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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關外風雲 第二百六十一章 織造生意 文 / 廟街四斗米

.    第二百六十一章織造生意

    「周大人留步,周大人留步,呵呵,晚生以後還會來拜謝周大人。以後許多事情,還是要麻煩周大人的。」

    「哎,你我雖說素未平生,但是既然是我那師兄介紹過來的,那就是有同門之宜。不過本官還是要勸一下賢弟,若是能考取功名,那還是先去考取功名,這商賈一途,終非長久之計。我等都是讀聖賢書的,需知聖人卻是最反感這商賈的。呵呵,好了,本官就送到這裡了,恕不遠送了。」

    「周大人留步,周大人留步,晚生定會牢記周大人的教誨。」

    松江府上海縣縣衙外,柳二郎正在和那周知縣道別。剛剛他卻是在這周知縣的府衙內坐了一會兒,他找這周知縣的目的,明面上是做買賣,其實就是為了拉攏關係。

    拉關係也是要講究方法的,便是自家很有錢,冷不丁的找上對方的門,然後就是大筆銀錢砸下去,那樣不會達到目的,反倒是讓人生厭,讓人生疑。

    柳二郎自然是不會這麼做的了。在鷹眼培訓營中,這樣的事情,卻是培訓中最最簡單的了。這個時代的大明,若是想和某位官員結交,那說起來還是很簡單的。這些儒生們都是講究同門同窗或是同省同鄉的,只要是先攀上了這層關係,那接下來就好說了。

    柳二郎此前已經打探清楚這周知縣的根底,便找了他的一個在京師中的同門做了引薦。當然,這種事情,在京師那邊的李豹肯定是要給他做好鋪墊的。

    拿著那引薦,柳二郎又是編造了一番自己的身世,然後便和這周知縣見了面。當然,引薦只是其中的一個環節,還有另外一個環節便是銀錢和財帛了。若是只乾巴巴的拿著那引薦,怕是便是在熟悉的人,也是沒有什麼好臉色給你看了。

    送禮這種事情,對於柳二郎來說,自然是不陌生了。進這知縣府的時候,他就讓下人擔著禮物箱子一同進去了,便是禮單,他都是給了那周知縣的管家。柳二郎也是知道這些當官的脾氣,你當著他的面可不能說送了什麼,只需點醒一下便可,其餘時間,柳二郎倒是更多的在和這周知縣拉近乎,套關係。同時也是婉轉的把自己來的目的說了出來。他跟那周知縣說自己想要在這松江府左近開一個織造工坊,來這裡拜會這周知縣的目的自然是想讓他以後多給照顧。當然柳二郎也是順帶把自己編造好的那身份給這周知縣說了的,家中已是無父無母了,自己來著松江府內尋親,卻是發現這親戚也是都故去,現下就剩下他一個人,雖然還有些家資,但是京畿那邊老家的房子田地都是賣了,便要在這邊安家了。安家後總要有點營生,這才想到做這織造生意。柳二郎來之前,李豹也是在京師左近給他弄了一個秀才的身份,所以這周知縣聽他說完後,也是勸他不要老想著做買賣,既然也是有些家資,不若下功夫苦讀,只要能考上舉人,那便是什麼都結了。

    柳二郎一看這周知縣倒是上道,感情這禮物可是沒有白送,這麼快就開始真的為自己打算了。不過他可不是來考什麼舉人的,他是肩負老爺的使命來的。

    做織造那是一個幌子,但也是個真幌子。魏剛麾下各處現下對於棉布的需要,已經不是以往那種規模了。不說他下邊養的那些兵穿的統一制服,便是新造的好海船所需的帆布,那就是個大數目。遼鎮那邊可是不產棉布的,大宗的棉布都是從大明的關內進來的。初時還能滿足需要,到後來,魏剛麾下的盤子越來越大,人多船也多,這交易的量可就有點不足了。打從前年開始,魏剛就已經在遼鎮種上棉花了,可是這光有棉花,沒有織工,那也不是個事。遼鎮本地軍戶,若說織個土布什麼的,也是能織出來。可是魏剛麾下那麼多人,需要的可不是這種自己紡紗,自己用那簡易紡車織出來的土布。他需要的是像未來那種紡織工廠,需要大量的棉布。

    所以,他把柳二郎派到了松江府。柳二郎要說起來這資質也是不比劉鐵和豹子他們差。便是那現下在山東劉家進行臥底的馬壯,也只是在功夫上比柳二郎強一些。同期學員中,柳家兩個兄弟都在裡邊,不過柳二郎卻是比他哥哥更適合做這特工。要不柳大郎在倭國那邊行事,冷飛還是要在一邊上看著的,總是沒有讓他一個人來掌握整個局面。

    柳二郎其實早就來到這松江府了。四下裡打探明白後,這才瞄上這周知縣。因為他發現,裡外裡算起來,就這周知縣是最好親近,也是最好糊弄的。

    現下他已然在這上海縣縣城裡頭開了一家織造作坊,不過規模很小,說起來就是個擺設。至於開不開工,外人卻是不知道的。

    「老闆,這次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吧。送了這麼多禮物,這周知縣便是在怎麼矯情,也是該知道怎麼辦了吧。」回去的路上,柳二郎身邊的一個隨從問起了柳二郎這次拉關係的結果。

    「呵呵,昌吉,你該不是那毛病又犯了吧。我就知道你在意那些禮物。哎,你可記得老爺給咱們上課的時候說過一個故事嗎。哦,便是那陶朱公的兒子們的故事。」

    「哎,老闆,你又在取笑我了,我不是心疼那銀錢嗎。你要知道,那三箱子東西拿到集市上去賣,那要多少銀錢啊。哪樣不是俺們遼鎮的特產。哼,這周某人,看著像是兩袖清風,其實啊,也就是那麼回事吧。難怪老爺說了,這天下的讀書人,沒有幾個正經玩意了,也就是那死了的海剛峰還算上一號吧。」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老爺還說了這句呢。所謂千里做官只為財,這便是現下這些官吏的目的了。又有幾個是為了這大明的百姓。你啊,昌吉,莫要心疼這些銀錢,只要咱們把事情辦成了,那這些銀錢花的就算值了。你以後可要學會花錢,須知會花錢才會做大事。這周大人收了咱們的銀錢,咱們以後在這上海縣地面上做事,那就穩妥一些。現下咱們還是要利用這周知縣的,不先給他點甜頭嘗嘗,他又怎麼會配合咱們行事。」

    「這個我也知道,只是……」

    「知道還說,行了行了,趕緊回去,現下剛過完年,咱們現下這才收了十來號人,離著老爺那要求還甚遠。李老闆那邊已然傳來消息,說這過了年,松江和蘇州這邊,怕是這些織工就會鬧起來。山東那邊已然鬧了起來了,這邊若是鬧起來,那就是咱們倆的機會了。」

    「李老闆難道要咱們像馬壯一般控制這裡的亂民?這可是有難度了。」

    「哼,你以為這邊和山東那邊一樣啊。這邊的織工,又有幾個不是在當地那些大豪們手中控制的。你想去插一槓子,哪裡是那麼容易的。我若估計的不錯,若是這蘇松常左近也鬧起來,那肯定是那些江南士紳在背後鼓噪的。皇上過來搶他們嘴裡的食,這又哪裡是那麼好搶的。你想控制那些人,怕是火候還差太多。咱們在這裡,就是探查,加上收人。你沒聽到那周知縣送我出來勸誡我的話嗎。這就是沒好意思直說罷了。在這個地界做買賣,哪裡會那麼容易。許多買賣,那都是被那些士紳們壟斷了,你來插一腳,哪有那麼容易的道理。」

    「照這麼說,咱這銀錢也不是白送啊,最起碼這周知縣還想著提醒咱們。」

    …………

    「老爺,這柳家小子該不是混了頭吧,想要在這松江府地界內做這織造買賣,他做什麼不好,非要做這個。這徐家董家什麼的,又哪裡會讓他插這一腳進來啊。他這不是要自己去敗家嗎。」

    「你以為他像你一樣知道這松江府的水有多深啊。他一個外來戶,自然是不知道了,若非如此,他也不用過來拜會我了。不過看在他送了那麼多東西的份上,本官也是提醒了他。這上不上道,那就看他自己的了。看在本官那同門的份上,到時候他若是真的出了事情,本官說不得還要出馬幫他一把。最起碼讓他能安然度日,家財敗不敗的,那本官可就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哎,可惜了,一口肥羊,就這麼又要被那董家徐家的給吞了。老爺,你說咱們是不是先跟這柳家小子直說。省的他到時候便宜了那董家徐家。」

    「你昏了頭啊,哼,若是他能聽得進去本官的話,那就說明他有這個腦袋。若是聽不進去,說多了也是白費。本官已然盡了這同門之宜了。他又不是本官的親戚,難道你想讓本官也和你一樣昏了頭?再說,要說到這誰吞誰,董家徐家什麼的,那都不是什麼了。現下你也看到了,這要說到似惡狼猛虎,朝廷派到這裡的稅監,那才是真正的惡狼猛虎。哎,也是不知道老家鎮江那邊是不是也和這邊一樣。家裡的買賣有沒有被這些閹人糟蹋。」

    「老爺說的是,只是小的覺著這柳家小子送了那麼多稀罕物件,這要是不說一下,這心裡總覺得有點過不去。既然老爺擔心老家那邊,那用不用小的回去看看。」

    「本官又不是沒說,你倒是會裝好人了。老家那邊,你先不用回去了,好歹那邊還有大房看著,倒是不用本官來操心。嗯,不過要說起這柳家小子送來這些物件,倒是個個新鮮。松江府城那邊據我所知也是有賣這梳妝鏡子、香水和香皂的,但價碼卻都是極高的,聽說這梳妝鏡子竟然要一百兩一面。巴掌大的一個東西,就能要到這個價碼。便是那香水,也是五十兩一小瓶的。真真是有錢人家才能用的起的東西啊。」

    ……

    那被柳二郎賄賂了的周知縣,也是著實感歎了一番,感歎的自然是柳二郎送給他的那些禮物。雖說很多東西,都是他用不上,他那夫人和小妾才用的上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覺得欠了柳二郎一個人情。須知這些東西,在松江府地界,現下那可就是有錢人家的象徵了。別的不提,單是那些文人士子出去聚會,總會有人在需要淨手的時候當眾拿出那香皂,這便是身份的象徵了。一塊香皂,現下已然賣到二十兩了。一般人家,那是根本用不起的。各家那些年輕書生們,除了這出行要帶這香皂外,身上也是塗抹那香水的。最開始這玩意就是給女人用的,青樓裡的歌妓們都是愛用這東西。但是後來那商家又弄出了這男人用的香水,還別說,不似那女人用的,香味有一些,但是卻是很清淡,隱隱有一種墨香在裡邊,這就更加讓《》重了。

    周知縣在這邊感慨,那邊柳二郎卻是開始了行動。剛過大年初十,柳二郎便和手下一起忙活起來。那昌吉便是這新成立的織造工坊的掌櫃的,而柳二郎,明面上便是這工坊的東家。

    當然鷹眼絕不止就派他們倆過來,柳二郎手下還是有十來個人的,都是從鷹眼的培訓學校中出來的,不過他們和柳二郎不一樣,他們很多都是從軍中挑出來的,後期到鷹眼那培訓學校學了一番,不似柳二郎這般,打小就在那裡學習。

    柳二郎在松江府這邊忙乎著,在離著松江府不遠的蘇州府,現下也是有人在忙乎。

    「老爺,小的現下經過這麼長時日的打探,還終於是物色上了一個人物。這人還真是能符合老爺的要求。這要說起來,這人也是遠近聞名啊,便是那些士紳人家,有的都是願意聽這個傢伙的話。不過這個傢伙本身卻是個窮鬼,也是沒有什麼家人,就是平日樂善好施,喜歡當大爺,喜歡被人拿話捧著。」

    「哦,這人姓甚名誰,現下在哪裡住?」

    「這人名叫葛成,便是城外玄妙觀裡的慣主。」

    「咳,你怎麼找了個道士,這道士能有什麼本事,他能帶著人出來闖禍,他有那膽子嗎!」

    「老爺息怒,老爺那是不知道這葛某人的本事。這葛成,平素就是喜歡結交各色人等,且沒事的時候,便會在這蘇州左近施些符水,其實這傢伙會點醫術,那符水裡邊都是放了湯藥的,自然是能治好一些窮鬼的病。那些窮鬼便對這葛成感恩戴德了。現下這蘇州左近,大多數都是那些織工,平素賺不了幾個銀錢,若是趕上患病,沒發上工,那便是要了命了。這葛成四處施捨符水,自然是讓這些窮鬼織工感激了,若是用這人,那小的保準他能鼓動起這些織工來。最起碼這些織工都是聽他的。且小的觀察,這傢伙這些年如此作為,也定是有什麼心思的,只不過是這時機不成熟罷了。除此之外,這傢伙還結交那些中等富貴人家,靠著符水來拉攏關係。那些織工又都是聽他的,平素有什麼事情,都是要想到他。這樣一個人,若是咱們把他利用起來,那可是什麼事都不用咱們出頭了。」

    「嗯,叫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見一見這個葛大爺了。呵呵,一個道士,竟然有如此本事。看來這天下間還真是不缺能人啊。不過這麼一個人,心機該是有的,你們又怎麼能控制住他呢。」

    「呵呵,老爺,剛才小的不是跟您說了嗎,這傢伙也是願意和那些富貴人家結交的,咱們若是打著富貴人家的旗號,然後讓他幫著咱們出氣,在說些現下這蘇州城裡頭,皇上派來的那孫太監也是很囂張的,小的打探了,這葛大爺也是對這些太監頗為憤怒的。咱們可以給他煽風點火,背後自然也是要許以好處的。我就不怕他不入咱們的尿壺裡頭。但凡是人,都是跳不出酒色財氣這四堵牆,呵呵,這葛大爺,據我所知,卻是名利心太重,總是希望在眾人眼前的時候,眾人都誇他一個好,這面子看的也是重。這些,可都是咱們可以利用的。」

    「嗯,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和他接觸接觸。然後想法設法把咱們的人安插他周圍。記住啊,最後鬧事的時候可千萬不能胡來,咱們只針對那些太監,便是孫隆那傢伙,其他的地方士紳家裡,那可是不能動的,那些織工,平素對自家東家或是掌櫃的,多有仇恨,可不能讓他們這個時候藉機發難。另外啊,你倒是可以攛弄一下各個織造工坊的東家,就說你是那葛大爺的手下,便是為了鄉親們出這口氣,讓這些富戶多出點銀錢,反正這也是為了他們這些富戶。」

    「到底是老爺想的周到,嗯,咱們這次便是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了。」

    「少拍馬屁,這事須知可是大事,弄個不好,若是漏了出去,咱們老爺那邊便會出事,你可要讓你找來那些人嘴巴緊上一些,莫要露出風聲。須知這蘇杭左近,具是士紳們的天下,你鼓動他們下邊的人鬧事,若是他們不知道,以為只織工們自己鬧得,那還湊合。他們倒是巴不得。若是讓他們知道了,知道了你跟老爺又瓜葛,那這事可就不是好事了。真要到了那一步,你便自己先了斷吧。誰也救不了你了。這些士紳,沒有一個是傻子,你可別讓人家看出來你是在利用他們。」

    「老爺放心,小的我跟著老爺做了這麼多年,便是在運河上,那也是幹什麼都沒有吃過虧,這次小的可是裡外探查了好長時日,便是那葛大爺,小的也是觀察了半年多。老爺可是還沒過來的時候,小的就在注意這葛大爺了。」

    「這樣最好。總之我的意思你該是明白了。行了,去把咱們的人想法安排到這葛大爺身邊吧。啊呸,我怎麼也跟著你說葛大爺了,哎,這個人到底多大。」

    「呵呵,老爺,這葛大爺是那些織工們平素對他的稱謂。小的一時叫順了嘴。其實從這裡也是能看出這傢伙比較得人心的。這傢伙現下能有個四十來歲吧。」

    「嗯,行,若是年紀太輕,怕是到時候扯不起來旗子啊。這領頭的人,怎麼樣也是要三四十歲的人的,不然的話,都是沒有敢相信的。」

    這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自身都是差不多隱藏在黑暗中,說的事情也是極為隱秘。不知道底細的,自然是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不過若是柳二郎的人在此,肯定會聽明白,這兩個人那是要鼓動蘇州的織工造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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