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巖愣了一下，馬上握住了程城的雙肩急道：「大哥，談判為什麼去豬腰嶺？雖說那地方處在兩幫交接，可地處深山，而且老爺子膽小如……」看到程城臉色不好看，李星巖馬上換個個說法：「老爺子不太喜歡出白水，這次突然之間來了興致，還跑到那麼偏遠的地方，為什麼指名要你去？再說咱們已經和麒麟幫撕破了臉皮，連他們新窯的堂主都剛死不久，我們兩家有什麼好談的？」
「我以為什麼大事呢！」程城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老爺子說了，這次張天宇服軟了，說是要和咱們合作，咱們把山貨直接賣給他，然後他在銅家堡那邊加工一下，更能買上好價錢，以後就不再打咱們白水的主意啦。」
李星巖冷笑一聲：「是不是老爺子就帶你和左萬波兩個人去？哦，應該是把我和鐵塔、善芳也帶上吧？」
程城搖了搖頭，神秘的笑道：「星巖，這次你可只猜對了一半，老大雖然說人去多了怕人家嫌咱們沒有誠意，但還是讓我帶上幾十個兄弟一起。」
李星巖和程城解釋了半天，可程城就是油鹽不進，李星巖一氣之下甩門離去，他越想越覺著這事情是針對程城的，可就是不清楚到底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走著走著李星巖突然就想到了卓君元，他來到六樓的辦公室，見卓君元果然伏在桌案上揮毫潑墨呢，等卓君元寫完了字，李星巖把今天出現的狀況和卓君元說了一遍，然後徵求他的意見。
卓君元依舊捧著杯清茶，聽完了李星巖的話，他稍一琢磨就想通了其中關鍵，正所謂旁觀者清，目前卓君元和兩個幫派都沒有太深入的關係，他放下茶杯朗聲道：「你猜的不錯，這次談判很可能是針對程城的陰謀，看來你們那個老爺子是想除掉程城了。」
李星巖突然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卓先生，這不也正是你一直想要的結果嗎？」
說出這句話來李星巖就後悔了，他一頭冷汗的站在那裡動也不敢動一下，背後粘糊糊的難受。
「不錯，那又怎樣？」
李星巖猛的抬頭，一臉震驚的看著卓君元，他萬萬沒有想到卓君元竟然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我囑咐程城不要把我存在的事情告訴李剛的時候你就猜到了吧？」卓君元看都沒有看李星巖一眼，自顧自的說道：「我很欣賞程城，他這個人雖然腦袋一根筋，但一身忠骨很讓人眼熱，我將來會怎麼樣不知道，但跟著我，比跟著李剛，哪個更有前途你心中有數。」
「這次談判的關鍵就在張天宇身上，只要李剛給張天宇一點好處……」卓君元頓了一頓，隨即笑道：「可能不需要好處，張天宇巴不得倒貼一點也願意幹掉程城啊！只要程城掛了，這把頭幫就是他張天宇的囊中之物了。」
李星巖多賊呀，經過卓君元的提點，他馬上就想到了程城將要面對的危機，立刻對卓君元懇求道：「卓先生，還請您出手相救。」
「我當然會出手，費了這麼多周折，我可不想讓程城躺在大山裡休息，我還指望著他下半輩子還得給我打天下呢。」
這邊把頭幫內部暗流湧動，那邊卓君元寫的字理所當然的通過了校長審核，決定明天帶他去文化宮參加面試。
中心小學校長叫翟德福，是一個四十幾歲的消瘦男子，帶著個黑框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面試的日子到了，在他的帶隊下，中心小學老師、家長一眾人等來到了文化宮。
「哎呀，卓君元真是不一般呢，小小年紀寫的一手好字，你們家長的教育方式很成功啊，什麼時候有時間到我們學校來傳授一下經驗？」休息室裡，卓鐵柱夫婦聽到翟校長的誇獎，心中充滿了無奈。
如果按照卓君元的教育方式，那孩子發展到什麼樣就真得各安天命嘍。
「呵呵，翟校長客氣了，其實俺們也沒怎麼教他，打兒子生下來就買了一堆書給他看，俺媳婦沒白沒黑地盯著兒子學習。只要他一溜號，就掃把、鐵鍬、擀面杖的朝他腦袋瓜子上招呼。」
看到翟校長面色微變，卓鐵柱一臉嚴肅的表情：「不打不成才，咱家裡條件差，沒什麼趁手地傢伙事兒。只要把咱這方法推廣了，那條件好地家庭啥玩意兒沒有？別說鐵鍬擀面杖了，就是銀棍子，金鎯頭也不整個兩馬車？那孩子得敲打成什麼樣？」說完一臉期待的問道：「啥時候有能安排？我去給別地家長培訓培訓？」
聽到卓鐵柱這麼說了，校長大人怎麼還敢讓他到學校去禍害帝國的花花草草？暗道：「還敲打成什麼樣？保證一堆白癡加弱智，看來這卓君元沒少遭遇家庭暴力啊，怪不得一副神情冷漠的樣子。哎，算他命硬，竟然沒有夭折，這得給孩子埋下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翟校長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那個，最近教室都排滿了。以後再說，呃，以後再說啊！」
卓鐵柱心中偷笑，還一臉惋惜地「哦」了一聲。翟校長不敢再和他搭話，對一旁的金翠芝問道：「大妹子，你認為你們這種教育方法沒問題嗎？」
金翠芝愣了一下，瞇著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怎麼可能有問題呢？你看我兒子現在多出息？那些掃把、鐵鍬、擀面杖什麼的都是俺懷孩子得時候就琢磨的。」眼珠一轉，金翠芝神經兮兮地問道：「翟校長是不是有哪個子女學習不好？想要寄養咱家給拾叨一下？」
金翠芝咬牙切齒，一臉的凶光：「您放心，只要把孩子交給我打理，保證讓他三天一小變，五天一巨變，臘月裡你再過來，保證認不出來他。娃娃得從小抓起，要不將來翅膀硬了還怎麼管教？」
翟校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地，突然一拍腦門：「哎喲，你瞧我這腦袋，光顧著和你們說話了。我得去面試那邊看看，二位先坐著，那邊兒不讓家長進去。我一會就回來。」說完便落荒而逃。
卓鐵柱夫婦長長地呼了口氣，相視苦笑。金翠芝拍了一下大腿：「誒，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
文化宮的一個階梯教室裡，翟校長剛一進門，就看到數個面試老師正在圍著一個桌子。黑板上寫著一首散文詩，下面的學生只要照著抄一遍就算面試完成。
翟校長四處打量了一圈，只看到自己帶來的另一個孩子，就是沒看到卓君元。就打算到那些老師中間去找一位問問。他走到一個老師身後，往他肩膀上拍了拍。剛想開口，就見那老師回過頭把手指立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翟校長往人堆裡一看，發現卓君元被圍在了中間，剛剛寫完了最後一筆。
在人堆裡有一位白髮老者，他低頭把桌子上的宣紙吹了吹，見墨跡幹了些才小心地拿起來了仔細察看，老者看了三四遍才放下字帖驚歎地讚賞了一句：「不可思議，真是神乎其神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不相信這是手寫的。」
翟校長看到老頭如此評價，興奮地問道：「黃老，您覺得這孩子的字，能代表咱白水去參加預賽嗎？」
黃老欣慰地點了點頭：「我看不出這孩子寫的楷書和電腦打出來的有什麼不同。中規中矩，標準得體，可以代表咱白水。」
看著翟校長望向自己的眼中透露出欣賞、惋惜、痛心、不可思議等複雜的目光，卓君元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試探著問道：「校長？我想先回家，您還有什麼事兒嗎？
翟校長像突然被鬼上身了似地驚醒：「啊？不行，不能用擀面杖。」
周圍眾老師絕倒。
翟校長臉上憋的通紅，趕快解釋：「我是說上午學校還有兩堂課，不能晚趕不上，所以就別回去了。是『不能晚趕不上』，你們想什麼呢？」
卓君元見翟校長好像受了什麼刺激，精神有些恍惚。便盯著他的眼睛快速地說道：「校長，下午給我假，我就不用擀面杖。」
見翟校長瞪著茫然的眼睛，糊里糊塗地點了點頭，卓君元趕快閃人。直到卓君元跑沒了影子，翟校長才恍然大悟般搖了搖頭：「用不用擀面杖，關他什麼事兒啊？」
眾老師爆笑，從此以後，白水教育系統內開始盛傳翟校長「擀面杖」的大名，具體為什麼給他起這個外號，時間一長，大家也不太深究了。
卓君元跑到文化宮外，上了停在路邊的銀灰色麵包車：「開車，直接去豬腰嶺。」見他只穿著一身小學校服就想去幹架，當司機的李星巖趕緊提醒了一句：「卓先生，您這身打扮，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啊。」
「對付一幫小嘍囉，這麼做，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難道非要換一身像樣的行頭才有說服力？」卓君元不屑地冷哼一聲：「人要靠實力，沒實力打扮的再怎麼樣也是個紙紮的漢子，一捅就破！嫌我這身不體面？那就直接把他們埋在深山裡，給森林增加些養分，看誰會把看到的東西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