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師,我只能給你寫你一章,實話告訴你《道德經》原本共有九九八十一章,五千餘字,你的那一句,屬於第五章。我把第一章寫給你,但是希望你盡量不要外傳。」卓君元不想佔這個值得人尊敬的老者什麼便宜。
「爺爺,聽說來客人了,我能進來嗎?」門口傳來一聲稚嫩的童音。
仇露風轉身把門打開,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跟著仇露天進了屋。她眼睛很大、很圓、很有靈氣,滴溜溜的亂轉。卓君元對她露出一個溫馨的微笑,她吐了下舌頭,藏在爺爺身後,只露出個小腦袋。
卓君元知道,這可能就是仇老說的那個給園子提名的小孫女兒了。見她還挺害羞,也就不關注了,只是對仇露風點了點頭,手下也不含糊,直接拿起筆在紙上用籀篆寫下《道德經》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恆無慾,以觀其妙;恆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寫完收筆,卓君元把紙張拿起來吹了吹,遞給仇露風:「這就是第一章了,仇大師請收好。」
仇露風拿起字帖,旁邊的小丫頭也伸過腦袋來,一老一小就這麼欣賞起來。
看了有兩柱香,卓君元見仇露風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就那個小女孩已經看完了,她覺得字寫的非常好,只是不理解上面的意思,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卓君元看。
卓君元心中暗歎:「這《道德經》哪是容易理解的東西呀?就這麼研究下去,根本沒點頭緒嘛。」他拿手擋住了仇露天的視線,見他哆嗦了一下,好像被嚇到了似的。
卓君元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指了指牆角一座很古樸的座鐘:「仇大師,你看看幾點了?這東西就送你了,我也不拿走,你想什麼時候看都行。」
仇露風趕緊把字帖收好,還像防賊似的左右看了看,弄的仇笑笑直翻白眼。等他收好了字帖,轉身對卓君元尷尬的抽動了兩下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小友的饋贈,算我收下了。那你說什麼也得挑兩件,要不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請……」說完就拉著卓君元進了他的藏品室。
聽說爺爺要把藏品送給面前這個小孩子,仇笑笑驚訝地摀住了小嘴,她簡直不敢相信,一直跟鐵公雞似的爺爺能做出這樣讓人吃驚的舉動。仇笑笑帶著好奇和不解跟著兩人一起來到了藏寶室。
卓君元琢磨著,給仇大師點面子吧,隨便拿點他不在意的東西得了,便跟他進了內屋。不得不佩服這些古老世家的底蘊,很多東西卓君元都想要,他拿起一把扇子,扇子上的畫工十分精美,意境也很深遠,絕對不是一般人能畫出來的。
感覺不錯,卓君元剛想拿走,就見那仇大師過來了,一臉的訕笑:「小友,你看這扇子,是一百年前御賜的珍品,而且這扇面也是一位當時頗具才氣的公主所留。你年紀不大,成就早晚超過他們,再說這東西是皇室所贈,所以嘛,這件,你看是不是……」
仇笑笑替爺爺臉紅,整個身子都躲在仇露風身後了,就露出一雙小手,抓著爺爺的衣服角。
沒招,人都說的這麼明顯了,卓君元一想,算了,也不是真想要他東西。找了半天又找到一件自己滿意的,那是一個頭盔。麒麟獸的半個頭顱雕塑當護面,可以上下拉動,那麒麟的眼睛是中空的,拉下來正好和人的眼睛重合。而且做工很細緻,塑造的十分傳神。
卓君元很喜歡這種霸氣凶悍的風格,正要開口呢,仇大師又過來了,他接過頭盔,看看卓君元,又看看頭盔,歎了口氣:「小友,你看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那還有戴這東西出去的?」
這把仇笑笑實在有點呆不下去的感覺了,怪不得爺爺今天這麼慷慨呢,估計是一時頭腦發熱的結果,她使勁的掐,用力的掐,就是沒反應。
卓君元心道:「是啊,那你還要它幹嘛?給我得了,反正你也不能戴出去。」但他沒出聲,就看仇大師表演。
仇露風讓孫女的小手給蹂躪的不輕,咳嗽兩聲掩飾一下:「再說這東西它的大小和你也不般配呀,你說是不是?」卓君元點點頭,繼續逛收藏超市。
卓君元其實只是因為欣賞,可剛拿起一件差不多的,眼睛一瞥仇露天那種死了娘的臉色,他又無奈的放下了。轉了半天,卓君元實在有點鬱悶。就想隨便拿個他不在意的得了。
突然,他覺得體內的真氣有一絲悸動。不是那種不好的悸動,而是突然平穩了一下,就像波瀾壯闊的海面一下子變的連半寸高的浪花都不見了一樣。
這下可給卓君元驚了個夠嗆,他趕快尋找是什麼東西帶來的效果,最後在一個盒子上找到了,並不是盒子裡面的東西,竟然是鑲嵌在盒子上的一塊白銀,而且這盒子的底面是由一塊暖玉磨製而成的,但盒子本身做工很普通,就是白銀,檀香木,暖玉,組合在一起,並沒有什麼花紋雕刻。
卓君元翻看了半天,發現就是那塊白銀讓他感覺到異常的。
「白銀?」卓君元皺著眉頭輕聲嘀咕了一句。
他把盒子打開,裡面放了一顆包著金鑲玉的夜明珠,很華麗,很漂亮,他眼睛一歪,發現那仇老頭還是個死人臉。卓君元走到仇露風身邊:「仇大師,我就要這個盒子。」
這顆夜明珠,是三百年前雪域的某位王子王冠上最中央的那個裝飾,而且這位王子最後還成了雪域的皇帝,為了這顆丟失的珠子曾經和大秦發生過戰爭。
仇露風已經把話說滿了,而且人家不要,他自己非拉著人家來,現在卓君元已經挑出一件來了,他這個心疼啊,這個恨自己頭腦發熱啊,就別提了。
他抽了抽嘴角,勉強露出個笑臉:「小友,你看這珠子明顯是個女人用的。」卓君元見他又來這套,趕緊一擺手打斷道:「仇大師,你沒聽清楚,我說的是要這個盒子,那裡面的東西我就不要了,您看行嗎?」見仇露風還要說話,卓君元道:「仇大師,我就喜歡收藏各種盒子,這個盒子算兩件藏品,你看怎麼樣?」
仇笑笑終於忍不住了,從後面蹦出來,小臉上都是憤怒:「爺爺,你既然送答應人家東西了,還推三阻四的,不是君子,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怎麼可以這樣呢?」
仇露風本來就心裡高興,這麼個盒子,雖然和珠子是一套的,但和裡面的東西沒法比呀。一點歷史價值都沒有,頂天算半個文物。見孫女這麼說,他趕緊借坡下驢:「我有說不給嗎?我說過「不給」這兩個字了嗎?這是建議,只是怕小友拿了什麼不適合他的東西嘛。真是的,這麼不相信爺爺的人品。」
仇笑笑使勁踢了仇露風一腳,結果把自己的小腳給踢疼了,見爺爺還一臉的怪笑,給氣跑了。
聽到卓君元那麼說,仇露風更滿意了,裝著沉思的樣子:「小友這樣說就有點看不起我了。」卓君元回頭向收藏室看去。仇露風趕緊拉住他:「但是小友的愛寶之心,確實讓人稱讚啊。既然你都那麼說了,君子好成人之美。那我就不謙虛了。」
兩名各自心懷鬼胎的敗類互相吹捧了一番,在惡臭的馬屁味兒熏死了幾百隻蒼蠅蚊子以後,卓君元告辭,仇露風親自把他送到公館門口的加長鐵幕上。卓君元的車走遠了,門縫裡露出一個小腦袋。
「爺爺,剛才那位大哥哥,寫字的樣子很認真,很好看,真想給他研墨。」仇笑笑的大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而且他寫的字也好看,比爺爺寫的好看。」
老不正經的也滿嘴跑火車:「那好,一會抓來給我當孫女婿。」
仇笑笑疑惑的看著爺爺:「你的孫女婿和他寫字好看又什麼關係嗎?」仇露風愣了一下,感覺自己這話確實有點操蛋,趕緊擺了擺手:「這個是沒大關係,我瞎說的。」聽他這麼說,仇笑笑十分不滿:「爺爺,孫女婿是什麼?有孫女兒的官大嗎?可以看很多書嗎?可以幫您研墨嗎?」
仇露風領著孫女,關上了大門:「別瞎問,小孩子家家的。等你長大以後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仇笑笑撅著嘴:「你不告訴我最好了,我一會去問郡主姐姐去,她一定知道。」仇露風大驚,趕緊抱起自己的小孫女:「我的小姑奶奶,剛才爺爺咳嗽嗆了口風,結果把牙崩掉了一顆,滿嘴冒胡話呢,你可不能隨處亂嚷嚷,好不好?」他從兜裡掏出那個金鑲玉的夜明珠,遞到仇笑笑面前「爺爺把這個給你玩三……呃,兩天,行不行?」
仇笑笑樂了,她接過那個夜明珠小腦袋瓜子裡琢磨著怎麼能把這東西據為己有:「爺爺,那你下次同意我參加比賽。」
仇露風點點頭:「下次爺爺組織少兒書法大賽,你再參加,或者等你上小學了,再去參加少年書法大賽你看怎麼樣?」
仇笑笑滿意的親了爺爺一口,掙脫了他的懷抱,高高興興的跑了,腦袋裡還回想著那位「大哥哥」溫馨的微笑。
神都的夜悄悄降臨,但忙碌一天的人們,並沒有因此而停止了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