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輩高人的言論舉止,還真不是普通凡夫俗子可以理解得了,看了一眼這個沒正經樣子的老頭,老村長也只敢心中小小的腹誹一下,臉上掛滿笑容,畢恭畢敬的等待先生下文。
可這古怪老頭翹著二郎腿兒,眼睛瞇成一條直線,看著老村長,並不搭腔,老村長額頭上頓顯兩道黑線,終於想到事情緣由,急忙再次將水滿上。
老頭這才露出滿臉笑容,捧起水杯,心滿意足,似乎是怕老村長這次還聽不懂,說的異常詳細。
「天下都知代表了南緣書畫最高境界的《傾城皇后的微笑》此畫,卻根本不知其畫由來,否則,西度的那群禿驢跟南緣那群老牛鼻子還何必窮及一生也未曾踏進南緣傳教呢?不過,恐怕今後便無人不知了!」
「這自古以人為尊的南緣吶,不禮佛不敬神,上下千年也就出了三位真正的聖人。這攝政王堪破生死得證大道雖然只是彰顯出一絲成聖跡象,但僅此也是南緣一天大的喜事。這故事吶,還得從這攝政王慶功宴上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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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前,南緣聖州上發生一件大事。
青龍王朝攝政王李毅,為慶賀自己看破生死得證大道,大辦宴會於皇城門前,奢華至極,大宴硬是擺出皇城大門二十丈開外,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南緣享有盛名的文人騷客,皆在邀請之列。
大宴日夜笙歌了三天,就在這宴會尾聲,青龍至尊,幽帝殿下更是攜手聞名天下的冰山美人傾城皇后出現在皇城高台之上,讓這本就快散了的宴席再次熱鬧起來。
傾城皇后本人相比那幅名滿天下的《傾城皇后的微笑》更是冷艷三分,整個人俏生生的立在城牆高台之上,一頭烏黑秀髮遮住了半邊臉龐,僅是這露出的半邊臉龐,紅唇緊閉,散發的冷酷之意,就讓原本熱鬧無比的宴席一時之間出現冷場,眾人皆沉迷於皇后的美貌之中,無法自拔。
在坐諸位誰不知傾城皇后大名,這冰山美人的稱號豈是空穴來風,世間流傳傾城皇后一笑可傾城,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幽帝見狀更是笑意難掩,站在皇城高台之上,舉杯藉著醉意,朗聲宣道:
「我傾城皇后,生平不善言笑,今借攝政王擺宴之際,朕在此懸賞,誰可讓傾城皇后展顏再笑一次,便任其許願,無所不應!」
此言一出更是驚便全場,讓眾人不由的想起那個在南緣廣為流傳的笑話。
傳聞,當年那個還是國公的攝政王李毅,便是因為引得皇后百媚一笑,龍顏大悅,隨後公然置祖宗「異性不可稱王」的章法於不顧,將國公李毅冊封為攝政王,並在皇城內劃出攝政王府,讓這原本就暗自把持青龍王朝一半朝政長達百年之久的李氏一族正式以異姓王的身份站在朝堂之前,光明正大的把持青龍朝政,而幽帝本人從此沉迷後宮,日夜笙歌,再不理會一丁點兒的朝政。
此事傳出之後,天下為之嘩然,皆歎青龍幽帝愛美人不愛江山,傾城皇后冷艷絕倫,一笑便可傾人城,並引為市井笑談。
大家雖然有意想博紅顏一笑,可誰敢在攝政王眼皮子下公然討好幽帝?
就在此時,宴會偏僻一角,一個光頭的和尚憤然起身,大怒一句,「請公子慎言!」說罷,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憤然離場。
這和尚身邊,一個賊眉鼠眼的小胖子,見這和尚居然反應如此之大,引得大家紛紛注目觀看,自知不妙,便想悄然溜走。
幽帝在高台上看的並不清楚,倒是陪伴在一旁的攝政王眼尖,一眼認出了那個偷偷摸摸的小胖子,苦笑一聲,隨後對幽帝微微頷首,說道:「是臣下那不爭氣的次子,性子玩劣,看來這小子又闖禍了,惹怒了那位來自西度的釋教高僧。」
幽帝聞言微微一樂,說道:「哦?難道就是那個傳聞之中後天開竅的小子,哈哈,來來,說起來他也是朕的義子,朕倒要好好瞧瞧,朕的義子究竟有什麼本事,竟能讓那群西度而來賴著不走的蒼蠅都憤然離去!」
攝政王沒有怠慢,吩咐下去,讓人將自己的二公子領上高台。
這小胖子被人領到皇城高台上,面對這天下權利最大的至尊帝王,卻毫無懼意,只是躲在攝政王身後,露出一個小腦袋,偷偷的瞄著幽帝身後的皇后,暗自嚥了下口水,一臉的賤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倒是幽帝以為這小胖子看的是自己,看到這一臉的憨傻笑樣,不禁有些失望,見幽帝面露不悅,攝政王一把將這小胖子扯到前面,一臉嚴肅,厲聲訓斥道:「逆子,見了天子還不跪下行禮!」
小胖子見父親生氣,嚇了一跳,急忙朝幽帝使起眼色來,看到這小胖子對自己擠眉弄眼,幽帝一樂,終於想起自己讓這小子上來所為何事,一擺手,「莫急這訓斥,來,朕記得你是叫慶兒對吧?來,李慶兒,告訴朕,剛才你做了何事,羞得那和尚當場離席而去?」
見幽帝開口,攝政王也不好再說什麼,便任憑這小子胡說起來。
這喚作李慶兒的小胖子,到是很會借勢壓人,聽到幽帝殿下這番話語,得意洋洋的瞄了自己父親一眼,只是又暗地裡偷偷用餘光掃了皇后一眼,這才慢條斯理的說了起來。
「皇后殿下貌美傾城,天下第一,更有陛下的畫像《傾城皇后的微笑》流傳於世,讓天下子民皆可瞻仰我青龍皇后之美貌——」
剛聽到李慶兒說完這句,攝政王憤然大怒,「大膽!閉嘴,小孩子家兒懂個什麼!那畫像豈是天子授意外傳」
話音未落,幽帝殿下連忙伸手示意,似乎很享受這孩子誇獎自己的皇后,並不在意其冒犯之罪,「李國公,就讓慶兒繼續說下去,無妨無妨。」
攝政王見狀,默不作語,只是用眼神示意自己這不爭氣的二兒子,不要再說下去。
可惜,此刻李慶兒已經將裝瘋賣傻發揚到了極致,好像根本就沒看見自己父親示意,反倒越說越歡樂。」
「本來嘛,有畫像為證,天下知道我青龍王朝皇后美貌即可,可總有那麼多貪心之人,不懂感恩!今日陛下與皇后露面,眾人居然不感謝皇恩浩蕩,反倒沉迷在皇后美色之中,」李慶兒說到這,順手擦了一下嘴角流出來的口水,然後義正言辭道:「真是太過分了!」
「這凡夫俗子嘛,沉迷在皇后傾城之容下還可以原諒,這西度和尚可是一向不沾酒色的,可那老禿驢居然也盯著咱南緣的皇后,這實在太過分了!」
「身為青龍的子民,怎麼可能讓這麼一個道貌岸然的和尚如此公然佔便宜呢?可恨的是這和尚居然一聽小子批評他,這和尚到是急了,跟我扯什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來,小子我當然不願意了,這看了就是看了,憑什麼看完之後就什麼都是空了呢?」
「嘿,這和尚說不過我,就說什麼心中只有佛,看到的也就是佛,因為咱皇后是佛,所以才失禮看了一眼,小子我當場就怒了啊,這做人不帶這麼無恥的丫!」
「然後我就對他說,他心中只有佛?怪不得西度淨出和尚,原來都是偏愛佛,我看過他們釋教的畫像,那佛可是個男的哎,這可真有他們受的,這個讓他們朝夕暮想的男人後背,得有多少人問候他都問候的想吐啊!」
「噗——」
聽到這,幽帝一口將喝下的酒水噴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等下人擦拭污跡,下意識的就問道:「然後那和尚就跑了?」
「是啊,」李慶兒看到自己父親整個臉都黑了下來,心知不好,語氣也終於有所轉變。
「我本來看那和尚大耳大肚的,面慈人善很好玩,就想跟他說說話,交個朋友什麼的,可真不知道他那麼不領情啊,果然,這倆個男人之間,一旦扯上了別的男人,哪還有什麼友誼可言」
幽帝陛下聽到這裡,張開的嘴再也合不攏,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拍著攝政王的肩膀,硬生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啪!」再也聽不下去的攝政王一下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忍無可忍。
只是,未等攝政王有何作為,身邊卻突兀響起一個笑聲,只是一陣宛若天籟的笑聲,便讓整個宴會突然地陷入一片寂靜。
一個清伶的笑聲在這空曠的皇城門前,餘音繞樑。
這笑音透彷彿具有穿透天地的能力,滲透進人的身體,如暖暖的陽光,輕柔的微風,觸動了人們內心的那根心弦,嬉笑的人們不再嬉笑,驚訝的人們不在驚訝,暴怒的人們自然也不再暴怒
所有人,都在這笑聲中迷失了自己,就連那個已經走出皇城大門的和尚,也沒能忍住,駐足回首,便看到了這讓自己畢生難忘的一幕。
片刻之後和尚急忙緊閉雙眼,雙手合什,心中默念:阿彌陀佛,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轉身,和尚重新走進皇城大門,站在那城牆高台下面,自言自語了一句。
「一笑傾人城,再笑,便要傾人國了,青龍,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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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已經將事情經過的完整的告訴面前的老村長之後,這古怪老頭已經開始摀住肚子,在地上打起滾兒來,「笑死我了,那小胖子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
老村長是否聽懂先生的故事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村長似乎丟了魂一般,楞在原地。
「崩」
異響突起。
那個被老村長捧在懷裡,幾乎成為長壽村長信物的紫砂水壺,經歷了數代人之後,壽終就寢。
它從老村長的懷中,滑落到地上。
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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