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離去
萬曆三十年的七月，京師外圍的遼鎮人馬大營終於撤了。這一天，京師中原本四處巡邏的遼鎮兵丁，也都是換了崗，接替他們的卻是錦衣衛的人。城中百姓此時倒是能看到一個新鮮事，那便是發生在各處的錦衣衛人馬跟遼鎮人馬換崗時的儀式了。其實這樣的場面，平素他們每日裡都能看到，當然那時候是遼鎮兵丁自己跟自己人換崗，現下卻是換成了穿著嶄新衣服的錦衣衛和這些遼鎮兵丁換崗了。特別是錦衣衛那些番子，一上來的時候，眾人心中還都是一愣，心道這又是哪家人馬啊，後來一個知道底細的在一旁一說，眾人才明白，感情這是錦衣衛番子的新的制服。
遼鎮兵丁的衣服當時進城後就是給京師百姓們一個視覺衝擊，花花綠綠的，帶的鋼盔上邊還蹦著那同樣花花綠綠的布料，這整個就是一個叫花子形象。後來還是有明白人，說是這就是為了在外邊讓別人看不到，眾人這才弄明白，一琢磨也是這個理，穿成這樣花花綠綠的，可不是沒在草間誰也看不到怎麼的。後來那些兵丁一天到晚在街上巡邏，眾人也是習以為常。
現下在一看這錦衣衛的裝扮，這眼前可是一亮，一色黑色，肩膀上還帶著白槓子，衣服後邊還印著一個大大的警字，當然是加了一個圈的。當然這些人頭上戴著不再是鋼盔，而是那種帶蓋的帽子，箍在都上那部分是四四方方的那種，也是黑色的，帽簷那邊卻是帶著一絲黃線，帽子上邊還有一個帽徽。若是有現代人在這裡，怕是馬上就能看出這就是警察的衣服了，只不過是稍微做了一點改動，諸如那後邊的字。不用為，這還是魏剛的主意，把錦衣衛的人改編成了警察，用以維持京師的治安。這活明顯是頂了原來順天府衙門裡的差役們的差事，但是現下因為那邊人手都是不齊，很多人在那次鬧民變的時候都是被殺了，所以現下這治安的活要讓錦衣衛先幹著。
對於這個結局，想把遼鎮兵馬支出去的沈一貫等人也是沒有想到。他們當日定下那分化遼鎮兵馬的計謀後，原本覺著那些丘八軍將該是要哈著腰來添拜他們的，那新任的遼鎮總兵鄭奎自然也是要給他們送禮的。這樣的情形下，他們卻打發人給那些軍將送禮，那些軍將到時候還不得乖乖的跑到他們身邊聽用。可是等到那些送銀子的人回來後，對面竟然是絲毫沒有動靜，方從哲原本以為那些個軍將會紛紛到他府上巴結他一番，誰知道卻是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天知道這些遼鎮丘八竟然是王八吃秤砣嗎，鐵了心了跟他們耗下去。方從哲後來也是耗不起，打發人去質問，卻是沒想到人家根本不理他，這讓他生的那個氣啊，這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後來他跟沈一貫一說，他們幾個聚在一起再一合計，才弄明白，這該是那鄭國舅在後邊搞得鬼了。看來這鄭國舅對這些遼鎮兵丁控制的還真是好。一想到這裡，沈一貫他們心中就開始害怕起來。特別是方從哲，當時背後都覺著涼颼颼的。他心道若是自己還跟這鄭國舅玩這些暗手，那些遼鎮兵丁會不會半夜把他家給抄了。
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個人馬上能想到的便是趕緊把這些遼鎮兵丁支走，畢竟，這些人只要繼續呆在京師一天，他們就覺著自己的腦袋後邊涼颼颼的。等到他們接著超會的時候跟皇上遞了這個折子後，卻是沒想到皇上馬上同意了。這個消息讓沈一貫幾個人馬上想到看來這皇帝也不是什麼都聽這鄭國舅的，皇上大概也想著要趕緊自己親政了。
這樣一琢磨，沈一貫幾人心中登時大定，這可是個信號，說明這鄭國舅可是不像他們想的那樣手眼通天的，最起碼，這小皇帝現下還和他不是一條心的。可是緊接著他們就遇到了另外一個讓他們頭疼的結果，那就是喲啊給遼鎮兵馬開拔費，同時，京中治安要被新整訓好的錦衣衛來接替。至於順天府衙門裡的差役，卻是要等一陣子才能接班。兼任戶部尚書的方從哲此時卻是知道戶部沒有多少銀子了。萬曆皇帝當政那幾年，可是處處花銀子的。征伐寧夏，征伐朝鮮，征伐播州，哪一樣不得花錢。其實對於萬曆皇帝派稅監礦監下到各省去徵收銀子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是為什麼的。他們雖然不反對，但是架不住這事可是斷了那些江南大豪們的財路的事，再說他們本身家裡就都是靠著他們的關係經商的，對於他們自身來說，也是有損失的，所以他們只能既不反對，也不支持。好在新皇帝一上來，就把這礦監稅監什麼的給廢了，他們也是著實高興了一陣子。可是這個時候，要用到錢了，這幾個人卻開始頭大了。遼鎮兵丁開拔，還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不但跟朝廷要了大筆的銀子，還要那清除反賊的獎勵。這獎勵當然是指那些砍下來的腦袋了。若是萬曆皇帝在的時候，大概這事就不用他們操心了。當年征伐朝鮮的時候，戶部裡也是有些銀子，後來皇帝連內帑也都是拿了出來，所以他們這些人也是不覺著。可是現下臨到他們當家了，這一下子他們才知道這銀子不好弄。不過這個時候為了先把這些遼鎮兵丁弄走，也是管不了這戶部沒多少銀子的事情了。先把他們打發走，完了再說。
這樣一來，遼鎮騎兵加步卒，同時往北邊開拔。鄭奎帶著姜輝和董大郎他們，在京師外邊告別了魏剛，便向北邊去了。
對於這些即將北去的麾下，魏剛並沒有什麼擔心。他早就建成了那種控制下邊人的體繫了，無論是鄭奎還是姜輝，他們的兵馬，都不是他們給發餉錢的，而是從泰和錢莊中領去餉錢，這就決定這些兵丁不可能成為魏剛麾下這些軍將的私兵，而只會成為他自己的私兵。另外，魏剛也是把自己得到的好處不斷分潤給跟著他的這新軍將的。他雖然想讓這些人當一個純正的軍人，但那前提僅僅是不干涉政事，至於發財，那肯定是要讓他們都跟著發的。無論是蒙古那邊，還是吉林長春乃至更北邊的黑龍江那邊，魏剛派人佔下來的土地，都是分了個跟著他的這些軍將一些。便是海外，他也是讓這些麾下跟著分潤好處的，這樣他們才能形成所謂的利益共同體，才能始終為魏剛所用。所謂個人魅力，所謂馭人手段，那都是小道。時間短還湊合，時間一長了，那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魏剛對於華夏傳統的擺弄人的手段雖然欣賞，但是他覺著還是西邊那些人所謂的契約法子更保準一些。管理幾個人可以靠著感情，靠著關係，管理更多的人便是要靠制度了。從一開始，魏剛便在完善他的馭人制度。他的集團，現下反倒是以一種後世股份制公司的形式在不斷擴大，所以他現在絲毫不擔心這些人離開他之後會幹背叛他的事情。何況那邊還有劉鐵在暗中掌控著，一切都在他的算計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