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都不再說話，和我並肩地走著。
雨還在下，似乎不會很快結束。路也在我們的腳下不斷的延伸，看架勢一下子也不會到。
「霞飛的事有進展嗎？」我問。我想這樣的走著，總要一個話題來打破平衡。
「沒有。」她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和平靜，我的問話並沒有觸到她多愁傷感的那根弦。我有些奇怪，望著她：「難道你不擔心她？」
「她有人罩著，不用擔心她。倒是你讓我……」她幽嚥著，像身邊刮過的秋風。
我心頭有些發熱：「我，我沒什麼！這樣好得很。我直到今天才認清了若曦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多怪我，多怪我！」她不停地責備自己。
我好笑了：「這能怪你什麼？」
她停下腳步，仰望著我：「請你原諒我，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是那些事嗎？你不已經告訴我了——就在前些天，難道你忘記了！」我笑著看著她。
她搖搖頭：「不，遠遠不止這些！」
我驚詫極了，呆呆地望著她：「遠遠不止？難道若曦會那麼的複雜？還有些什麼？」
「你別急，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快到家了，我們進去慢慢聊吧。不管你會不會原諒我，我都要把它全部告訴你！就當是我的贖罪吧！」
「贖罪？」我覺得不可理解，「你有什麼罪？」
「我有罪，我有很多很大的罪過，我都不知道怎樣才能撫平我的內心。」她在雨中喃喃地向著別墅群走去。
秋雨下得更厲害了，還間夾著淒厲的秋風——這秋風裡似乎有了冬天的寒意。
別墅裡，我們在沙發上坐下。我無意間看到了一幅圖，很驚訝地叫道：「這幅圖不是在楊思琦說的那個房間裡，怎麼到這裡來了？」
菲菲微微笑著，端起煮好的咖啡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她把杯子遞給我：「這圖挺美的，把它放在儲藏間裡可惜了！」
「儲藏間？」
「你不知道吧，這別墅曾經有不少女人住進來過！我並不是第一個！吳一凡在每一個女人進來前都會消滅前任的蛛絲馬跡！」菲菲看著我，也許是希望看到我的驚訝，但她失望了，「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對了，他在日記也說過了吧！」
我不說話，看著畫面上一對青年分立在河的兩邊，好像無法走到一起，最終向兩個不同的方向去了。
「是很美，很淒美。」我呡了一口咖啡。
「怎麼樣，咖啡？」菲菲問。
「很苦。」我說。
菲菲一愣：「苦？是很苦，但恐怕沒有你的心裡苦吧？……這些都怪我，如果我早一些告訴你，你也許就不會這樣難受，都是我的私心，都是我的私慾害了你！我不是個好人，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我不說話，只是很納悶地看著她，等待著又一個奇特的故事慢慢地向我們走來。
「你知道若曦為什麼會跟你離婚，而且要那樣的狠心嗎？她也一樣，都是為了錢！」
「錢？我就那麼點小錢，至於花那麼大的代價嗎？
「不，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價值！你的錢財已經多得可怕！這些年，你也許沒有多少進帳，但若曦卻是財源廣進！你很奇怪，甚至不能相信是吧？」
我點點頭。
「人都一樣，誰都不能免俗，只不過有些人還沒有到那一步，如果到了，他也會像病毒一樣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裡發作。我更是這樣：吳一凡狠心地離開了我，這讓我的心充滿了悲痛，還有無邊的怒火。我恨他，恨得咬牙切齒！我真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但我又能拿他怎樣？我無能為力，只有在假想中把他殺了無數遍。除此之外，我只能恨自己眼睛不亮，只能笑自己愚蠢！上了他的當，受了他的侮辱……
「但老天有眼。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吳一凡竟然有送上門來！他是良心發現，還是舊情難忘？一開始我不管這些。只要你敢來，那麼，吳一凡你就死定了！
「所以我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他。可喜的他興高采烈地和我結了二次婚。真夠滑稽的！但這些都不重要，我立即要按部就班地展開報復。
「有一次，吳一凡問我為什麼願意和他結婚？我冷冷地說，那是為了霞飛，讓霞飛有個好爸爸，好讓霞飛後面的路好走些。他聽了，頓時傻了。
「吳一凡真的可笑，他以為我是舊情難忘。他以為我這些年沒有和別的男人結婚，就是在癡情地等待著他！我笑他自作多情！我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我甚至都不願意和他同房。我們很多時間都是睡兩個房間！
「吳一凡無法忍受我對他的冷淡。他忍無可忍，他不能沒有我，而我就是不讓他得逞！我很清楚吳一凡，他的確是個念舊情的男人。但他的心思太大，他的願望太多。為了達到他的願望，他是可以犧牲他認為不重要的人。我就是在他的下被犧牲了。
「我不服氣，我恨得咬牙！哦，你當時想要名望地位，你想都不想，你狠心地拋棄了我們。現在你功成名就了，你又回來找我。那我是什麼？我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拋棄的東西嗎？
「你以為你回來了，我就會原諒你。就會一切照舊？就會挽回前面失去的歲月，就能彌補我心中的傷悲？你做夢！一切都按照你的指令行事，除了你，誰都沒有了感情，誰都沒有了想法？
「怎麼可能！我就是要你得不到，就是要讓你的如意算盤全部落空！」菲菲在燈光下咬著好看的嘴唇，眼睛很迷離。她已經完全陷入了那個時光。
「但我錯了，錯的太傻！我以為我報復了他，我以為看他痛苦我會很高興。可是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我依然很痛苦，他比我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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