎麼覺得,現在的萬花輪空間更像是一個活死人墓。
是他做的壞事太多了嗎?結果這報應就來了。明明把吳唯仁和林子昊變成活死人的是他,幹嘛這結果卻要讓真真來承受?
真真這丫頭,在明知道會讓她妖力透支的情況下,還瞞著他,繼續施法。為什麼不告訴他呢?他早知道會讓真真這麼勉強,又怎麼可能不顧真真的安危一意孤行?
這個丫頭的心裡,就只以他為重嗎?陳亮心裡說不出是苦是甜。她難道不知道,在他的心裡,沒有任何事能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沒有任何事能比她更重要?陳亮全身一顫。是嗎?這是他的真心話嗎?這種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陳亮苦笑,他甚至懷疑,在俱樂部,他第一次見到真真的時候,這種感情就已經存在了,否則,不可能發生那件讓他一直後悔到現在的事的,不是嗎?原來,他那時的失控,並非是真真的蠱惑,而是他的情不自禁嗎?
安頓好真真,陳亮接下來做的事,就是把火麒麟趕了出去。不為別的,就是為他那冒牌貨好徒弟。高家雖然有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監視假的水清揚,然而,陳亮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有火麒麟看著,他就會更安心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看上去莽撞還有點二啦吧唧瘋瘋癲癲的傢伙,是絕對可以扮豬吃老虎,騙死人不償命的。
至於真的水清揚,陳亮還不打算讓火麒麟現在就見到他。或許,要等水清揚完全康復之後吧?太激動,對水清揚和火麒麟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現在,整個高家大廳中,就只剩下了他跟王芷蕙兩個人。
「不管她去幹什麼,肯定是跟殷天的那個老婆脫離不了關係。」王芷蕙想了想,說道。
「你說的沒錯,她應該是去找葳葳了。」陳亮點了點頭:「那你再說說看,她為什麼要甩開我們,自己一個人去驗證這件事?要知道,我之前讓她跟你們一起來帝都,就是想幫她把這件事弄清楚的啊。」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王芷蕙沉吟著:「她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即使連你和真真,也需要隱瞞的。而這個秘密,一定就跟她的容貌有很大的關係。」
「也許你說的對。」陳亮突然想起在俱樂部的時候,曾經為白蕊一直蒙面這事引發過一場小風波,而那時,他記得白蕊是說,她的真面目沒有人可以看,這是她向妖神發過的誓言。
為什麼要向妖神發一個這樣的誓言?她不過是盤古大神一件失敗的作品而已,陳亮嚴重懷疑,現在這個白蕊,她的那張臉,根本就不是盤古大神給予的。而是在後來,她的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奇遇,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樣的話,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他就說嘛,盤古大神,又怎麼可能用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的容貌,去塑造他神器的器靈妖精呢。不過,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是誰給了白蕊現在的容貌呢?又為什麼不讓她展示給別人看呢?更重要的是,他把白蕊塑造的跟葳葳一模一樣,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看來,盤古大神的動作還是晚了一些,在他還沒有成為這個神使,接受尋找白蕊的命令之前,已經有人,先三位大老闆一步,在白蕊的身上動了手腳。
這算什麼?是三位大老闆跟一個未知bo的博弈嗎?無論他還是白蕊,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嗎?
「妖神?」陳亮喃喃地自語著。這個妖神,就是一切疑問的關鍵了。可是,誰是白蕊口中的妖神呢?
……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無論是誰,活得比較久,經歷比較多,處理事情也會更加游刃有餘。
夏東門就是個活了n久,久到沒人記得他活過多少歲月的這麼一個人。
所以,他在見到殷天的時候,臉上連一點愧疚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
「呵呵,夏先生終於回來了。」殷天打著哈哈,心裡卻在腹誹:「這老傢伙,在無禮的違抗我的命令之後,來求人居然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這個,是從陳亮那裡弄到的方子。」夏東門把一張紙放到了殷天的面前。
當然,殷天是不會因為夏東門主動交出仙方而感動的。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仙方,一定是有問題,夏東門才會那麼大方,把它拿了出來。否則的話,被他獨吞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他連瞟都沒瞟一眼那張紙,只是看著夏東門,微笑。
「怎麼?這張方子有問題?」
夏東門搖了搖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半天才回答道:「沒有問題。雖然我無法找到全部藥材,但也曾經用其中幾位主藥按照方子上的量配製了一下,這種半成品的仙藥,功效很大。我曾經找了好幾個八十以上的老者試藥,這些老者,不但沒有出現異狀,反而都在幾天內顯示出返老還童的徵兆。」
「這是真的?」殷天終於激動了起來,一隻手按在桌面上,身子也已經半離了座位。
「確實如此。」夏東門再次肯定:「但是,我還是沒辦法把這個方子完成。所以,我需要你的全力幫助。」
「什麼幫助?是需要人手尋找藥材麼?」殷天顫抖的手抓起桌上放著的藥方,如饑似渴地看了起來。
「不止是尋找藥材,還要幫我收集藥引。」夏東門連連點頭。
殷天看著看著,臉色突然變的很奇怪,他又把那藥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嘴裡不自禁地把方子上寫的字念了出來:「白荷花蕊、白牡丹花蕊、白菊花蕊、白梅花蕊?這……」殷天突然把手裡剛才還視若至寶的方子扔到了地上。
「你……」夏東門驚怒,忙起身,把方子撿了起來,慎而又慎收在了貼身的口袋裡。
「這方子的藥引,我以前見過。」殷天冷冷地說。
「你見過?」殷天這麼一說,夏東門也疑惑起來。話說起來。他第一次看到這張藥方的時候,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怎麼殷天也是這樣嗎?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的確是見過,不止是我,我想我國民眾,見過的還不在少數。」殷天的臉沉了下來。
「你是在哪裡見過的?」夏東門很緊張,他已經為了長生方耗盡了一生的心血,好不容易有了點希望,殷天可千萬不要把他的這個希望也打破了啊。
「書上。」殷天的語氣帶著嘲諷:「怎麼夏先生不看名著的麼?我還以為,紅樓夢這本書,你一定是看過的呢。就算是沒看過書,電影電視劇總該看過吧?這個藥方,出鏡率還是有的。」
「紅樓夢?」夏東門的臉時青時紅,最後變成雪白。
殷天這麼一提醒,他也想起來了,這個藥方上的藥引,的確是曾經在紅樓夢上出現過。那是薛寶釵服用的,冷香丸的藥引啊。他怎麼就那麼蠢,居然這樣就讓陳亮騙了?他的這把子年紀,難道真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不,不是狗,簡直就是豬。
可是,不對啊,如果陳亮真的只是糊弄他,可他是試驗過的啊,那些老者,都是他從各地抓來的。如果有假的話,不可能這麼多人的症狀都是一樣的。他們的確年輕而且活力十足了啊?這可是他親眼所見,難道,也有假?
不,不可能是假的。夏東門在心裡吼道,即使這藥引和冷香丸的藥引雷同,但這也可能只是個巧合,其中一定有原因的。只要再見到陳亮,他一定會弄明白其中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