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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雲洲大地 第兩百一十六章 心境崩碎 文 / 游鯉入莊荃

    楚子濤的心裡沒有半點癲狂,唯有無比的平淡與迷茫。眼角有種濕潤的感覺,伴隨著嘴唇觸碰到的苦澀,楚子濤忽然發現自己在哭!

    原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讓自己哭的事情,縱然是無數次面對生死,也是坦然而對。

    可如今,他才發現,原來親人和家,才是自己唯一的軟肋!

    這個軟肋一旦被擊碎,就如同將自己的生命掠走一般。靈魂已經不在,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了一樣。楚子濤嘴唇微動,顫顫抖抖:「掌門掌門怎麼樣?只要掌門在,只要大家都在,一切都回好起來的。」他的心中,還留有一絲希翼。只要掌門沒有什麼事情,只要全派上下安然無恙,縱然是白鶴山脈被人奪走,根基不存,只要人還安好,一切便都有可能!

    可是——

    歐陽震卻無情的擊碎了他最後的一點幻想,他冷漠的看著眼前的青年,冷冷的道:「掌門松雲子,誓死守衛白雲澗,為了掩護門人逃跑,已然身隕!白雲澗上下三四千多人,只逃出百來人!」

    「不可能!」楚子濤突然歇斯底里的叫起來:「掌門有神通五重的修為,除非對方有生死洞虛修者,否則他要走誰攔得住!」

    一直未發聲的秦師叔,怒聲咆哮:「你以為掌門就能願意撇下門人,獨身逃走嗎?你以為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麼自私?」聲音大得震動整個森林,無數飛鳥從林間飄然飛起來。

    楚子濤被當頭棒喝,緩緩低下頭,再抬起來的時候,雙眼早已經是紅了起來,通紅通紅,眼淚不斷的滑落。

    「啊!」他突然仰天咆哮,如一頭受傷的孤狼,身子沖天而起,向著遠處飛奔。

    炎飛驚喝道:「楚子濤!」身子一動,快速跟過去。

    所有人都被這個變故給驚愕到,誰也沒有想到,楚子濤會突然的飛起來,而且還會以這麼快的速度向遠處的天空衝去。能夠自由在天上飛,似乎是神通修者才有的修為,難道楚子濤,在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就已經是位神通?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幾秒後,有人率先回過神來,問道:「歐陽師伯,該怎麼辦?」

    歐陽震猶豫了幾秒,與兩位師弟對視一眼,躊躇不決。

    隊伍裡沒有一個神通修者,楚子濤雖然惹了大禍,但畢竟是白雲澗的人。如果有一個神通在隊伍裡面的話,整支隊伍至少會安全的多。

    這一次逃出來,歐陽震與三位師弟除了帶著幾十名弟子,還帶著白雲澗的秘籍,每個人身上都藏了幾本。如果這一支隊伍能夠保存下來,最起碼,白雲澗的種子還會傳播下去。

    因此,儘管恨楚子濤惹事生非,但歐陽震還是咬咬牙,道:「跟上去看看,此子雖然不肖,但畢竟是我們白雲澗的人!」

    一行人匆匆往楚子濤離去的方向奔行,好在雖然楚子濤飛的快,但天空很廣,他們在地上保持著一個較快的速度,總是能夠隱約間看到天空上那個飄飄搖搖的人影。他在天空中如喝醉了酒一般,左搖右晃,雙手抓著頭髮,不時的狂嘯,聲音如野獸一樣帶著悲涼。在如此狀態下,完全沒有了半點警惕心裡,飄在虛空,搖搖欲墜,宛如一直受傷的大雁一般。

    足足飛行了兩個多時辰,天空中的那一道黑影,忽然似精疲力竭的鳥兒一樣,一頭栽落下來。在天空墜了很久,在遠處的森林裡沒了蹤跡,隱沒其中。

    歐陽震一眾白雲澗子弟連忙加快腳步,向著那一片方向追趕。過了十多分鐘,他們只是在森林一處找到炎飛!

    炎飛正站在一條河邊,河水奔騰如海浪,洶湧澎湃,裡面有一道身影不斷起伏。

    一直順著河水一路向下,在水中上下翻滾。

    歐陽震等人一眼就看出,那一身黑色長袍的正是楚子濤。他居然也不動彈,任水流將他沖得在河面上動盪,不斷的在水下與河面來回跌宕起伏。

    整個人,就如同沒有了知覺一樣。有人驚呼:「師伯,咱們快去救子濤吧!再這麼下去他會被淹死的。」

    歐陽震神色複雜,並不說話。反倒是炎飛搖搖頭,道:「讓他清醒清醒吧!」

    水流一路將他往東衝,這是各處山脈泉水溪流匯聚在一起的大河,在雲洲與南湘河匯合在一起,最終是要往楚懷長江,東海流去的。只是楚子濤自然不會就這麼一直衝下去,一行人一路跟著,也不說話。一天過去,整整一個夜晚。縱然所有白雲澗的弟子,面上都是風塵僕僕,滿臉疲憊的樣子,卻也是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說,默默的跟隨著師叔師伯前行!

    到了第二天下午,一塊巨大的鵝卵石,阻住了去路。楚子濤整個人,被橫著堵在了石頭上頭,無論河水怎麼沖刷,也無法從石頭上帶下去,顫顫的在河水隨著水流擺動著。

    彷彿沒了意識,好像一具木偶。楚子濤雙目緊閉,在水中如一塊木頭一般。而在他的內心世界,更是一片木然,哀莫大於心死!

    師父凌戰天焦躁道:「臭小子發什麼呆啊!快起來,即使是神通修者,在水中如果長時間不呼吸,也會被淹死的。」

    楚子濤對於師父的話置若罔聞,整個心靈的世界,似乎都已經被冰封住了一樣!

    他的內心,也如他的身體,萬念俱灰,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在腦海裡唯一的東西,就只記得,是自己害得白雲澗,這個養了自己十多年的家,毀於一旦。清風閣幾十個兄弟,各大閣的師兄師叔師伯,還有他們的家眷,數千人,都因自己而死。

    自己是一個罪人!自己還有什麼臉面面對他們?面對那些白雲澗的人。自己有什麼資格再敢稱為白雲澗的弟子?自己是門派的叛徒,是禍害門派的罪魁禍首!

    「最親的人離開,家園被自己親手毀滅。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乾脆不如,死了算了。」楚子濤的心,正剩下這一個想法。

    事實上,如果單純的家園被毀,楚子濤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心情。相反,他一定會怒髮衝冠,找敵人報仇雪恨。

    但可悲的是,松濤閣滅掉白雲澗的理由很簡單。白雲澗門下弟子,楚子濤打殺松濤閣的門人。肆意挑釁傳承了上萬年古老一流門派的威嚴,必須要有一場門派之間的戰爭,才能夠平息這場爭端。因此,非常諷刺的是,在一個很合情也很合理的情況下。松濤閣也是打著這麼一個報仇的借口,成千上萬的弟子宛如一支軍隊一樣齊齊壓向白雲澗,直接將這個兩千多年歷史的二流門派摧毀!

    在佔據了白鶴山脈的同時,也將上洞八郡囊括其中。沒有人知道,其實在司徒暮雲將八郡打下之後,八個地方一直處於混亂的狀態。因為夜影流凶名在外,白雲澗一直不敢去查探消息。使得這八郡的佔領者一般都是大山附近的一些小門派。而當松濤閣滅了白雲澗之後,他們自然就順理成章的將周圍的小門派剿滅一口,把上洞八郡給吞沒掉!

    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過錯,楚子濤都歸罪於自己!在這種強烈的負罪感的壓迫下,他甚至湧現出了一種厭生的情緒。想著還不如乾脆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在這種清理下,整個人,都已經封閉了起來。不論外界發生了何時,他都是一片木然的樣子,因為他的靈魂已經冰封!

    「楚子濤!」凌戰天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楚子濤面前。

    伴隨而來的,是一道米粒般月牙光影。銀亮如霜,不停的環繞在他四周。楚子濤的意識,迷茫的看向前方。「啪!」突如其來的一個耳光,直接將他打懵!

    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去想靈魂是如何打到一個人的意識的了!而是應該去想,如何該喚醒楚子濤的意志,當頭棒喝,是最好的選擇!

    那片意識縮成一團,眼裡一片淡漠,略帶茫然的看向飄在自己面前的師父,只是低下頭,並不理會。

    「給我起來!」凌戰天一把抓住楚子濤的衣領,惡狠狠的道:「你這個孬種!你不是一直希望為你哥哥報仇嗎?你不是一直希望振興你們白雲澗嗎?現在呢?這一切都只是你的謊言?」

    似乎是涉及到了楚子濤心裡最軟弱的部分,他忽然抬起頭,眼裡露出了駭然的光芒,大聲怒喊道:「我當然希望為哥哥報仇,當然希望白雲澗能夠振興!」

    「啪!」凌戰天又扇了楚子濤一個耳光,雙眼以一個極為駭人的模樣看著他,臉上的青筋都暴跳了起來:「你說謊!」

    「我沒有說謊!」楚子濤被打的頭暈腦脹,但還是堅定的大喊。

    「啪!」「你在說謊!!」

    「我沒有!」

    「啪!」

    楚子濤如寧死不屈的英雄一樣,惡狠狠的瞪著他的師父!那原本狂野的個性,幾乎是被打了出來!

    「既然沒有在說謊,那你為什麼要這麼頹廢下去!」凌戰天大聲咆哮,狠狠的扇了楚子濤四五個耳光,死死的抓住他的衣領,臉都要碰到他的鼻子!

    他是脾氣暴躁的戰神,楚子濤表現的好,他會褒獎,可一旦出現這樣的頹廢,他也一定不會手軟。就好像當年,戰神凌戰天絕對不會屈服於任何人一樣,無窮的戰氣通天徹地!

    這一次!楚子濤沒有大喊大叫,雙目癡癡的看著師父,眼中閃爍著空洞來,腦袋裡一片混亂,意識海四周,居然捲起了一場場咆哮的龍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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