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我是獨一無二的。」
朱穆從窗口看向外面，西郊的風景極美，別墅間都隔得老遠，綠樹環繞，細水長流，全然不同於都市的喧鬧，讓人心靈寧靜。
「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一個人是最特別的。」許歡從床上站起來，對朱穆說。
「你是我見過第二個有能力的人。第一個是我自己。」朱穆從窗口轉回來，看著許歡。
許歡心裡噗咚一跳，念頭百轉，笑著說：「你也我見過第二個有能力的人。」
也許自己直接跟他表明身份的行為有點魯莽了。對於一個疑似同樣擁有能力的人，自己當時的大膽試探簡直就是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來。失去了你明我暗的優勢。只是難得能見到第二個有能力的人。自己當時越是很激動。
朱穆不知道許歡在檢討自己之前的行為，被許歡的笑容所迷惑，也回以了笑容：「心裡積壓著不能宣洩的秘密，真是辛苦。沒想到終於有說出來的一天。」
「其實你不說出來，大家都心知肚明。」許歡說。
「可是我想說出來，不想對天對天，而是想對一個人說，一個會回應我的人。可是，我無法相信旁人。」朱穆有點失態地說，沒想到除了因為夏蝶而產生的焦慮之外，他心裡仍然存在著這麼可怕的負面情緒。
許歡默默地看著朱穆，感同身受。他本來也因此可以忘記了自己的能力，沒想到天意弄人。在張小慧的刺激下，他竟有了新的眼光看待能力。不再因它而煩惱。
「可是你不一樣。你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們是同一類人。面對你的時候，秘密不再是秘密。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朱穆情緒激動，似乎要把一直以來的壓抑全部傾吐而出。
「是啊。以後就不一樣了。」許歡說著，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朱穆的肩膀。
朱穆神情不覺放鬆了下來，心裡積壓的負面情緒似乎已經散去了。
「真是很棒的能力。能讓人開心的能力。」朱穆看著許歡的手，有點失神地說。
「你的能力也很好啊。能讓人聽話的能力。」許歡試探著說。
在剛才，他突然意識到，就算同樣擁有能力的人也不一定不會互相仇視。誰能保證朱穆不會用自己的能力對付他呢？自己的能力致命性不強，但朱穆的能力危險萬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只是冰山的一角就足以讓他心跳加速了。
「不好。一點也不好。有些話明明不是我自己的本意。可是我總是不小心說出來，傷害到別人。」朱穆懊惱地說。
許歡心頭一凜，想起了飛舞在空中的夏蝶。果然是因為他的話而跳下去的啊。
「如果你不願意，你的能力也會發動嗎？」許歡擔憂地問。自己可沒有這種情況，要是自己的能力不受控制，確實是令人苦惱的事情啊。
「不是我控制不住我的能力，而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明知道不可以，可是還是發動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那是因為你的情緒太不穩定了吧。」許歡想著，心情稍定。
看來朱穆從小就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時常作出一些不受控制的行動，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刻意避開別人，可是這樣一來雖然使他少有情緒*，卻醞釀了更大的風波。一旦完全失控就無法挽回了。這是他自己的性格的問題。也可能跟他的家庭有關。
不過，自己的能力剛好可以化解他性格的問題。雖然只能治標。
許歡再次拍了拍朱穆的肩膀，讓他情緒穩定下來。
「不用想那麼多，現在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許歡安慰朱穆說。但其實他知道秘密已經不是秘密了，但性格始終是朱穆的性格，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我既欣喜你的能力，又害怕你的能力，害怕我有一天會上癮。」朱穆平靜地看著許歡，眼中波瀾起伏。
「那是你的心的問題，沒有人能幫你。」許歡說。
朱穆長歎了一口氣，坐在地板上，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能力的？」許歡看了看朱穆，問。
「從小就有種感覺，卻不清楚。直到十二歲的時候才可以控制這種能力，莫名其妙就知道了它的具體效果。」朱穆蜷縮著腳，把自己的頭埋在腳間，說。
「跟我差不多。我是十三歲才掌握這種能力的。」許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
「我當時很興奮，到處實驗這種能力，每個人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可惜他們不是因為感受到我的心聲才這麼做的，只是因為我控制了他們。」朱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很傷感。
「因為我的能力，所有人都喜歡我，對我很好。可是我突然覺得，他們真的是喜歡我嗎？還是喜歡我的能力？如果有一天我不使用能力了，他們還會喜歡我嗎？我怎麼才能不使用能力就讓別人喜歡我呢？然後我就不再對別人使用能力。他們有的還是很喜歡我，有的就這麼突然離開了我。那時候我就明白，世事無絕對。真的有時候可以變成假的，假的有時候可以變成真的。只是我不願意承認而已。」許歡也被朱穆勾起了回憶，感慨萬分。
「真真假假？你說得真對。這種事情還要問自己的心啊。」朱穆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床前，躺在許歡旁邊，望著天花板說。
「你的能力具體是什麼？」許歡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朱穆。
朱穆稍微一愣，還是說了出來：「讓人聽話的能力。只要是對方在一分鐘之內說過的話，我只要說一句類似的，就可以控制對方，讓對方在接下來的一分鐘內會盡力做到。如果一分鐘內對方實在無法做到，效果自動消失。中了我的能力的人都是自己突然非常想這麼做的，所以就算效果消失了，他也只是覺得自己今天有點情緒失控而已。」
「那要是對方之前沒有說出你想要他做的事呢？」許歡問。
「你不是看見了嗎？我都會誘使對方說出那件我想要他做的事。就算是他無意中說出來的，只要說了，我就可以發動能力。」朱穆解釋說。
「原來有這種限制啊。你發動能力時候說的話對方一定要聽到才有效嗎？」許歡對朱穆的能力似乎很有興趣，問得很詳細。
朱穆奇怪地看來他一眼，也沒有放在心上，說：「是的。我的能力似乎是通過耳朵進入對方的大腦的。如果對方沒有聽清楚或者聽不懂也沒用。」
「所以你才學的外語？為了預防對老外沒用？」許歡突然想到這一點，笑著問。
朱穆難得臉一紅，說：「沒錯。」
許歡也不再調笑他，話鋒一轉，問：「你想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麼嗎？」
朱穆看著他，眼睛裡已經透露出了答案。
「我的能力可不只是讓人開心那麼簡單。我可以控制別人的喜怒哀懼。只要跟我有身體接觸，我就可以讓他喜極而泣、怒火中燒、悲痛欲絕、恐懼莫名。不過對方一旦和我的身體分開，就會失去效果，很快就恢復原狀了。而且如果對方意志越堅定，我的能力效果越差。另外身體的接觸最好是肌膚相親，如果隔著衣服效果會差些，要是衣服太厚就會失去效果。」
「似乎是很有趣的能力。」朱穆想著說。
「不過是種欺騙別人感覺的能力罷了。」許歡自嘲著說。
「只要你情我願，就不算欺騙。」朱穆認真看著許歡。
「多謝你的安慰。」許歡笑了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