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就哭。這也不能怪她啊,她天生就是這個命。她的情況你吳一凡是知道的,你當初幹啥去了,你別和我好啊,你找有本事的有錢的丈人好了!菲菲氣的說話也不考慮他的感受。但讓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吳一凡居然一臉的嬉笑,說:「我本來有個好丈人,不就是被你攪黃了嗎,那個小妹長得比你好看,她家有……有錢,她哪裡都比你好,我,我……怎麼瞎了眼,要什麼狗屁的清純愛情,真是愚蠢……愚蠢啊!」
這樣的話語刺疼了她,她那個晚上哭得很傷心,她發現眼前的男人全變了,變得不可思議,男人的眼裡除了發財就是發瘋,那過去的海誓山盟早就是遠古時代的傳說了。
這樣沒過幾天,一天晚上,吳一凡跪倒在菲菲的身邊,像當初求婚一般跪倒在她腳下。不過這一次居然是求她跟他離婚,放了他,給他一條活路吧。
「我不能再這樣過日子了,這讓我比死了還可怕,我不能不成功,求你了,我們離婚吧,我要出人頭地!」
菲菲是欲哭無淚,她沒有料到,所謂的愛情就這樣成了文物,成了乾巴巴的標本。她看著眼前哭成了淚人的他,她還能說什麼。她當場就暈倒了,心疼的感覺,被撕裂的陣疼讓她昏厥過去。
他們最終還是離婚了。
他又一頭扎進了鄰家小妹的石榴裙中,他和柳如煙結婚了!
我無法忘記那個冬天,那天多寒冷啊!屋簷下的冰溜子結了一層又一層,最後拖到了地上。雪也是常有的,一場接一場的下,好像所有的雨水都凝成了冰晶。漫天的雪花飄落下來,飄落在我和女兒的身上。在黃昏中,我牽著孩子慢慢的往家裡走去。那個小屋已經沒有了他的影蹤。
這個時候他很忙。在小屋不遠的地方,熱烈的鞭炮正在鳴放,親朋好友正在聚會,他們都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小城裡大富豪的千金新婚之喜。那場面很壯觀,卻讓我很不舒服。我遠遠的也能聽見他爽朗的笑聲。女兒居然不懂事的哭著鬧著要去找爸爸,要去吃爸爸的喜糖!
「好個陳世美!」我罵道,又看看眼前兩個受傷的女人,心裡很不是滋味,我想了想,才說了幾句乾巴巴的話,「像這樣的男人死了幾個,社會才能清靜一些!你們不要為這樣的男人掉眼淚!」
但這些話顯然沒有作用,楊思琦哭得似乎更是傷心,柔弱的肩膀,低垂的腦袋,整個人像落花一樣在風雨中搖曳個不停。菲菲望了我一下,卻說:「他不是現代版的陳世美,你不瞭解他!他不是背信棄義,喜新厭舊的男人。他是個**膨脹到了極點的人,他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爭!他彷彿來到這個世間就是為了征服所有一切!可是他的心卻因此痛苦不堪,他總是活在傷感不滿悲憤和懺悔中,他沒有哪一天日子是舒心的,他沒有那一夜的夢是溫和的,他總是『慼慼於貧賤,汲汲於富貴』,可到頭來,他還是在原地沒有前進一步,他左手得到了一樣寶貝,可右手……」菲菲不再說話,她的話語被一種歎息取代,菲菲抬起失神的眼睛看著遠方有些霧氣的田野,那裡油菜花海也變得有些模糊,絲溜溜的風好像也厭倦了故事,懶懶的不想動。
阿姨拿來了毛巾,遞給楊思琦:「這孩子這麼哭法也不是個事,都擦乾淨了,重新開始吧,那樣的就該天打雷劈,讓他把牢底坐穿了才好!」阿姨有些咬牙切齒,等她看到菲菲不悅的臉色,就輕微的歎息,轉身離去時還在不停的搖頭。
楊思琦接過毛巾,胡亂的擦個不停,但總不能讓淚花乾枯,隨同淚流的是那後來的故事也像流水流來——
那次回來以後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她以為他上了年紀是不是累了,也沒多關心。但他卻越來越沮喪。臉上不再是憂鬱,而是非常的鬱悶。根本不像旅遊回來的疲勞。她又想難不成是回來路上接到了一個叫魏奐的電話引起的?
她記得他在電話裡衝著他吼:「小魏奐,你告訴他……他不跟我合作把拿下……我饒不了他!」那吼聲和平日的和風細雨完全兩碼事。那時他的臉色黑得怕人,像是暴風雨來臨前鍋底樣的天空。
自從接了這樣的電話以後,他好像就很少笑了,她也不敢在他懷裡撒嬌,更不想惹惱了他。她不再向他打聽他的過去,她怕那些舊事會像沉渣一樣泛起,沒完沒了。與其讓那些勾起他的痛苦,讓她也跟著痛苦,還不如把這些都埋在心中。她想,就這樣了吧,反正人都已經屬於他了,還想著過去,老是揪著過去的辮子有意思嗎?
這樣想著她很快的釋懷了。
回來的路上,他把寶馬開得飛快,他也很少和她說話。他們就很沉悶的從江心洲回來了。這樣的沉悶讓她很不適應,卻也只把它壓在心裡,想等個時機再問問看。她只是偶爾的提醒他:小心,開慢一些,她怕!
他才會稍微收斂速度,但很快又提了上去。她知道出了事,他急著回去處理,她就靠在座椅看外面的風景。不知怎的這時候外面一點都沒有來的時候激動人心。她懶懶的,居然會睡去。
「到了,楊思琦,下來吧!」
她睜開眼,車停在別墅門樓前。他臉色舒緩了一些,勉強望著笑了一下:「有些事我要處理一下,以後你就在這裡住吧。有事叫我!」她衝他點點頭,他上車,一啟動就呼嘯著消失在夜幕中。
一股從未有過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把她整個包圍。她卻很熟練的沒有了感覺就開了門,走了進去。
裡面金碧輝煌,沒有什麼生氣;裡面開闊極了,卻沒有人聲,只見她自己拖著長長地影子拾級而上。
上了二樓,就有了些聲音,她才想起她又養了一隻鳥雀。雖然不是她買回來的,但它現在卻在陪伴著她。她心裡有些擔憂:這些天了,它會不會餓死,鳥食夠嗎?
她加快了步履,它的聲音更加清楚:根本不是歌聲,叫聲中有些淒慘。她撞開了門,它在籠中受了驚嚇,往籠口處死勁地鑽。這樣努力了幾下,發現沒有辦法出去,就恐懼的退到籠子裡一角,像個小姑娘恐懼地看著她一步步的逼來,做著無望地掙扎。
她的心狠狠地被刺疼了。
夜漸漸地深了,她就坐在籠子底下,看著漂亮的鳥雀貪婪地像個飢餓的孩子狼吞虎嚥著。一個夜晚,她就這樣看著,陪著鳥兒度過了寂寥無邊的黑夜。
要是這樣下去,她不會在別墅住太長的時間。
吳一凡當然不會把她丟下太長的時間。就在楊思琦覺得不能再等待下去的時候他就恰到好處地出現了。
那幾天她很矛盾,也很苦惱。她白天還是照常去上課。當然現在上課已經沒有了任何味道。上課純粹是逃避別墅裡壓抑的難以呼吸的空氣。籠子裡的鳥兒不會也不能飛出來,而她是可以飛出來,飛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溜躂溜躂然後再進籠子裡去。
家裡她也象徵的回去。每次回去她也很少有機會看到母親。母親還是很忙,忙得沒有時間照顧家裡。
她第一次推開門,門居然結上了一些蜘蛛網。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後,那回音很特別,久久不能消失。這樣的家還回來幹什麼!她這樣在心裡說。
這又少了一個可去的地方。
於是她那幾天過得很簡單:別墅——學校,然後反覆。就像一位白領起早鎖上自己家門去上班,天快黑時又回來打開燈,一個人在燈光下等著夜深了就去熄燈睡覺。
幾天後的晚上,她照舊在燈光下等著時間流去。等著等著,她就弄不清楚了:我在等誰,等什麼,這樣苦苦地等待有什麼意義?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她,對這裡的一切都興奮異常,她覺得住在別墅裡也不過如此,和家裡的小屋有什麼區別!但是她現在是不可能回去住的!就像今天有無數的人抱怨自己的工作不好,待遇太差,但要他馬上辭職另謀高就他是萬萬不能的。
不過終於有一天,她是真想回去,因為裡面可以供她吃的東西一天天的銳減。快到彈盡糧絕的地步。她餵養的鳥兒已經沒有了鳥食。她居然直接餵飯給它吃。那隻鳥兒偏著頭很奇怪地看著飯粒,好像在思考,能不能吃,怎樣吃。
「呆鳥!」她罵了一聲,馬上又覺得很揪心。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回到那個家嗎?她擔心自己還能睡上那個咯人的木板床嗎?還能吃得下粗茶淡飯嗎?她還能變回從前的她嗎?可她再也變不回從前了!不回去,只剩下了金碧輝煌的屋子能當飯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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