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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青城風雲 第023章 黑與白 文 / 夜無暇

    『午夜星光』是『神舟』最高貴的酒樓了,從它四樓的雅間處,可以遙望到外面的魔族花樹、魔靈大神廟和長老院。房間裡佈置著由幾株花木形成的魔法陣。雖然簡單,卻是巧奪天工,渾然天成。在魔法的力量下,徐徐微風拂過室內。不論外面是何種天氣,屋內氣溫和景象卻是始終如春。

    屋裡擺放的都是具有魔力的物品,看上去像是一件件珍貴而又古老的歷史文物,價值連城,上面雕滿了歌頌千年戰爭以前魔靈族輝煌歷史的浮雕。整張桌子經過魔法的加持,顯動著隱約的暗紅色光芒。寶貴的魔法竟然用來保持餐桌的長久,若是讓人族魔法師見了,想必會痛心於魔靈的浪費。

    這個房間向來是給魔靈族最尊貴的客人準備的,有時也會用來招待非常重要的貴賓。此刻的房間裡,陳太雷正斜靠在椅背上,悠然地品著手中年代悠久的葡萄酒。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魔族法師模樣的老者,鶴髮童顏,裝束奇異而華貴,一臉的傲慢。

    「陳太雷大人,果然如您所料,那個冒牌的魔使居然來到了神舟。他這一次既然來了,可就沒那麼容易走了。據我們的探子觀察,那個假魔使不過是個築基期,真想不到他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下手暗算真正的魔使。不過,陳太雷大人,范青竹竟然被害死了,她真的是魔使嗎?」

    陳太雷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李雪村先生,您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事實上我這幾天也一直在懷疑這件事。可是,范青竹見過了太行掌教,呈交了秉承神諭的證據,並要求太行派為她提供庇護。她魔使的身份是經過了掌教的確認的,雖然我不知道那證據是什麼,可是,掌教是絕不會看錯的。」

    「我想。」李雪村仔細挑選著詞句,畢竟太行派掌教甚至大堂主,在他們心目中,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會不會是太行派大堂主大人在這當中另有安排?這一次絕對不能容許這個人破壞!」

    「但是看起來,這個冒牌魔使並不簡單啊!他至少已經控制住了兩個魔靈部落。李雪村先生,您怎麼看這件事?」陳太雷專注地看著老者,耐心地等著答案。

    李雪村緩緩地道:「從我們手裡的情報看,薩日落族和血精靈加在一起雖然只有不足七千人,但是,不在我們掌握之中的魔靈部落還有十幾個,總共六萬多人口。所以,最壞的情況是,這個冒牌的魔使會把這六萬魔靈都掌握在手中。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個魔使究竟有什麼目的,不可掉以輕心啊。」

    陳太雷點了點頭,遙望著長老院,輕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李雪村長老,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他是什麼目的了。有我陳太雷在此,他想渾水摸魚可不那麼容易。不過,如果他夠聰明,我們就讓他這魔使由假變真,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嘛!現在魔靈族的長老院裡應該已經吵翻了吧,沒想到一向號稱信仰堅定、氣質高貴的魔靈們在利益面前,也會把神諭放在一邊呢!哈哈哈!雖然我們給他們提供了足夠多的借口。」

    李雪村輕撫著唇上的梳得整整齊齊的鬍子,慢慢道:「千年回歸這條路絕不好走。從那個死鬼范青竹透出的口風看,這個聖地很可能在極西邊的百褶山脈中。從五指山脈遷移到那裡去,足有萬里之遙。這二十萬魔靈,能夠有一萬到得了聖地就很不容易了。若我是魔靈族長,怕也要好好考慮,是不是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傳說,就把大半族人的命給搭進去。」

    「先生說得是。讓這麼多魔靈去送死實在是太可惜了。也許我們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個冒牌魔使,這傢伙是個人才,希望他能夠看清形勢,不會愚蠢到與我們為敵。長老院會議看來要結束了,我想,我應該去看看那個魔使,順便給他點教訓。」

    「陳太雷大人,雖然根據探測,那個冒牌魔使只有築基期,但是您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啊!」李雪村明顯言不由衷。

    「築基期?」陳太雷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會小心一點,注意不弄死他的。」

    魔靈長老們在長老院裡吵了整整一個下午也沒有結果。雖然薩日落和許力這方人數處於劣勢,但是卻在爭論中漸漸處在優勢。他們有太多的證據表明海天就是魔使了。海天簡直與預言中描述的一模一樣,所有預言提到的特徵他一樣不少。又有眾多的魔靈目睹了他展示的神跡,但『午夜星光』部落也是胸有成竹,雖然在道理上漸漸落於下風,但仍是分毫不讓。整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最後埃爾文長老不得不宣佈會議結束,明日再議。

    長老們陸陸續續地從長老院出來了。長老院中已經有許多年未曾有過如此激烈而精彩的辯論了,所有的魔靈長老們都很亢奮。在走出長老院之後,高亢的辯論聲仍然不時的響起。

    海天在許力、薩日落等人的簇擁下,向下榻的專門供給魔靈長老一級的人物使用的魔捨行去。海天心裡暗算感慨,「真是沒有想到,魔靈們竟然是這樣等級分明的生物啊!」

    「那豈不是說,為上位者,可以向下屬提很多不合理的要求嗎?」海天忍不住又想歪了。

    陳太雷負手站在路旁,與兩個手下隨意談笑著。他犀利的眼神卻不時看一眼正向這個方向行來的海天。在素來有潔癖的陳太雷看來,這個小魔使雖然人長得還算精神,一雙眼睛裡閃動的分明是色迷迷的光芒。要不是知道這個小騙子做的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他還真會看走了眼,把海天歸入到無能小輩那一撥去。

    海天一行人除了七位長老,還有四五個護衛。『神舟』向來是和平之地,護衛只是顯顯身份地位用的,根本沒有實際用處。

    轉眼之間,這群人就來到了陳太雷的面前。陳太雷仰天哈哈一聲長笑,邁步上前,伸手向海天一指,一道紅光從他的手臂隱現,就要激射而出!

    這是太行派的光系術法

    突然之間,他眼前藍影一閃而過!

    原來梁飛燕看到海天從長老院出來了,就從魔靈姑娘堆裡抽身而出,不聲不響地跟在了海天的身後。魔靈女孩兒們心有不甘,卻看見有多位長老與海天同行,吐了吐舌頭,不敢冒犯,就大聲向梁飛燕道了別,滿臉緋紅的離去了。

    梁飛燕也是意猶未盡,顧盼多情,活脫脫一個風流俠士。

    蓄勢的陳太雷如遭雷擊,木立當場。

    海天奇怪地掃了一眼路邊的陳太雷。這男人高大英俊,顯然是一個人類修士,出身名門大派,帶著一點歷經蒼桑的蒼涼感,往那簡簡單單一站,不怒而威。只是不知是何緣故,他莫名其妙地大笑三聲,然後跨上一步,就突然變得呆若木雞,一臉經典的白癡模樣。

    海天忍不住心下暗歎,如此英雄人物,怎麼會是個白癡?

    海天等人去的遠了,陳太雷還是那副白癡模樣,動也不動,如同一根木樁。

    「陳太雷大人!陳太雷大人!」陳太雷的手下極為擔憂,壓低聲音叫著。

    「啊!」陳太雷突然回過神來,他一把抓住了自已的手下。

    「我剛才看見鬼了嗎?」

    「大人!魔靈都市中怎麼會有不死生物出現呢!」陳太雷手勁很大,拎得那手下有些透不過氣來。陰陽境修為,就是在太行派也是高手了,可以自由穿梭陰陽空間。不過,魔族的領域屬於陰性陽境,不可能隨便就勾通陰陽。

    「那就是說,剛才走過去的是人?」,陳太雷一臉茫然。

    「當然了,大人!」

    「我沒眼花嗎?」

    「大人,您眼力一樣非常好的。」

    陳太雷點了點頭,又大笑了幾聲。他忽然又想起一事,伸手狠狠在手下身上擰了一把。那手下唉喲一聲慘叫了出來。

    「痛不痛?」陳太雷認真地問,語氣也極為關切。

    「大人,痛……痛死了。」那手下臉都快紫了。

    「這麼說,我不是在做夢?」

    「您……您當然不是做夢了,您清醒得很哪!」手下呲牙裂嘴地擠出了這幾個字。

    陳太雷呆了一會,突然狂笑起來。好一會才笑罷,四面一看,周圍已經有不少魔靈在圍觀了。他一張俏臉登時通紅,低首掩面,擠出人群,也不管兩個手下了,微微展開陸地飛騰術法,一溜煙地去了。

    兩個手下也都掩上了臉,急急地追著陳太雷去了,直到無人處,才小聲地抱怨起來。

    「看來大人的毛病又犯了。」

    「是啊,唉喲,痛死我了。大人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為什麼要掐我!」

    「唉,希望大人這次別因為這個誤了大堂主的大事。不過,真沒想到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麼漂亮的男人啊!」

    「他要是換上女裝,那還真是不得了呢!」

    「是啊,連我都有點心動了!你說,他要是脫了衣服,這兩條大白腿這麼一叉……」

    ……

    當夜,陳太雷匆匆打發了前來密談的『午夜星光』部落的長老,就不顧李雪村和眾手下的堅決反對,要去夜探長老院魔捨,說是要與那偽魔使好好談談。現在連李雪村都知道他去找海天的目的是什麼,自然怕他舊病復發,壞了大事。

    然而陳太雷執拗之極,以致於火冒三丈,李雪村無法,只得帶上兩個得力手下,與陳太雷同去夜探長老魔捨。

    七位魔靈長老都坐在海天房間裡,正自義憤填膺地同聲痛罵『午夜星光』,那部落裡的十八位長老,不管下午有沒有在長老院中發言,統統不得倖免,連些陳年醜事也都揭了出來,好證明早在幾百年前,這幫老傢伙就已經不是什麼好東西了。薩日落和許力罵歸罵,卻知道長老院還是把持在『午夜星光』及他們的交好部落手裡。若是『午夜星光』堅持不聽魔使的,怕是只有尋上魔靈大神廟的祭祀們幫助了。

    然而在大神廟的十三位祭祀中,兩族只有文華這一位祭祀而已。薩日落長老提議海天在魔靈大神廟中再展示一次神跡,自然能讓其它十二位祭祀認同海天的魔使身份。如果獲得魔靈大神廟的認可,『午夜星光』也就無法在長老院中為難魔使大人了。

    薩日落的這個建議當即被海天微笑著給拒絕了。薩日落族裡沒什麼強者,海天那些花樣沒什麼人能看得出來,但是跑到魔靈大神廟中再玩這一套可就是玩火**了。且不說把戲會不會被拆穿,自已殺了撒旦的魔使,冒充了她不算,還要跑到撒旦的神廟裡招搖撞騙嗎?只要撒旦地下有知,發些脾氣,不落幾個雷劈了自己才怪。海天深知神是存在的。至於它們有沒有興趣關注這個世界的發生的事,那就不知道了。

    當然,海天的理由是無比冠冕堂皇的。他說,以炫示為目的展示神跡,是對撒旦極大的侮辱和懷疑。只此一句,立刻堵上了所有長老的嘴巴。

    這樣的回答,請傾城都皺妨功害能了眉頭,而小黑卻興奮地轉了幾個圈。

    「就算長老院不承認魔使大人的身份,我薩日落族也要追隨魔使大人,踏上千年回歸之路。」薩日落長老恨恨地說。

    許力和其它幾位長老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道:「不管長老院作出什麼樣的決定,『血精靈』部落都要追隨魔使大人。長老院中現在都是一些背棄了撒旦的信仰的人,唉。」

    海天不由得喜出望外,相較薩日落族而言,『血精靈』魔靈人多量足,又是專精於防具打造的,兩者價值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撒旦的信仰果然威力無窮啊!海天第一次有些喜歡上這位傳說中的魔鬼之祖了。

    就在此時,有人通傳:「太行派的陳太雷大人求見魔使大人。」

    聽到『太行派』幾字,海天登時有些心虛,暗想這太行和青城同為修仙大派,自己被逐出青城,現在還被通緝!他轉頭問道:「這位陳太雷大人是什麼人?能不見就不見了!我很累。」

    「陳太雷大人是太行派堂主陳啟明的長子。太行派雖然與魔話素無來往,可是太行派的勢力太大。魔使大人,您不見他可是有些失禮啊!」許力長老答道。

    海天無奈點了點頭,道:「既然是太行派的堂主之子,我就迎接一下好了。」

    他硬著頭皮,迎出了門外,與陳太雷打了個照面,登時一愣。海天萬萬沒有想到,太行派大堂主的兒子,竟然就是回來路上見到的白癡型男!

    「魔使大人,我們能在庭院裡隨意走走嗎?」陳太雷那怪毛病沒有發作的時候,倒是一個風度翩翩、魅力十足的男子。只是他在路邊發癡那一幕給海天印象太過於深刻了,所以形象在海天心中無論如何也高大不起來。

    海天依他所言。他想看看,這個太行的陳太雷到底想幹些什麼。

    「魔使大人!我真沒想到您能演得如此成功,真是很讓我佩服!」

    「我實在不懂您在說些什麼。」海天心裡大跳幾下,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我還是叫您魔使大人吧。我就直截了當地說了,真正的魔使,魔靈騎士范青竹,就是由我護送而來的,沒想到卻栽在一個小子設下的陷阱裡,我想就是魔使大人了。您能害死一位秉承真正神諭的魔使,這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啊!而且您下手夠乾淨利落,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不得不讓人佩服!要不是偽造的魔靈號角還在我手中,我還真不知道該拿您怎麼辦呢。」

    海天仍然是不動聲色,眼中卻隱隱泛起銀光,準備隨時給陳太雷致命一擊。「陳太雷大人,那個號角是不可能留下來的……」

    「您承認了是您干的了?」陳太雷譏諷地笑了起來。

    「您已經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我承不承認並不重要的,不是嗎?重要的是您手裡沒有證據。陳太雷大人,我們不要繞圈子了,您既然私下找到我,一定是有什麼交易的,說說條件吧!」

    陳太雷沉吟一下,道:「我們太行派承認你的魔使地位。薩日落族和血精靈部落你都可以帶走,至於其它部落的魔靈,你還可以再拉走一萬魔靈。當然,能不能拉到這麼多就看你的本事了。你以魔使的名義想帶魔靈們去哪、去幹什麼,我們太行派都不會管,只要不損害我們的利益,我們甚至可以給你一些幫助。你看怎麼樣?」

    海天嘿嘿一笑,只想:「天下不會掉下餡餅。」他不動聲色,慢慢地道:「陳太雷大人,給我這麼多的好處,您想交換什麼呢?我可是一個窮光蛋,價錢太高了付不起。」

    陳太雷有些尷尬,心說這冒牌魔使怎麼會是一副農村的小無賴的樣子。

    「魔使大人,我的要求只有兩樣,其一,除了剛才我們所說的魔靈數量外,您需要拒絕任何其它魔靈部落的追隨。其二,您要把你的一個下屬,就是那個藍衣的劍修送給我!」

    說完了最後這一句,陳太雷雙眼精光閃爍,臉上已是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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