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到來沒有驅逐走寒冷,相反,它讓整個小鎮顯得更加陰森。
當客棧小院的大門打開之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
空無一人的大街,無數坍塌的房屋,瀰漫在空中這股濃濃的血腥味,以及一些殘缺的大門還在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這一幕幕,似曾相識。
定河村!
見識過定河村慘案的張木子薔薇等人不會感到意外,此刻這個山腳小鎮,所面臨的,正是如同定河村一模一樣的悲劇。
薔薇直接摀住嘴,張木子別過頭去,廚子苦笑一下,仰天發呆。
而刀客,緊緊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之後,這小鎮上,只怕只有這間客棧之內的人才倖存下來了吧。
「我們走。」刀客握劍的手還沒有停止顫抖,相反,顫抖的反而更加厲害。
廚子當然注意到了,眉頭一皺,說道:「刀客,你的傷?」
「不要緊,」刀客睜開眼後,臉色極為陰沉。
「去哪?」張木子輕聲問了一句。
刀客將劍抗在自己消瘦的肩膀上,大步朝前。
「養傷,然後懲惡!」
廚子苦笑一下,拍了拍張木子道:「帶上你們朋友,我們跟上刀客。」
薔薇不禁楞道:「可是徐安……」
「我猜,那個和尚臨死前,已經告訴那個女娃怎麼救那小子了。」
遠處,刀客的聲音傳來。
廚子點了點頭,順著道:「走吧。」
……
到達鎮外,一行人沒有離開,刀客突然駐足前行。
廚子一愣,一眼就看出了刀客的意圖,不禁驚道:「刀客,你不會還想焚這小鎮吧!」
刀客微微頷首,「死者不該暴屍荒野。」
廚子微怒:「有釋教那些和尚操心,你就別多管閒事了!」
薔薇還不明白他們兩人突然吵鬧些什麼,張木子悄悄道:「看來是那個名叫刀客的人,燒了定河村。」
薔薇聞言,有些意外,「萬一徐安還在小鎮之內怎麼辦?」
刀客的聲音突然傳來,「他不在小鎮內,以他離開的速度,此刻必然已經回到陽山之上。」
薔薇有些不服,徐安的實力她看在眼裡,雖然有些誇張,但怎麼也不至於不到片刻就能從這山腳回到山頂。
「對了,客棧內還有不少人呢,哦,那個叫園圃和尚的,好像也沒死啊。」張木子緊跟說道,可廚子直接按住他,對他搖了搖頭道:「那些人,早帶著園圃離開了。」
什麼!
聞言,就連薔薇都愣住了,怎麼可能,這什麼時候的事?
廚子一笑,道:「所以才讓你們放心,你們那朋友,不會有事。」
見廚子與刀客這麼肯定,薔薇擔憂徐安的心,才稍稍減弱。
就在這交談的片刻,小鎮狼煙突然沖天而起,從這邊緣一角迅速蔓延,火苗如蛇,昂首吐信,頃刻間席捲全鎮,化作火海。
剛剛晴朗的天空一瞬間被燒得通紅,如同夕陽黃昏。
背對火海,刀客的臉比他手中那把巨劍還要森冷。
被刀客緊緊盯住的張木子不由打了冷顫。
「說,那些妖魔鬼怪,除了抓走那個似乎是你們朋友的妖精外,還抓走了誰!」
刀客突然的問話讓廚子都感到費解。
「沒,沒…沒人啊…」張木子支支吾吾,根本不明白刀客這什麼意思。
刀客突然將劍橫在張木子脖子邊上,冷冷道:「那領頭的裴思熊相已經說了是他們,他們,必然除了你們那個朋友外還有他人!你們又是從定河村出來,相比那村裡也有高手為它們所俘。」
廚子聞言才明白過來,刀客的意思是……
廚子大驚,不等張木子回話,直接問道:「你的意思是劍客!」
張木子怎麼能承受刀客給予的壓力,這一嚇,張木子直接癱倒在地上,抽泣起來,大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哪些妖獸給過我一個手掌,好像,好像是趙兮人前輩的!」
「還要說謊?」刀客眼神一冷,剛準備再動,薔薇此時已經撲了上來,緊緊抓住自己握刀的手。
一紙清秀容顏,淚痕未乾,卻已經滿面寒霜。
好堅強,好倔強的女孩!
這一刻,薔薇突然撥動了刀客鐵如頑石的心腸。
刀客緩緩將劍收回,看著女孩,解釋道:「某朋友,名叫劍客,數十年前就已經失蹤,三年前行蹤突現在定河村,直到某來到西度,他還在定河村住著,可等某到了定河村,定河村已經成為廢墟。某說過,某這次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他。」
「當然,某如今又多了一件事,便是殺盡那群妖獸,惡者,當誅!」
薔薇一愣,定河村她可生活了三年,而這三年間,定河村唯一的外來者,只有自己,李奉先、張木子與趙兮人鍾凌旭夫子五人,那豈不是說,這刀客的朋友,不是趙兮人就是鍾凌旭夫子?
「趙兮人?」薔薇試探的輕問了一聲,廚子搖了搖頭。
張木子已經停止抽泣,顫微道:「是夫子鍾凌旭吧!」
刀客聽聞到鍾凌旭三個字之後,眼睛猛然一瞇,四周氣勢隨著暴漲。此刻,張木子與薔薇皆感覺到千斤巨力撲捲而來。
只是片刻,這如同千斤巨力的壓力頓時一輕,原來是廚子已經沖在了刀客前面,擋住了刀客散發的強大氣勢。
廚子更是驚得直接衝了過來,一把抓住張木子!
「劍客俗世名字,確實姓鍾!說,他再哪!」廚子竟比刀客還要激動。
張木子不敢含糊,坦白道:「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們尋遍全村,確實沒見到趙兮人與鍾夫子的屍首啊!」
廚子聞言一回頭,朝刀客道:「看他不想說謊,刀客,似乎劍客就在那群妖獸手中!」
刀客已經盤膝而坐,閉目養神,輕輕道:「就在這,養傷。待傷好了,我們去會會那群作惡的客人!」
「可是……」可薔薇還是很擔心,可連廚子也已經盤膝閉目,開始養傷,看了看張木子,張木子此時也給不了她什麼好建議。
「唉…」
長歎了一口氣,薔薇此時除了默默為徐安祝福,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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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山某山峰半腰,在這萬物復甦的黎明,突然迎來一場巨變。
一個火球般的東西以極速猛然撞來,這方圓數里,所經之地全部成為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終於,它停了下來。
竟然是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男子身上的通紅烈焰,包裹了懷中女子身上所散發的白色寒霜。
正是徐安與澹台雪卿兩個人。
停下後,徐安一把推開澹台雪卿,這一刻,徐安好像恢復了一絲神智。
澹台雪卿不禁喜上眉梢,剛準備前走一步,徐安立刻後退了兩步。
澹台雪卿一愣,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雖說徐安身上還有陣陣烈焰在燃燒,但顯然,這烈焰氣勢已經弱了不少,起碼,以澹台雪卿身上的寒氣,足以抵擋。
「別過來,」徐安終於開口,「你快走,離我遠遠的!」
澹台雪卿怎麼也想不到,徐安恢復清醒後,第一句話竟是這句。
「你,你要我走?」
「當然,你快走!」徐安心口一疼,但表面上,他沒有任何變化。
「還不滾!」徐安又吼了一聲。
滾,滾!
一個滾字,打碎了澹台雪卿對徐安的所有幻象。
淚如珍珠,澹台雪卿直接轉過身子,不願讓徐安看到自己的淚珠。
她不想再丟人了,罷了,離開吧,北妖魔州,才是自己落葉歸根的地方。
徐安清楚自己的身體,只怕等著烈焰一熄滅,等待自己的,就是爆體而亡了吧。
自己體內,最微弱的那冷寒之息,最強大的烈焰聖息,以及那一股胡亂穿梭的佛家浩瀚氣息。
三種氣息早已經失衡,若非是澹台雪卿身上那一小股妖氣勾引動了自己體內以及沉寂的寒冷妖息,自己只怕早已經**而亡,哪有現在這一刻的清醒。
體內如今三種氣息,等到極致,必然是爆體的後果,波及四周。
自己怎麼能害她?徐安苦笑一下,然後躺在地上,就這麼等死吧……
對不起哥哥,我要提前去找你了……
……
才走幾步,澹台雪卿就意識到不對,徐安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麼對待自己!
這一回頭,她便看清楚徐安的倒地,自己並沒有救到徐安!
「除非有妖族王者此刻渡氣傳息與他,平復他體內沸騰聖息,否則,他早晚**而死。」
「小僧知道你是誰,你肯獻出自己的至陰妖氣,他還可救。」
園智和尚的話語,突兀浮現在腦海,澹台雪卿若有所思,好像已經明白,自己到底該如何救治徐安。
「啊!」
徐安猛然苦痛的喊了一聲,身體表層的那層烈焰,已經變了顏色,看情形,只怕他已經扛不住了。
猶豫間,薔薇的聲音也浮現在了腦海。
「別忘了,是你害得徐安!」
澹台雪卿苦笑了一聲,是啊,是我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潔白衣裙輕輕的從澹台雪卿的身上脫落。
在這深山老林之間,一個曼妙的女子,就這般把自己在這世間最誘人也同樣是最珍貴的寶貝——
拿了出來——
(今天應該是兩更,雖然是補更,但還各位道友,收藏支持一下,天平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