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逐漸走近了，惟恐白兒急了會口不擇言，莫言急忙搶上了一步，來到那丫鬟面前，拱了拱手，微笑道：「這位姑娘，你好，想不到還會再次遇見。」
「你是……」那丫鬟停下逗弄女孩，疑惑地看了看莫言和白兒，隨即反映過來了，驚奇道，「我想起來了，是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莫非，你們就是新來為夫人診治的大夫？」
「差不多吧，我們一位同伴精通醫道，所以特意來此。」莫言微笑地點了點頭，頓了一下，有些擔憂地問道，「在下現在卻是有些不安，若是我那同伴技拙無能為力，會不會被鎮北王妃怪罪……」
「放心吧，夫人她的性情很和善的，之前來的幾個大夫沒起什麼作用她都沒說什麼的。」丫鬟笑道，「更何況，你們當日曾經幫我找尋回慧小姐，等我告訴夫人此事，她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罪？」
「這樣我就放心了。」莫言長噓了一口氣，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問道，「說起來，你家夫人到底患了何疾？適才我們入屋見過她，好像沒看出什麼不妥，除了臉色差了些……」
「光看外表自然是看不出什麼，可你要是知道夫人她這幾日來僅僅進食幾碗稀粥，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那丫鬟的神色黯了下來，「這些日子，夫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吃得也越來越少，是不是還咳嗽，每天晚上睡不了幾個時辰便會驚醒，這樣下去，我很擔心……」丫鬟住口了，看了看懷中的女童。
「剛剛還聽這位夫人彈琴歌唱，想不到已經這麼嚴重了。」莫言歎息了一聲，「那鎮北王呢？難道不在此地嗎？知道了夫人的狀況，他豈不是會很擔心。」
「王爺他……」丫鬟欲言又止，「他也住在這泉園之中。」
「怎麼會？」莫言露出不解之色，「那他怎麼會沒有陪在夫人身邊？」
「不久之前，王爺他還是挺關心夫人的，帶著夫人出來散心，四處尋訪名醫……」丫鬟垂下頭，掩去神色中的不滿，逗弄著女童，輕聲道，「不過現在，王爺有了他覺得更重要的事情……」
莫言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國家大事當前，兒女私情只能先放在一邊，你家王爺也是迫不得已……」
「什麼國家大事！如果是那樣也沒什麼可說的，可王爺竟然癡迷上了一隻黑色狐狸精……」那丫鬟忍不住脫口而出，隨即察覺不對，立刻用手摀住了嘴巴，瞟了瞟四周，神色驚慌。
「我什麼都沒說……」小心翼翼地看向莫言，那丫鬟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絲乞求。
「我明白，在下也什麼都沒聽到。」莫言安慰道。
那丫鬟如逢大赦，也不進屋了，轉過身慌慌張張離去，腳步之快，驚動了懷中的女童，女童大概覺得頗為有趣，又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看來，我們沒有必要去京城了。」目送那丫鬟抱著孩子離去，莫言喃喃道，回過身來，卻發現，白兒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自己，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下審視著，彷彿從沒有認識過一樣。
「我一直都覺得，你是一個有些迂腐但是很坦蕩的君子……」歪過了頭，白兒繼續盯著莫言，「真想不到，你竟然這麼會裝模做樣，這麼會騙人，要是不知道根底，我一定也會被你套出話來。」
「即便真是君子，也並非不會騙人，不願並不等同於不會，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手段，亦不會引以為榮。」莫言坦然道，「但是若是真的有必要，我也絕不會介意用。」
「行啦，不用解釋這麼多，我知道你是為了探聽出辛夷姐姐的消息，怎麼可能會怪你。」白兒搖了搖頭，神色變得很急迫，「看來，這個鎮北王……」
「我想，這件事我大概已經猜出了一些。」莫言目光一閃，若有所思道，「你的辛夷姐姐現在應該沒有危險……先等紫萱為那夫人診治完，我們再做計議。不過這一次，恐怕我們是享用不成這裡的湯泉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湯泉……你要是能將辛夷姐姐救出來，我陪你洗湯泉……」白兒氣急了，又開始口不擇言，說完，自己回過神來，臉上一紅。
「白兒，不要急，既然已經查探出線索，以我們三人之力，定能保辛夷姑娘安然無恙。」彷彿沒有注意白兒的羞澀，莫言神色平靜，言語間卻透著一股隱隱的寒意，「既然讓我知曉了，便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待我們妖族的女子，即便是人類的王爺也不行……若是有機會，我會讓那位王爺付出些代價！」
白兒怔怔地看著顯得有些冷厲的目光，只覺得這一刻的莫言是那麼的陌生，完全不同於平日裡的溫文爾雅，此時的莫言面沉如水，週身都散發出攝人心魄的氣勢，連四周的空氣都彷彿凝滯了幾分，明明是從未修煉的普通人，卻竟然讓白兒感到了畏懼……
「他不是人類嗎？為什麼會說『我們妖族』？難道是口誤？」白兒心想著，若是平日裡，肯定少不得要取笑下莫言，可是這一刻，望著莫言的神情，一向口無遮攔的白兒竟是不敢說話了，吞了口口水，悄悄地往後挪了兩步，「……竟然比娘生氣的時候還要可怕……」
幸好，這個時候房門開了，紫萱跟著那位叫金翠的丫鬟走了出來，壓抑的氣氛頓時立刻消失了，那個讓人覺得安心溫和的男子又回來了，剛剛的瞬間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紫萱。」莫言打了個招呼，詢問道，「那位夫人的病情怎麼樣？」
「什麼嘛，面對這個臭女人就變得這麼好聲好氣的，和我在一起就凶巴巴的。」白兒嘀咕著，心中突然感覺到了一絲酸澀不忿之意。
「白兒，你剛剛說什麼？」紫萱隱約聽到了一點聲音，轉過頭去問道。
「沒什麼，是風聲！」白兒硬邦邦地轉過頭去，不看紫萱。
詫異地看了白兒一眼，紫萱轉向了莫言，道：「我已經給她調理了氣息，開了些藥方，不過……」紫萱歎息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心病還要心藥醫啊，我不知道這位夫人以前經歷過什麼事，但她若是一直還是像現在這樣的話，恐怕難以長久，我剛剛便和她言明了這一點，可是她……」紫萱又歎息了一聲。
「只要盡力就好……那這位夫人同意我們留下來沒有？」莫言看了看旁邊的丫鬟，微不可察地遞了個眼色給了紫萱。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紫萱顯然立刻便注意到了，微微一怔，點了點頭，轉向那個丫鬟：「姑娘，我們自己問路過去吧，不勞你引導了，回去照顧夫人要緊。」
那丫鬟想了想，道：「這樣也好，那你們便自己尋路過去，沿著路向西走，靠荷花池的那間屋子便是，若是找不到，再問問附近的侍衛。」
「好的，多謝姑娘。」紫萱點了點頭。
那丫鬟福了福身，轉身入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