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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雲洲大地 第四十三章 下山 文 / 游鯉入莊荃

    白鶴山的山巔之上。

    一個看似年逾古稀的老人,坐在一塊巨石上。

    巨石的下方,站著一個少年。這個少年面容陰冷,眉宇間帶著淡淡的仇恨。

    過了會兒,少年忽然一躍而起,落到了巨石上。

    少年不敢坐下,就這麼站著。老人背對著少年,遙望著天際,似乎在訴說著什麼。

    「你看這天邊的彩霞多美?」

    松雲子眺望著遠方的彩霞,微微地笑道。

    楚子濤站在他的身後,默不作聲。聽完松雲子說的整件事情的原委之後,楚子濤一直低著頭,在思考著什麼,連松雲子的話也沒有聽到。

    「子濤?」

    松雲子問了句,「你在聽嗎?」

    「掌門,我在聽。」

    楚子濤回過神來。

    「你看看這天,如此的廣闊。這地,如此博大。遠方的山,近處的草木,蕩漾的清風吹來,你不覺得這很美妙嗎?」

    「掌門突然說這話的意思是?」

    楚子濤不解。

    松雲子忽然歎了口氣,意味深長起來:「在七天之前,我感覺痛不欲生,萬分後悔。白雲澗在我的手裡幾乎全毀,我有何臉面面對列祖列宗。但是現在,我卻感覺一切並不那麼糟糕。死的人雖然逝去,但是活的人依然存在,我們為什麼不能做死去的人的延續呢?好好地活下去,上天賜給了我們如此美妙的生命,讓我們能享受如此美妙的人生。即使有遭難的降臨,也是對人生的一種探索。子凌雖然走了,但是你還活著,這就等於他將剩餘的生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的身上負載著兩個生命,為什麼就不能頑強地活下去呢?子濤?」

    「掌門是在勸我別去報仇嗎?長兄如父,我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他已經死掉,我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楚子濤反問道,他並不笨。

    他知道松雲子的意思,夜影流勢大,憑他一己之力想要為楚子凌報仇,那是天方夜譚。但這仇深似海的怨怒又不能不報,松雲子怕楚子濤真的跑到夜影流去送死,所以才想要如此勸他。

    但是楚子濤卻並不受勸,殺親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楚子濤幾乎是楚子凌一手養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哥哥離去,他自然不可以就此作罷。

    「唉,你跟你哥哥一樣,就是這麼倔。當初我勸他不要下山,但他就是不聽。」

    松雲子苦笑道。

    當初在中央內殿,松雲子曾勸過楚子凌,認為以大師兄的身份,不應該親自出戰。

    但是楚子凌卻一心一意要建立功勳,並不聽勸。

    如今,松雲子同樣勸阻楚子濤,讓他不要衝動,人能夠活下去才是最好,沒有必要再為已經逝去的人去送命。

    但楚子濤,同樣也不會聽取勸阻。

    「我為什麼一定要忍呢?誰不熱愛生命?但是,沒有意義的生命,不要也罷。」

    楚子濤搖搖頭,堅定地道。

    他說完這話,跪了下來:「掌門,我還未出清風閣,連師都沒有拜。但是我卻一直將白雲澗當作自己的家,從小養育我長大的家。」

    「有誰會想離開家呢?離開也不是我所願,但情勢逼人而已,掌門,保重。」

    楚子濤重重地磕了個頭。

    他站了起來,低著頭略微沉默了會,雙腿微微一曲,就躍下了巨石。

    唰——

    忽然地,一道流光自天空飛來。

    楚子濤騰躍數步,已經走到了山坡處,突然感覺到頭頂一道勁風,伸手一接,一塊玉簡就落在了自己手中。

    「這是白雲澗的最高秘典,雲龍功,我幫你的,就這多了。」

    遠處,松雲子的一聲悠然的歎息傳來。

    楚子濤心頭一熱,手中的玉簡緊緊地抓在手心,更加堅定的向著山下跑。

    他跑的飛快,後天修者本就非凡,以楚子濤的速度,全力奔跑起來,比普通人將會快十倍,僅僅十分鐘,他就從白鶴山的山巔,跑到了山腳處。

    一口氣如此拚命,渾身上下略感疲憊。但是雖然累,卻並不妨礙楚子濤的激動之心。

    十多年來這是第一次下山,而且是遠離山門。

    楚子濤的目標打算直接東上,穿越整個雲、楓兩洲,直達夜影流的駐地——東洲。

    聽松雲子說,王永良離去的時候,正好哥哥挾持著那名夜影流的少主,司徒暮雲。整個城都在他的包圍之下,沒有任何人能夠離開。要不是哥哥以重傷的代價挾持他,或許連僅剩的二十多人都逃不出來。也許,正是這個司徒暮雲殺害了哥哥。

    「司徒暮雲,我要你償命!」

    站在當初十多天前,哥哥離去的山腳處,回頭望了眼高聳入雲的白鶴山,楚子濤握緊了拳頭。

    他毅然鑽進了深山老林裡,向著山外的世界走去

    第二天清晨。

    樹木海洋的叢林裡,一條狹小的道路上,一個人影漫步徐行。

    這人是楚子濤。

    他什麼東西也沒帶,就這麼走了出來。

    楚子濤並不認識出去的路,畢竟十多年沒有下過山,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的他也不清楚。

    因此很自然的,他迷路了。

    不過好在他知道出山是要往東走,所以雖說多走了些冤枉路,但至少大致方向沒有變。

    這天上午。

    楚子濤行走在林中。

    此時正是夏末秋初,地上到處都是落葉,並不多,卻也看得出秋天即將到來的徵兆。這個時候,白鶴山的那片楓樹林,也該紅透漫山遍野。

    楚子濤腦袋裡胡思亂想著,過了一會兒就又開始回憶往事。

    叢林裡鬱鬱蔥蔥,樹木交叉遮映,濃蔭遍地,陽光不是無遮無攔地鋪下來,而是斑斑點點灑落,因樹影搖曳而閃閃爍爍,猶如滿天眨著眼睛的星斗。

    清爽的微風徐徐吹來,蕩漾在森林中間,如海洋裡的波浪一樣,帶起漫山的枝葉起伏。

    楚子濤走到一棵大樹下。

    這是棵柿子樹。

    樹上碩果纍纍,雖說只有獨自一個人,但是楚子濤卻能採摘果實,倒也不會餓肚子。

    楚子濤一躍而起。

    卻在這個時候,一隻小猴子自其他樹上抓著條籐蔓跳了過來。

    正好落在柿子樹的樹幹上。

    「嗖嗖!~~~~」

    突然在此時。

    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正好落到了小猴子的頭頂。

    「吱吱吱吱!~~~~~」

    小猴子唧唧吱吱地亂叫,急躁地不斷掙扎。

    而楚子濤,看到這驟變也是一驚,連忙一個翻身,從枝幹上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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