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任何第一次都讓人難忘。第一次考試,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殺人……
雖然柏淩曾經無數次的夢見自己殺了柏汝祥,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夢中,在看見柏汝祥屍體的時候,他無一例外的,都在狂笑。可現在,柏汝祥的屍體就在眼前,而他,卻實在笑不出來。
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已經非常不好了,何況,他殺人的行為還完全暴露在了另外一個人的眼中。這個人,到現在,還用一種洞悉一切的目光看著他,這簡直就讓他崩潰。
「殺了他,你準備怎麼辦呢?」巫十三突然說道:「你的手裡有刀,是不是想把唯一目擊證人的我也殺了呢?或者,你準備去過食宿免費的生活?」
「還有一條路,我還可以從此潛逃,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對巫十三的警惕慢慢壓過了柏淩心裡對殺人的恐懼。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在柏家做下一任的家主,才會殺了你的四叔。」
「我殺他,只是因為他曾經試圖侵犯我的媽媽,又在被我父親發現之後設計了意外害死了他們,讓我成為了孤兒,也失去了繼承家主的權利。柏家的家主,原本就該是我的,是他,從我的手裡奪走的。他是我四叔嗎?這樣的畜生配做我四叔嗎?」
「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殺人就是殺人。」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在跟蹤我們?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本想來跟你四叔談個交易,看來現在我只有跟你談了。」巫十三露出一個笑容:「死人已經沒有了價值,而你,還活著。」
「交易?」柏淩的頭腦越來越冷靜,完全擺脫了殺人帶給他的精神撞擊:「也許,我跟我四叔上山的時候有別人看見了,如果我一個人下山,而在山上又發現了我四叔的屍體,那麼,我就會是第一嫌疑人。我不盡快逃命的話,就有很大的可能吃牢飯甚至給這個死鬼償命。你是準備跟一個殺人犯,囚犯或者逃犯交易麼?」
「屍體?」巫十三露出驚訝地神情:「什麼屍體?柏淩,你是不是因為今天輸給了陳亮,心裡負擔太大,精神壓力太重,產生了幻覺啊?」
「你說什麼?」柏淩忍不住後退一步,轉頭看向墓碑前柏汝祥的屍體。
那裡,空空的,跟他剛來的時候一樣,什麼都沒有,沒有屍體,甚至沒有血。
柏淩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中,匕首依然在,依然散發著寒光,可是,血跡呢?為什麼匕首上一點血跡都沒有,乾淨得就像是被剛剛擦拭過。
幻覺?可笑!他很清楚的知道,剛才的那一切,不是幻覺,不是夢!可,眼前的一切,怎麼解釋?
暮色漸深,整個公墓被籠罩進黑暗之中,遠處,已有星星點點的燈光亮起,死寂的墓地,更加陰森可怖,柏淩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柏淩猛然抬頭看向巫十三。卻發現,在黑暗中站著,微笑著看著他的人不是神秘的巫十三,而是剛剛被他殺了又丟失了屍體的柏汝祥。對,是柏汝祥。他的樣子,是他從小到大的夢魘,他絕不會認錯。
「你……」柏淩全身一軟,手一鬆,緊握的匕首「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連著後退幾步,脊背已經靠上了他父母的墓碑。墓碑的森冷從他的後背傳到他全身,讓他的牙齒都忍不住「咯咯」輕顫。
「怎麼?看到我你很害怕?」那個「柏汝祥」忽然笑了:「當家主要比當逃犯幸福的多了。難道你,會拒絕幸福?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幫你滿足。」
「你……你到底是誰?」要不是柏淩的精神這二十年來,被壓抑磨礪的無比堅強,他相信他一定會瘋。
任何人看到剛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都會瘋。還好,他的心裡牢牢地記住了一件事,這件事,從他在比賽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常人,至少,他是會法術異能的。或者,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魔鬼。
對柏淩而言,他寧可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魔鬼,也不願面對的是柏汝祥這個死鬼。
「之前我是誰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和以後都會是你的四叔,我親愛的侄子。」柏汝祥笑著說:「天已經黑了,下山吧。我們回家。雖然你這次輸了,你爺爺我那父親一定會很生氣,但,我會幫你說話的。」
「你想幹什麼?」面前的人笑得越燦爛,柏淩的心就越沉重。
「無論我想幹什麼,除了合作,你已經別無選擇。」
……
「你有事瞞著我?」陳亮摟住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真真,把她的身子扳過來,強迫她面對自己,問。
「沒有。」真真垂下眼簾,不去看陳亮的眼神。
「你根本就不會撒謊。所以,還是跟我說實話吧。到底是為了什麼,你這麼心神不寧?」
「那個女人,她讓我不安……」真真歎了口氣,把在賽場的那次鬥法,詳細地說給陳亮聽。
「她的巫術比你的妖術還厲害?」陳亮也吃驚了。真真可是創世神的婢女,按理說,當今的天下,再無敵手,怎麼會出現一個可以和她鬥法還佔了上風的人?要是這麼說起來,那個女人的實力豈不是堪比神靈?
「最高境界的巫術,本來就可以奪天地造化,比之人類的法術,我妖族的妖術,都要神秘莫測。而巫術最可怕的地方,是它的生命力,比法術和妖術都要強多了。末法時代,無論是法術或妖術,都會因天地的變化而或多或少受一些影響,可巫術,卻可以超離這片天地存在。」
「殷天夫人,你確定她也是九黎的人嗎?」
「從她今天的表現來看,她不但是九黎族人,還很有可能是九黎巫術祭祀之類的存在。」
「祭祀?」
「就是九黎族巫術最高,可以溝通天地幽冥的至高存在,地位堪比妖神蚩尤。」
「那為什麼她沒有被封印?還是說,她是破除封印跑出來的?還有,為什麼白蕊會長得像九黎族的祭祀?難道盤古大神見過這位女祭祀?」
「我也有跟你一樣的疑問。」真真抬起頭來,看向陳亮:「所以,我想回去一趟。」
「不是跟你說過,永遠也別跟我提回去的事嗎?」陳亮的心有些焦躁:「不是說,創世神不理會人間權利勢力的傾軋交替嗎?他們是想破除封印重回人間也好,還是想找黃帝后裔報仇也好,只要他們不禍亂人間,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能篤定他們不會影響人間穩定?」
「我能篤定我不想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