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南二十里,便是義元劍派的地方。這個劍派多不過二十來人,最強者不過是幾個先天修者而已!要將他們收入囊中,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述說,說話的人聲音雖然老,但中氣十足,除了修為上應該不弱之外,也能看出此人離大樹不遠。按照聲音的方向來判斷,這些人應該是在大樹的東面,離大樹不過三四十丈的距離。
他們正是往南面方向而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會正巧路過大樹底下。似乎是在急行軍,速度不慢。踩在坑坑窪窪的水坑當中的聲音傳來,這些人已經越來越近。
到了離大樹不足十多丈遠的時候,忽然那位蒼老聲音者道:「停!」令行禁止,約有七八個腳步聲,立即就停了下來。
「這周圍,似乎還有其他氣息存在!」那人疑惑的道,同時聲音也頓了下來,林子一片寂靜。
楚子濤卻睜開了眼睛,他知道,對方是在搜索自己兩人。
以靈息隱霧術的神奇,縱然是神通九重修者,都不太可能尋找到他。但炎飛可沒有這種隱匿氣息的秘術,楚子濤還沒來得急教他,現在就已經讓人給察覺。
楚子濤並不想惹麻煩,他覺得,如果這次沒有打起來,也沒有在這種弄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死掉的話,以後就找個時間教給炎飛靈息隱霧術,也使得在這種情況下惹到這種不必要的麻煩。
但現在,是要解決麻煩的時候了!
僅僅片刻,那人就找到了氣息的來源——十多丈外的一棵大樹的樹幹裡,一群人立即圍了過去。
縱然是在有小雨干擾的情況下,聲音雜亂的林子裡,也能夠察覺到炎飛身上暴露出來的氣息,這足以見得,這人是個修為厲害的人物。楚子濤也不想跟他動手,只是現在既然人家找上門,也沒有迴避的可能。當然,他還是遵循能避免就避免的想法。炎飛也感覺到了外頭的不對勁,低低的苦笑道:「我似乎給你惹了麻煩!」
楚子濤搖搖頭,道:「沒什麼,該面對的就得面對!」一翻身,就從樹洞口跳了出去。炎飛施展妖術,從樹幹一直遁進了大地裡,準備如先前對付趙.南通二人一般,做好應急措施。
剛一落到地上,楚子濤就感覺到了四周氣勢緊張,雨幕裡有八個身穿蓑衣,帶著斗笠的人,團團將他圍住,上下打量他。
在那遮掩住面容的斗笠下,楚子濤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眼中隱隱流露著敵意。
「各位!風大雨急,在下路過此地,不過是在這樹洞上休息一晚上而已!別無他意。難道就因為在下霸佔了一窩松鼠的巢穴,作為暫時的棲生之所,各位就覺得在下粗魯野蠻,要為它們討回公道不成?」楚子濤看似開著玩笑,但卻在這簡單的話語中,道明瞭來意,以及敘述了自己並不想惹麻煩的念頭。
對方幾人看著他,並未做任何回應。其中幾人齊齊望向一位身材矮小的修者,這人隱藏在一件寬大的蓑衣下,夜幕中恍若融於了夜色一般,毫不起眼。但楚子濤卻通過一雙能夠夜視的眼睛,看到了掩蓋在斗笠下的那張蒼老的臉。這是位年紀看似有八十歲的老者,面容就好像一層乾枯的樹皮,頜下長著約有四寸長的白色山羊鬍子,黑白斑雜的頭髮從鬢角垂落下來。
無論是任何人看到這樣一個人,都會將他當作一位風燭殘年,垂垂老矣的老人。但在修者世界,這個定論卻並非絕對,很多修為高強的修者,都不會在意自己的容貌。
有時候,看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孩,或許他就是某位絕頂強悍的黑榜白榜高手。一個渾身顫顫巍巍,連走路都不便的老人,或許是位祖神!
就如同現在,這位老者少說也應該有一百四五十歲的年齡,而且還是位修為高強的神通修者!
這是楚子濤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對其初步的判斷。
但是當楚子濤看到對方的眼神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些奇怪。因為那雙眼睛裡,沒有警惕,也沒有敵意。有的,居然只是震撼以及不可思議。
就好像,對方似乎認識楚子濤一般!這讓楚子濤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會對陌生人產生這種表情?
只是片刻,這種表情一閃而過,掩飾的很好,就連楚子濤也彷彿以為那是錯覺。
老者眼神古井無波,臉上和藹一笑:「呵呵,打擾!」
一揮手,一行人迅速離去。
楚子濤眉頭皺成了一團,這些人當真是奇怪。冷不丁的將自己圍住,又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即離開,似乎不擔心自己對他們有什麼影響。
這一切的古怪原因都來自於這位老者身上,莫不是此人也與松濤閣有仇,又曾經見過自己的通緝令?
炎飛倏地從地下鑽出來,奇怪道:「怪了!他們怎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楚子濤翻翻白眼:「難道你還想他們殺我們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
炎飛嘟囔兩句,見到危機解除,跳回了樹洞,又逗小松鼠玩去了。唯有楚子濤,心裡思緒如潮,眺望著遠處八個背影消失的地方。
這些人,似乎要去攻打一個門派?
一夜大雨,漸漸天明。第二天天氣依舊沒有開晴,陰雲密佈,淅淅瀝瀝的小雨有氣無力的下著。
林子裡坑坑窪窪,到處都是水坑,落葉積滿草叢,踩在上頭深一腳淺一腳,感覺就跟踩在了柔軟的濕泥土上一樣,一雙腳沾滿了黃泥,髒兮兮的。楚子濤的鞋子在地脈火窟的時候燒掉了,這雙草鞋是臨時編的。小時候家裡窮,又是大荒年,父母早早的就死了。兄弟倆連雙鞋都沒有,衣服也是也片破碎布料。為了生計,楚子凌曾經學過編製草鞋草蓆,幾文錢那麼賣著,反正大荒年其他東西沒有,就是草根樹皮很多。楚子濤也學過這一手,儘管編出來的東西並不美觀,但這並不影響他在休息的時候,花半個時辰為自己編一雙鞋。
兩個人一路向東,到了中午的時候,沿途路過一座高山,山上炊煙裊裊,儼然是有人在居住。十萬大山裡,有許多小門派生存,天大地闊,這裡到處都是可供修者修煉的地方。吃可以在山中捕捉野味,又或者在山中種些蔬菜瓜果,陶冶情操的同時,也保暖了肚子。當初在白雲澗,一千多人就是這麼生存的,很少有依賴過八個郡的屬地。
縱然是八個郡被奪去,白雲澗也可以閉關鎖派,修養生息,而不會全派餓死。這也是松雲子會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至少根基還在,屬地將來還可以再奪回來嘛!
穿過重重林木,來到了這座高山附近。山腳下有一條山間小道,直通向上山門,遠處則還有塊碑,上書青林派三個大字!
青林派楚子濤沒聽過,但他聽說過青林山脈,在十萬大山的西南面,與白鶴山脈離的很遠。
想來,這裡就是青林山脈,因為很多在山上建立的門派,就是取自山名。青林山也算是條大山脈,最高峰青林峰有六千多丈,山高林密,蜿蜒綿長,是十萬大山裡為數不多的大山脈之一。與白鶴山脈相比的話,也不遑多讓。能夠在這樣一個大山脈上開宗立派,應該是個二流門派。只是雲洲二流門派足有二十多個,楚子濤也不記得青林派是不是其中之一。
只是,這並不關他的事情。
兩個人過路這裡,並不上山,打算順著這條小道直接往雲洲方向走,走道路的話,可比走叢林好得多。
叢林裡荊棘雜草遍地,草木繁多。相比於一條道路,自然要難走很多。
踏上道路,前方的草叢裡,忽然傳來氣息波動。
氣息並不強,但是特別多。
足有二十來股,埋伏在草叢裡,也不知道想幹什麼。讓楚子濤有些發笑的是,這些傢伙完全不懂得章法,氣息雜亂不說,還能在草叢裡都隱約能看見衣衫。
一身青色的衣服,如果是在春天的時候,或許能夠起到隱蔽的效果。但這秋末時節,穿著一身青衣在林子裡,卻是顯得突兀。
因為很多草都已經開始變得枯黃,儘管依舊繁多茂盛,卻由於顏色的改變,顯得青色有些亮眼。
炎飛也發現了這一點,與楚子濤對視一眼:「我去看看?」
楚子濤搖搖頭:「我已經看過了,都是一群比我們年紀小幾歲的孩子,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小的才七八歲的樣子,也不知道藏在這裡幹什麼。」
兩個人裝作沒有看見一樣的繼續向前走,當走到埋伏點附近的時候,一群少年呼啦啦的跳了出來,將兩個人圍住。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少年們紛紛大喝。
楚子濤與炎飛面面相覷,隨即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這些傢伙是打劫的,只是這麼一群後天期的少年湧出來,要打劫神通期的自己跟先天期的炎飛,也的確是搞笑了點!
那些少年見他們兩人笑,還以為是小覷了自己等人,一個個嚷嚷著好教訓楚子濤他們。其中一個看似孩子王,站出來喝道:「你們笑什麼笑!」
炎飛指了指對方的朝天鍋蓋頭,嘲笑道:「誰家的娃娃跑了出來,還不回去,你娘叫你吃飯了!」
那孩子氣憤道:「你娘才叫你吃飯呢!你還敢說我,你自己不一樣是個娃娃?」炎飛的外形,也就十七八歲差不多,青年談不上,最多算是個已經接近青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