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在遼陽城裡頭那可是第一大戶了。李成梁鎮守遼鎮二十多年來,自家也是漸漸地坐穩了這遼鎮第一家的位置。這二十多年來,遼東巡撫這個職位的文官換了很多,但是遼鎮總兵,卻是被李成梁做的穩穩的。除卻李成梁能打仗之外,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李成梁把自己和朝中大佬們的關係經營的很是穩妥。
其實這種手段任誰到了他這個位置都是會的,不過就是往外邊撒銀子。給朝中的閣老大員們銀子喂得足足的,給宮裡頭的公公太監們冰敬炭敬也是上齊全了,等到時候需要人為自己說話的時候,這些人自然是要提自己出頭的。
李成梁在遼東不說是土皇帝也是差不多了,因此他家的門檻,一般人是不容易進去的。李大力平日對於遼鎮的各種掌故就頗為清楚,這方面自然也是不會出什麼問題。至於魏剛,他來的那個時空,這樣的事情都已經司空見慣了,想要辦事,沒有老頭票,那就是白費,你便是再有本事,那也得靠邊站。送錢、送動產不動產,還有就是送美女。國人幾千年來的手段,在魏剛生活的那個時空,花樣已經是翻得不能再翻了。最後總結為一個詞,潛規則。一般茶餘飯後,這所謂的被潛規則的人或是事都是要當做談資的。甚或一些報紙轉以曝光這些潛規則人或事而出名,娛樂圈裡邊這事較多,曝光的也多。可實際上其他方面一點也不比娛樂圈少。只不過娛樂圈的美女俊男能夠吸引人們的眼球,娛樂圈的事情可以拿出來隨便說罷了。
魏剛自己就是因為看著不憤,說了組織裡的一些醜事,才被從特工變成特警的。他師父事後還跟他說過一句話,說好漢靠著一張嘴就能養活全家,可是要是不會說話,或是亂說話,那便是再有本事,大概也是要混不下去的。魏剛經過那件事之後便精明許多了。
現下遇到攤子被人砸了,他自然知道該怎麼辦了。就像他說的那樣,有關係不用,那等著過去作廢啊。既然自己曾就救過李家三少爺,那現在正好去找他。只要他一出面,這生意準保能安穩做下去。當然,魏剛也做好了拿出一部分利益分潤給李家老三的準備。這是必須的。
魏剛不知道李家在哪裡住,但是李大力卻是知道的。魏剛跟著李大力,後邊帶了兩個漢子,挑著一應禮物。這都是魏剛自己弄出來的。不是別的東西,就是他那工坊做出來的東西。
玻璃做的杯子、玻璃做的瓶子,玻璃做的茶几、茶具等等,都是用黃綢子包了起來。這些可是堡子裡的手藝人按照魏剛說的精雕細琢才弄出來的一批貨。除此之外,魏剛還回了一趟他來的時候那個山洞,從裡邊搜集了一些那貨車裡的羊絨大衣。最為壓軸用的禮物,便是一桿雙筒獵槍。反正他的子彈有限,實戰的時候用處又不大,這槍打的都是散彈。
魏剛覺著這東西應該比那些玻璃器皿或是羊絨大衣更具殺傷力。李如梅畢竟是武人,對於這武器,肯定會更加的喜歡。不過這都是他的猜想,一切都需要先見到李家三少爺才算數。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得熱起來。魏剛和李大力站在李家的大門口,卻是沒有馬上進去。原因嗎,因為這門口可不止他們自己想要拜會李大帥的,還有其他人。所謂門前車水馬龍,便是如此。
魏剛和老李在排著隊,沒事就四下裡看看。魏剛倒是覺著新奇,想看看到底都是什麼樣的人過來送禮。
正四下裡撒們呢,忽的看到了離著他們不遠有一些韃子在那裡和他們一樣等著。那些韃子騎的馬也是雄壯,腦後梳的金錢鼠尾也是明顯。和魏剛他們一樣,那些人也是正四下裡看著,還不時的對行人指指點點,絲毫不怎麼害怕。
「哎,我說老李,怎麼這些韃子竟然可以在這裡如此模樣,難道是哪個部落的頭領什麼的來到這李家了?」魏剛有些疑惑的問道。
「應該是這樣了,要說能進到遼陽城裡頭的女真人,那就應該是建州女真了,應該是野豬皮了。」
「嗯,野豬皮?」
「哦,你大概不知道。建州女真的頭領叫努爾哈赤,我以往不是跟你說過嗎,他爺爺跟爹爹都是被李大帥給誤殺的。李大帥可能過意不去,就讓他繼續當了建州女真的頭頭。平日裡也是對他多有照應,你看這些年,李大帥打這個打那個,可是卻不曾打過建州女真。這努爾哈赤是個女真人的叫法,若是用咱們漢話譯過來,那就是野豬皮的意思。嘿嘿,韃子基本上沒有幾個讀書的,所以也是沒有什麼墨水,起名的時候,便用老林子裡的一個東西代替了,可能是個野獸,也可能是一棵樹。你莫要見怪,這樣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李大力一說起這方面的事情來那可是滔滔不絕。
「哦,努爾哈赤?」魏剛疑惑的念叨著。這個名字對他來說還是很熟悉的,在他來的那個時空,那可是堂堂大清朝的太祖皇帝。甚至在拿什麼渡裡頭,還有這英明神武的太祖的一個貼吧。裡面自然主要的是魏剛在網上見過的一些所謂的滿遺了。當時魏剛也就是隨便看了看,看到滿遺和明粉們的對罵,也就是隨之一笑。
可是現在不同了,要知道這野豬皮將來可是要領著女真人把遼東的漢人都殺的差不多的。到還是他兒子得了所謂的漢奸範文程的忠告,才換了策略,該成從大明的關內擄人了。要不然,他們那新成立的滿族想要吃糧種地,四處征戰,沒有生產力,那可是遠遠不行的。
魏剛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想法幹掉這個努爾哈赤。幹掉他,最起碼這女真人要想聚到一起抱團便要難上許多。
「大人,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老李一看魏剛皺著眉頭,拳頭也是握的很緊,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於是趕忙問道。
「哦,沒什麼。哎,老李,你說說這建州女真現下的情況如何。」魏剛自然而然的問起了這建州女真的情況。
「哦,要說起來,這野豬皮也是有些能耐的。從繼承他老子的家業開始,到現在,嗯,我算算,也就六七年吧,竟然把建州幾部女真都給劃拉到他麾下了。據說他下邊有五個和他一般能打的結拜兄弟。被他視為左膀右臂。哎,你那次打死的女真韃子所不准就是建州女真。嗯,應該不會錯了,離著咱們這邊近的也就是建州女真了。你可要小心點,這些韃子可是生猛的很。我說了,你那大弓還是要藏起來的好,等過上一段時日,再拿出來用也不遲。女真人都是比較悍勇的,那大弓,也只有女真人能用。」老李提醒到。
「嗯,這個我知道。卻是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能遇到這個努爾哈赤。嘿嘿,有意思,有意思。」魏剛摸著自己下巴已經長出來的硬茬鬍子,不懷好意的笑著。李大力在一旁看著他這麼笑,心裡也是沒底,他哪裡會知道魏剛現在想的是什麼呢。
說到這裡,魏剛仔細的向那些等在門口的女真人看過去,每個人的容貌他都是暗暗的記在了心裡。作為一個特工,一定的記憶力還是必須的。他想要記住某個人的臉,那簡直是太容易了。
對於魏剛的關注,那幾個女真人卻是沒有注意到。畢竟,這送禮排隊的還是很多的,他們也是看不過來。另外,魏剛本身這容貌就是普通,放到人群裡便很快和大夥一樣了,所以也是不怎麼引人注意。唯一他能讓人注意的光頭,此時也是被一定斗笠給遮住了,這樣一來就更不會引起別人注意了。
魏剛倒是不著急,仔細的在那裡看著。而一旁的老李,卻是顯得有些著急。
此時,在李成梁的書房裡,兩個大漢在下首位置跪著,正在給李成梁叩首見禮。雖然長得都是很魁梧,但是態度卻是極為誠懇。李成梁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摸著自己已經發白的鬍鬚,冷眼看著跪在他下邊的兩個女真漢子。
「嘿嘿,小罕子,還是你小子明白事,知道路數,比阿台強多了。這就對了,不要想著跟朝廷作對,跟朝廷作對,你看看有幾個好下場的。行了,起來吧。李義啊,給小罕子一個凳子坐,也不是外人了。」李成梁很是滿意現在的這種感覺。建州女真都指揮使,他曾經的親兵努爾哈赤現下就跪在他面前。這種征服別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別看對方長得高大威猛,可還不是一樣在他手裡被控制的牢牢的。別看他打其他女真部落生猛悍勇,可是在他遼東李大帥的眼前,還不是一樣的規規矩矩。
隨著李成梁的一句吩咐,老管家李義讓下人拿來了一個圓凳子。努爾哈赤高大魁梧的身材一站起來還是顯得頗為威猛的。和他一樣高大威猛的是他的弟弟舒爾哈齊。但是他卻是沒有座位的,只能是站在努爾哈赤邊上負手而立。
至於努爾哈赤本人,也是不敢把屁股坐實惠了,只是做了一半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