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陰沉個臉的夫子語氣不善,「呦,沒想到還是有備而來啊,陌生小子!看來你下了不少功夫啊,用這種方式來譏諷本夫子講課沉悶毫無新意麼?」
夫子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來什麼,隨即對徐安說道:「「不出點難的,你們這群小娃娃,難不成還準備騎在我頭上!小子你聽著,如果答不上來,哼哼,不但要罰,而且還要加倍的罰!」
徐安聞言苦笑不已,薔薇姐,你害我害的好慘!
「舊花一堂,龍不吟,虎不嘯,花不聞香鳥不叫,見此小子可笑可笑!」
夫子朗聲念完,望著徐安,得意洋洋,「小子,你若能對出此對。今日之事不單單既往不咎,就是往後,學堂之上老夫也特准你一人睡覺。」
夫子說完,堂下一片嘩然,底下孩子倒是誰也沒聽懂這是個什麼意思,但是聽起來蠻有深意的,一個個都陷入沉思之中。
鍾凌旭說完暗自有些得意,幸好自己想起了這個對子,待這小子答不上來,正好趁機立威!
當年自己有幸蒙先生教誨,被先生帶到這西度佛州的世外村落,按照先生的要求教書育人,修身養性,從此遠離那些刀光劍影。可誰叫自己是個武人,水平有限,除了學過南緣那篇廣為流傳的《三字經》,自己對於教學實在是一竅不通,便索性只教這《三字經》,一教就是八年。本來仗著先生的威名,這群孩子也不敢多說什麼。可最近幾年孩子們早就對《三字經》耳熟能詳,這不,現在連一個剛來的孩子也敢公然嘲笑自己,不立威不行啊!
幸好當年先生給自己留下這個對子,說是只要對上這個對子,就功德圓滿,可以離開長壽回南緣自己的家鄉去。這都八年了,自己早就忘記這事,今日正好想了起來,真是先生佑我。
鍾凌旭看到堂下孩子都再閉目沉思,心中暗喜,哼哼,小子,正好拿你立威!
回到堂前講台,鍾夫子舉起戒尺,啪的拍了下講台,沉聲說到:「對不上來麼?你們這群娃娃,一個個自以為學到點皮毛,就目中無人,以為天下學識不過如此,看看,連一個簡單的對子都對不上來!那個小子,既然對不上,就乖乖過來領罰!」
徐安無奈之下走向講台,突然看到講台一側的殘局棋盤,竟然就是天朝象棋,原來夫子癡迷的居然是這個東西!
徐安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等等,」徐安走到講台前,指著夫子下了一半的殘局,朗聲說道:「我對上來了,夫子聽聽是否正確!」
「殘棋半局,車無輪,馬無鞍,炮無煙火卒無糧,喝聲夫子提防提防!」
堂下孩子們一個個看著徐安,只是覺得這小子真傻,難不成他真以為自己能對得上來。
鍾凌旭可不是這群只接觸過三字經的黃口小兒,仔細研讀了兩邊這上下對子,對公完整,意境相符,他率先拍案叫好,「好,好,真是好對子!」
鍾夫子欣喜若狂,早已不知自己最初目的所為何事,只顧拿了張紙將這倆句對子寫下。
半晌之後,鍾夫子頭也不抬,說了聲今日下課,便獨自研究去了。
孩子們見狀議論紛紛,雖然不懂為何,但鍾夫子的表現在哪裡擺著,難道這小子真的對出來了?
大家都向徐安圍了過來,詢問情況,可還沒等徐安回答一句,不知是誰小聲說了句薔薇來了,大家忽的又都散去。
對於大家孤立薔薇,徐安早已見怪不怪,只是心中歎息,奉先注定跟薔薇無緣,這哪裡是愛,分明就是害了薔薇。
眼看薔薇向自己走來,一直待在身旁的木子趕緊趁機對徐安小聲說了一句話,然後轉身跑出門去。
薔薇走到徐安身前,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徐安一番,樂呵呵的說道:「真沒想到啊,我還撿到寶貝了。」
徐安陰著臉不說話,薔薇見狀吐了吐舌頭,又說道:「好啦,那麼小氣幹什麼,我就跟你開個玩笑嘛。這樣吧,現在開始我就正式認下你這個弟弟了,」薔薇拍拍胸脯,繼續道:「以後誰欺負你了找姐姐,姐姐肯定護著你!」
徐安眼前一片黑雲飄過,欲哭無淚啊,幸好自己打小就愛看書學習,不然今日還不哭死當場。
面對薔薇的撒嬌,徐安最後還是敗下陣來,只是想起木子臨走之前的話,隨便找了個借口打發薔薇先行回去。
聽度娘說過,當日就是木子通風報信才引來村長救下自己。今日又多虧了木子的幫忙,才糊弄過去。自己在長壽人生地不熟,多個朋友總是好事。
可當徐安真的跟隨木子來到目的地時,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多麼重大的錯誤。
在這出村口不遠處,有一排木欄圍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中間,有一個半人來高的石台,四四方方,差不多有薔薇家院子大小,像極了一個擴大版的比武專用擂台。
擂台上,奉先坐在木台邊緣,單腳懸空,居高臨下,一身張狂跋扈的氣焰,只是眼神陰冷盯著台下徐安。
徐安打了一個寒顫,轉身就想跑。
木子在一旁還沒有動,就木欄外面走進七八個孩子,一個個手裡拿著不知從哪棵樹上折斷的木枝,長段粗細不已,將徐安退路堵住。
徐安此時進退維谷,四顧之下,當日毆打自己之人,如今也全到齊了。
徐安心中懊惱至極,這該死的度娘,從早上開始就消失不見,究竟躲哪裡去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說提前通知自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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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之外,幾個小女孩湊在一堆,嘰嘰喳喳的在聊著天。
「你說新來那小子到底對上先生的對子沒啊?」
「誰知道呢,你看鍾夫子那表情動作,哇,這麼誇張~」
「哈哈,是啊是啊,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看起來蠻厲害的樣子哎!」
「嗯,嗯,敢惹怒鍾夫子還不挨罰的,可這新來的小子一個!」
「就是就是,現在我到覺得這小子蠻帥的丫~」
「去死,小妮子你昨天才說你喜歡奉先哥嘛!」
「哼,那怎麼啦,倆個人都好帥!」
「哈哈,你個小花癡!不過那小子今天回答先生的時候,確實蠻帥的嘛!」
「咦,姐姐,什麼是花癡?」
「哦,就是奉先哥對待薔薇的那個樣子啦。」
「這個就是花癡啊,真奇怪,不過奉先哥怎麼就那麼喜歡那個棄兒呢?」
「噓,可別叫奉先哥聽見,奉先哥可是一點都聽不得別人說薔薇壞話的!」
「哼,不就是」
在大家議論到興頭之時,學堂的門突然打開,嚇壞了這群正在聊天的小姑娘。鍾夫子披頭散髮的從裡面跑出來,隨手拉住一個女孩,問道;「嘿,今天課堂之上新來的那個小子,現在人在哪兒呢?」
被抓住手的那個小姑娘看見鍾夫子衣冠不整,整個人凶神惡煞,有點膽怯,支支吾吾的說道::「估計,估計跟薔薇姐一起回家了吧,我,我沒看見他們啊!」
話音未落,鍾凌旭一轉眼便消失不見,留下一群女孩面面相覷,不知所然。
而薔薇早已回到了自己家中,此時,薔薇卻蹲在地上,正與那只懶洋洋散步的公雞聊天。
「小雞丫,徐安當我弟弟肯定很不錯的對吧?」
「咯咯,咯咯」
「恩恩,我本來只想小小的捉弄下他,他會原諒姐姐我的~不過你是沒看見他今日在課堂上的表現,好帥的啊!」
「咯咯…」
「哎,要是奉先有徐安這麼好的脾氣就好了,奉先那個強脾氣,哼!」
「咯咯…」
「可現在除了奉先跟徐安,誰都不肯理我……奉先那個傻子,整體就知道打啊打啊的,煩死了。」
「咯咯…」
「哎,你說到底奉先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啊?」
「咯……」
「徐安講的故事,就是外面的世界麼?究竟外面的時間有什麼呢,父母出去就不肯回來了,就連本身老實巴結的奉先,也變得這麼討厭呢?」
正當薔薇說得起勁時,院門外老遠就聽見有人「薔薇」「薔薇」的叫喚,是鍾夫子的聲音。
薔薇有些奇怪,怎麼平時只在學堂下棋的鍾夫子有空來自己的小窩呢?
鍾夫子也不等薔薇開門,直接奪門而入,身上灰袍上還沾著些許泥土,這一路風塵僕僕的跑來,到讓薔薇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
「小薔薇,快告訴我,今天新來那小子,叫什麼來著?他在哪?」
「徐安?」鍾夫子急切的語氣嚇了薔薇一跳,怎麼回事?難道徐安其實沒對上對子,夫子後悔沒責罰他了?
雖然薔薇心中想的只是讓徐安吃點苦頭,可真要罰他,還是有些捨不得的。薔薇這時倒在心中默默的埋怨起夫子來了,本來嘛,教來教去還是那一本三字經,胸無點墨不說,還整天就知道下棋下棋。
滿心腹誹著夫子,薔薇一臉不情願的說道:「徐安沒跟我回來啊,他跟木子去玩了,說是木子要帶他熟悉熟悉村子。」
鍾凌旭聽完這話反倒有點不高興了,「薔薇啊,夫子一直都覺得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幹嘛騙人啊?怎麼,還擔心夫子懲罰你家那小子,放心,本夫子只是拉他陪我下盤棋而已!」
聽到你家那小子,薔薇耳根一下紅了起來,望著夫子,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乾巴巴的回答道:「什麼我家,我家那小子……」
夫子看見薔薇臉色泛紅,自以為猜對了,有些得意的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那小子在哪,撒謊可不是好習慣啊?嘿嘿,幸好來的路上遇到你李二叔,你李二叔都說奉先那小子去木子家玩去了,木子這會又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帶徐安出去玩呢?快告訴夫子,徐安哪去了。」
薔薇聞言臉色大變。她突然覺察到,今天早上奉先早早的就離開了課堂,並非往常那樣一直陪著自己上課,難道
薔薇拉住鍾凌旭衣角,神色匆忙,示意夫子跟上。
「快走,我好像知道徐安他們在哪了!」——
(太神奇了,居然a簽了,昨兒還說神奇來著。嗯嗯,天平努力去了,恨死「據說」這倆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