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高五坐在廳房,端著他那把紫砂壺,一邊喝茶,一邊看當天的報紙。
報紙上,一整版都在介紹昨天的那場調酒師大賽的決賽。有一篇文章寫的是圖文並茂,妙語連珠,讓高五一邊看著,一邊忍不住微笑。
陳亮能拿到第一,高五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有真真那樣的大妖幫著,他要是拿不到第一才真奇怪了。
看著報紙上陳亮拿證書的那張照片,高五笑著笑著,又突然皺緊了眉頭。
今天,高猛和高璐璐是不是應該醒了呢?如果醒了,他們的體質會有所改變嗎?如果高猛和高璐璐真像陳亮說的那樣有所好轉,他私自壓下水清揚的消息,會不會惹惱陳亮呢?
昨天一天,他也沒閒著。雖然他沒有把消息通知陳亮,自己卻派了人去太極山莊附近監視。太極山莊是異能組的秘密基地,即使是妖修,也不敢輕易接近那裡。他的人,只敢在山莊外蹲點守候,不過,他還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那邊蹲點的人說,昨天,異能組的分管首長殷天,親自去了一趟太極山莊,他們可以確定的是,山莊裡,真的關著幾個很重要的人。
「高先生,有位柏先生找您。」高五正思考著問題,吳媽一溜小跑從外面跑了進來。
「柏先生?」高五不記得自己有認識什麼柏先生:「請他進來吧。」
柏汝祥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掃過高府的一草一木。臉上的神情愈發陰冷起來。
這個柏汝祥當然就是巫十三。真正的柏汝祥已經死了,死在了柏淩的手裡。而現在的這個柏汝祥,只不過是被巫十三用巫術控制的一具屍體。
他對柏汝祥使用的,並不是奪舍,也不是借屍還魂,而是一種遠古最神秘的控屍巫術,可以讓他的整個人和柏汝祥的屍身融合起來,就像是一個好好的,有靈魂有血肉的普通人一樣。經過這樣的融合,如果不是其他大巫,或者人族妖族的頂尖強者,任何人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柏先生。」在柏汝祥還沒有進屋的時候,高五已經遠遠地打量了一下來人。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他從來也沒有見過,不知道這麼一個陌生人來找他,會有什麼用意。
「高老爺子,你好。」柏汝祥看著眼前這個精神得不像老人的老人。
一隻松鼠妖。而且已經棄修多年。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殷天夫人直到現在也沒有把碧玉法杖拿回去。就這麼一個不足道的小妖,也值得她投鼠忌器這麼多年嗎?
「我好像沒有見過柏先生……」高五微笑。
「我是生意人,高老爺子沒有見過我不要緊,只要不反對跟我做生意就好。」
「柏先生是做什麼生意的呢?」
「古董。我聽說,高老爺子手裡有一件了不得的古董,一根碧玉法杖。」
「碧玉法杖?」
高五警惕了起來。這個東西太敏感了。幾年前,殷天夫人第一次來找他,提到這個碧玉法杖,他就很是吃驚。要知道這東西,是他和舒七最隱秘的寶貝,除了他和舒七,其他即時親如子女,也沒人知道這件東西。
當初殷天夫人知道也罷了,他還可以用殷天是異能組負責任這個理由來解釋。可現在,隨便一個商人都知道碧玉法杖在他這裡了。
懷璧其罪啊。舒七已經離開了都市,他也棄修多年,碧玉法杖在他手裡的消息一旦傳播出去,他這高府,恐怕要永無寧日了。
「柏先生恐怕得到的是假消息。這件古董我從沒聽說過。又怎麼會在我的手裡?」
「呵呵。」柏汝祥輕笑了起來:「我也只是過來看看,要是高老爺子真沒這件寶貝,就算我打攪了。」
「實在沒有。抱歉。」
「既然沒有,那我就告辭了,打攪老爺子清淨,該是我抱歉才是。」柏汝祥站了起來,拱了拱手,轉身告辭走了出去。
看著柏汝祥的身影轉過垂花門,高五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皺著眉頭在房內轉了幾個圈,突然打開鳥籠,對那只八哥說:「去找虎子,讓他幫我查一查這個柏先生,摸一摸他的底。」
……
陳亮剛一起床,洗漱完畢,歐冶這貨又竄了過來。
他有時候真覺得歐冶這傢伙是屬鬧鐘的,簡直就是準時的嚇人。他這麼樣糾纏他,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欠了歐冶很多的錢。
「這麼早過來又想蹭早飯吃?」陳亮沒好氣地問。
「錯了,不要總把我想的那麼沒節操。那麼吃貨好不好?」歐冶很認真地說:「我不是來蹭飯吃的,我是來蹭故事聽的。」
「我這兒什麼時候改說書唱戲的了?」陳亮笑了:「你要蹭故事聽,也麻煩找對了門再進啊。」
「問題是,我想聽的故事,除了你,沒人會講啊。」歐冶涎著臉往前湊了湊:「比如說,隔空打碎別人的酒杯啦,比如說,隔空滅火啦,還比如說,什麼獵門、巫術、妖術之類的……」
「我呸。」陳亮一口呸在歐冶的臉上:「你提起這個我還來氣了。你丫是豬嗎?柏淩那小子這麼明顯的套你也去跳。要不是發現得早搶救得快,你這隻手就廢了。」
「你還別跟我來轉移注意力這一套。」歐冶冷笑:「陳亮,你還是交代吧。你這個第一,到底摻了多少水分?真真、白蕊,她們到底是什麼人?就是那個柏淩,恐怕也沒那麼簡單吧?合著你們彼此都有數,就我一個人是個傻子。」
「嘿。」陳亮瞪著歐冶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有些事,你不知道,那是你的福氣。反正你的目標是去流浪,一個流浪的人,知道的太多就像是背負了太重的行囊,只能羈絆你遠行的腳步,沒好處的。」
「你說的對。」歐冶跟陳亮對視了一會。突然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全身鬆懈了下來,翹起二郎腿,說道:「別說,我還真餓了,有吃的沒?」
陳亮看著歐冶,眼神中滿是笑意和欣賞。這個人的確聰明,他至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絕對不會在追求目標的過程中,給自己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可惜,這是一個流浪者,有一顆不羈的心。他的腳步永遠只追逐天邊的雲彩。陳亮想,要是能把他留下來,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