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青鸞峰。
一位穿著獸皮衣的男子揮舞著長劍,向著面前的白衣男子攻去,劍勢如虹,攻勢凌厲異常,長劍揮灑間,劍芒閃動,威力攝人。
那白衣的男子神色冷淡,面對強大的攻勢,沉著以對,手中熾紅色長劍隨意揮灑,輕描淡寫地擋住了獸皮衣男子的攻擊,時不時還給予一兩記犀利的反擊。
一旁,一位紅衣的女子抱懷而立,見二人激戰正酣,卻沒露出擔心的神色,反而笑吟吟地觀看著。
「快到百招了!天河,再加把勁啊!」看著看著,紅衣女子突然嘻嘻笑著鼓掌道。
聽到紅衣女子的聲音,場上,獸皮衣男子似乎分神了,動作頓時微微一滯。
只聽「噹」的一聲,劍刃撞擊聲,獸皮衣的男子倒退了數步。
勝負已分。
「還不錯。」白衣男子神色淡然,微微頷,收劍入袖。
「菱紗,我本來起碼還能再擋十幾招的,可是突然聽到你的聲音之後……」摸著後腦,雲天河望向韓菱紗,目光透著哀怨。
「什麼!你輸了就是輸了,還怪到我頭上來了!」聞言,韓菱紗頓時柳眉倒豎,雙手叉腰大嗔道。
雲天河見勢不妙,立刻做好了抱頭鼠竄的準備。
看著二人爭吵,白衣男子的臉上透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我走了。」深深地望了韓菱紗一眼,玄霄簡短地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等一下,大哥,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我烤山豬肉給你吃。」見玄霄要走,雲天河急忙挽留。
「不了,她還在等我。」玄霄搖了搖頭,腳步未停,繼續向前走著。
「笨蛋,你那山豬肉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雲天河一眼,韓菱紗轉向玄霄,嘻嘻笑道,「今天就一起吃飯吧,等下我來下廚……至於沐風大嫂,反正也只隔一個山頭而已,你去叫她一起來吧,好不好?」
腳步一頓,玄霄站住了,似乎猶豫了一下,側過頭來,還是搖了搖頭道:「算了,下次吧。」說完,繼續而行。
走了沒兩步,玄霄突然腳步微頓,轉身望了望某處,眉頭微皺,似乎現了什麼,隨即加快了腳步,漸漸遠去。
同一時刻,雲天河也轉頭向那個方向望去。
順著雲天河視線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韓菱紗好奇道:「怎麼了?天河,到底在看什麼……」
話未說完,二人所望之處,紫色的光華突然大盛,紫光之中,突然現出了一個女子的身形。
「天河,菱紗……」那女子踏上前一步,微微一笑,朱唇輕啟,「……這十九年,過得還好嗎?夢璃一直很想念你們呢。」
……
一個木桌之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山珍野味,三人圍著桌子而坐。
「夢璃,要是早知道你今天就來,我一定下山買上許多好吃的東西。」看了看桌上,只有一些山菜野味,韓菱紗有些惋惜道。
「沒關係啊,這些就很好啊。」柳夢璃抿嘴一笑,搖了搖頭,望了望桌子上的食物,「說起來,當年你和玄霄不是已經以雙劍飛昇,沐浴崑崙天光肉身成仙了嗎?怎麼還吃這些啊?」
「沒人規定仙就不許吃這些吧?就算有這規定我也不會在乎……」夾了一塊山豬肉放入口中,韓菱紗嘻嘻一笑,「我倒是覺得,能夠享用這些凡間美食是一種福氣,沒理由放棄啊,說起來,玄娥……九天玄女娘娘不知道有多麼羨慕我們呢,她的神體根本受不了這些凡間食物的濁氣,所以當初化身的時候才會那麼貪吃,可惜現在再也吃不到了。」話起這個,韓菱紗遺憾地搖了搖頭。
「玄娥,她現在還在封神陵嗎?」沉默半晌,柳夢璃輕聲問道。
「對啊,還在那裡,我和菱紗上個月還去看過她呢……」雲天河咀嚼著飯菜,含糊不清道,「她還是老樣子,一直在用神念搜索地面,想要找到……」
「咳!咳!」韓菱紗響亮地咳嗽了兩聲,打斷了雲天河的話,笑道,「說起來,聽玄娥說,小紫英倒是經常會去封神陵看她呢,真是過分哎,好久才來我們這裡一次,都不怎麼容易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雲天河立即醒悟過來,悶頭吃飯。
「這麼說來,還沒有找到他嗎?」沒有理會韓菱紗的轉移話題,柳夢璃神色一黯,喃喃道。
「好夢璃,你不要擔心啊,以玄娥的能力,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呢?」用責備的眼神瞪了雲天河一眼,韓菱紗急忙安慰道。
「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有玄娥的神念搜索,再加上那個人的鎖魂金針,沒有理由找不到他的……惟獨我,什麼也做不了……」柳夢璃面現憂傷之色。
「夢璃,你別這樣說,玄娥倒也罷了,至於那個女媧後人,你不知道,她根本不能和你相比的……幾十年前,我和天河下山遊玩的時候,遇到了她,竟然現她和另一個男子有不清不楚的來往……」韓菱紗憤憤不平道,「這件事,我一直都沒和你說,我還記得,那個男子好像還是個大官呢,名字叫林……咦,林什麼來著?」忘記了名字,韓菱紗苦思著。
「林業平,對吧?」沒有憤怒,柳夢璃莞爾一笑。
「對啊,就是叫林業平……咦,夢璃你怎麼會知道的?」韓菱紗驚訝道。
「每一次回到人間,我都會去見她的。」柳夢璃輕歎道。
「不會吧,夢璃你這有是何苦呢,那個女人……她說話很難聽的,總是冷嘲熱諷的,夢璃你管她做什麼,反正我是受不了她。」放下筷子,望著柳夢璃,韓菱紗氣鼓鼓道。
「那並非她的天性,其實她是很溫柔的一個女子,只不過因為青兒的緣故……對我們有些偏見吧。」柳夢璃搖了搖頭,「……這沒什麼,換做是我,說不定比她更甚……」
「這麼說來,夢璃你已經見過那個林業平了嗎,那個人他……」突然開口,望了望柳夢璃,雲天河欲言又止。
「我知道,那個人的神情氣質,和青兒竟有七成相似,實在是匪夷所思。」柳夢璃神色自若道,「想來紫萱妹妹也只是因此才和那人有所來往吧,這也能夠理解。」
韓菱紗和雲天河面面相覷。
「可是,夢璃,你難道沒有想過,那個林業平,他會不會就是青兒的……」韓菱紗忍不住道。
「不是!他不是!」柳夢璃果斷地搖了搖頭,「這一點,我是不是認錯的,紫萱妹妹也不會!」
「可是,夢璃,你真的確定嗎?」韓菱紗疑問道,「不僅僅是氣質,那言行談吐,甚至是一舉一動,幾乎和青兒沒有一點差別啊,怎麼會有這麼相似的人?」
「這種不合常理的相似,我相信其中必有其因……」目光閃動,柳夢璃蹙起了眉頭,「但是我肯定,他絕對不會是青兒的轉世……況且,那用夢見樽的法力所制的幻象,是因思念之情而起,當和本體接近的時候是會消散於無形的,而跟隨在紫萱妹妹身邊的幻象卻毫無動靜,這更肯定了我的判斷。」
「夢璃你說的話,和玄娥說的差不多呢……」雲天河插嘴道,「……不過當時玄娥的表情很奇特,看她的樣子,總覺得她知道什麼事情,卻又不願意告訴我們。」
「是嗎?」停下了筷子,柳夢璃陷入了沉思中。
「好了,不說這些了,飯菜都快要涼了,快吃啊。」韓菱紗嘻嘻一笑,打斷了談話。
默默地吃著飯菜,雲天河和柳夢璃不再說話了。
「那個……夢璃啊……」見二人真的不說話了,韓菱紗自己倒忍不住了,尷尬地笑著,彷彿有些難以啟齒,「怎麼這次,沒把那個丫頭帶來啊,我怪想她的……」
盈盈瞅了韓菱紗一眼,柳夢璃微笑不語,繼續吃東西。
「我真的知道錯了,夢璃,我誓不再亂教她東西了,你再讓她和我們一起生活十九年好不好?……」看到柳夢璃的神情,韓菱紗涎著臉做乞求狀。
「不行呢,我娘也很喜歡她,肯定捨不得她……等下次再。」柳夢璃輕笑道。
「夢璃,十九年前你也是這樣說的,三十八年前你還是這樣說的,還有更早……我都已經數不清了。」韓菱紗哭喪著臉,差點真的哭了出來,「……我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吧……起碼帶過來讓我們看一眼吧,真的好想她哎。」
「其實,倒不是我有心推脫,只是那孩子,不知為什麼,在最近幾次幻瞑界接近人間的時候,都在試圖偷偷進入人間,說起來,這一次只差一點就讓她成功了呢,若不是我及時現不對……」柳夢璃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那孩子究竟在想什麼,可是人世險惡,這樣我怎麼敢放心將她帶出來?」
「人間哪像夢璃你說的那麼危險?雖然有不少壞人,可不是也有不少好人嗎?」韓菱紗嘻嘻一笑,不以為然道,「況且,各種江湖手段我都教過她了,那丫頭那麼聰明,就算真的讓她在江湖上行走也保證不會吃虧的……倒是你,難道就這樣一直把她關在幻瞑界嗎?」
「或許……菱紗你說的對吧……」柳夢璃沉思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這次肯定來不及了,回去我會和我娘商量,十九年後,讓那孩子去人間走走也好,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她是妖啊……」
「沒問題的,你把帝女翡翠交給她,而且到時候,我和天河會下山暗中保護她,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韓菱紗急忙笑道。
「這事到時候再……」微微一笑,柳夢璃瞅了二人一眼,問道:「……說起來,你們一起生活快三百年了,為什麼還是沒有生一個呢?」
「我們也想啊,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每天晚上都做那個事情的,可就是生不出來啊。」雲天河抓了抓頭,很誠實地說出了原因。
「噗——」韓菱紗剛喝了一口湯,一下子全噴了。
「……你個大白癡,這種事是可以對別人說的嗎!給我站住,跑也沒用,這次非揍扁你不可!」
青鸞峰上,響起了韓菱紗氣急敗壞的聲音。
柳夢璃微笑著坐在原位,看著紅衣女子追著某野人滿山頭亂竄,好整以暇地夾了口菜,放入了口中。
看著二人打鬧,其樂融融,突然之間,一陣難言的落寞湧上了柳夢璃的心頭。
「青兒,你現在到底在哪裡……璃兒真的……好想你……」
這時,數點晶瑩,突然從天上飄了下來。
「下雪了嗎?」伸出素手,接住了一片晶瑩,柳夢璃怔怔凝視著。
不久,越來越多的晶瑩雪片從天上漫漫地落了下來,竟然真的開始下雪了。
察覺到這一奇景,雲天河和韓菱紗忘記了打鬧,一起站住了,呆呆地望著天空。
「看樣子,好像會是一場大雪啊,這下想吃山豬肉可就難嘍……」雲天河不無遺憾道,突然間目光一凝,望著天空某處,詫異道,「咦,那是什麼東西?」
柳夢璃明顯也看到了,一下子站了起來,注視著天空。
一道閃著異彩的流光劃過了天際,在漫天的雪花中顯得不是很起眼,或許平凡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但三人的視線何其毒辣,自然不會錯過。
望著流光消逝的方向,柳夢璃若有所思道:「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從天上落了下來,那個方位……應該是楚州,不過,我記得現在好像改叫渝州了吧……」
………………
………………
神農洞前,雪越下越大了,兩個身影站在那裡,身形完全被斗篷所覆蓋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場雪,似乎有些特別?」抖了抖落到斗篷的雪花,其中一個身影望了望天空那漫天的雪片,開口了對身旁的夥伴道,聽聲音,是一個女子。
「這和我們無關,不要多管。」另一位男子搖了搖頭,向著神農洞的洞口踏上了一步。
「妲己大人,屬下冥鏡、雨秋凌已經奉命將火魔獸送至了裡蜀山,現前來覆命。」那男子對著洞口朗聲道。
聲音似乎不大,卻中正平和,漫漫地傳遍了神農洞,隱隱間似有回音。
「你們做的很好,現在回巢湖去吧,以後就不必再來這裡了……」半晌,神農洞的深處有一個柔媚而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聽說以後不能再來了,二妖心中頓時一涼。
「妲己大人,我夫婦懇請入洞拜見尊顏,請您准許。」情知妲己做出的決定絕無改變的可能,冥長老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能最後再見故主一面。
半晌洞內沒有回答,二妖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線希望。
「沒有必要,你們走吧。」終於有了回應,依然柔媚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意。
心中一沉,卻不能違抗妲己的命令,二妖在洞外緩緩欠身行禮。
「如此,屬下告退……妲己大人,請您保重。」
下山的路上,踏著厚厚的雪層,二妖心中鬱鬱,一直沉默不語。
「你說,這三百年來,妲己大人到底為什麼一次都不允許我們入洞拜見?現在甚至還不讓我們再來這裡。」終於忍不住了,雨長老開口問道。
默默地搖了搖頭,冥長老沒有回答。
「還有,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洞口之處好像有一個強力的結界,到底在防備著誰?現在這個世間,難道還有能威脅到妲己大人的力量嗎?」也沒指望冥長老回答,雨長老繼續疑問道。
「妲己大人不希望我們知道的事情,我們沒有必要去試圖瞭解。」冥長老開口了,很簡短道。
聞言,雨長老沉默了,半晌,慢慢地抬起頭,望向了天空。
「……雪真大啊……」
外面的風雪再大,某一個地方,卻依然是溫暖如春,泉水淙淙,清新的花草釋放著淡淡的清香,甚至還有幾隻蝴蝶在飛舞著。
輕輕坐在水邊,一個銀綠眸,身著藕色長裙的美麗女子用雙足撥動著泉水,凝視溫泉中被水紋所打亂的容顏,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狸?」一個遲疑的聲音傳來。
「你醒了嗎?」轉過頭去,女子微微一笑,絕美的容顏如百花綻放,傾國傾城。
石床上,一個男子坐在那裡,神色似乎有些迷惘。
「剛剛,我好像聽到有別人的聲音,難道有人來到這裡了嗎……」那男子遲疑道。
「怎麼可能?是你做夢了吧……」女子站起身來,足不沾地,飄動到石床邊,輕撫著男子的頭,憐惜道,「沒有人能找到這裡來的,放心吧。」
「阿狸,你說過,我們是為了躲避仇家追殺所以隱居到這裡來的……」那男子神色依然迷惘,「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呢?」
「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又在胡思亂想呢?」擔心地摸了摸男子的頭,女子問道。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回憶夢境,男子神色茫然,「夢見有一個拿著弓的人,看不清面容,他在我面前彎弓射出了一劍,竟然是對準了我……」
說著話,彷彿在尋找著傷口,男子望了望自己的胸口。
「然後呢?」手放在男子的頭上不動了,女子輕聲問道。
「不知為什麼,夢裡的我竟然不想躲避,任由那一劍刺穿了我的身體……」摸了摸自己的前胸,男子神色黯然,「……傷口很痛,可是好像心裡更痛,到底是為什麼?」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不要想那麼多了……」輕輕靠在男子的懷裡,女子雙眸中似有一絲傷感一閃而逝,「……有阿狸在你身邊,怎麼可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阿狸,你……真的是我的妻子嗎?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呢。」低頭望了望懷中的女子,男子皺眉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被仇家追殺的時候,你被擊傷了頭部,失了記憶,所以想不起來……」抬起頭,女子柔聲道,「你看看我,難道不覺得很熟悉?你答應過,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難道現在反悔了嗎?」
「沒有,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想知道以前的事……」男子遲疑道。
「以前的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以後會永遠在一起,再不分離……」女子微微搖了搖頭,幽幽道,「……你要記得,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更關心你,只有我對你最好,不像其他人,只會傷害你,讓你傷心,讓你難過。」
「其他人……是指的誰啊?」男子皺眉問道。
「那些不相干的人,已經沒必要理會了……」女子搖了搖頭,凝視著男子的雙眼,盈盈綠眸中閃著動人異彩,「……我們現在這樣相守,不是很開心嗎?又何必再為這些事情煩惱?」
「嗯,我明白了……放心吧,阿狸,我不再亂想了。」男子垂下了目光,點了點頭。
「那就好……相公,你再睡會吧,我去摘幾個果子,馬上回來。」站起身來,那女子嫵媚一笑道。
望著女子轉身飄行而去,那男子卻沒有再睡下,而是怔怔呆,半晌,從懷中取出了什麼。
低頭望向手中,那裡有著一截黑色的樹枝還有一株好像止血草的東西,男子靜靜地沉思起來……
………………
渝州,雪落紛紛,路上空無一人,一個相貌清秀的男子正匆匆趕路。
「快點向唐老爺交完永安當的帳目,早點回去,對了,要不要給天兒帶些什麼呢。」心中想著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兒子,男子不僅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是大雪封天,心中卻是一片溫暖。
突然之間,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入耳中。
「這大雪天,怎麼會有孩子的哭聲。」心中疑惑,那男子站定,四處張望,隨即現了不遠處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這是……嬰兒?」走近一看,男子不禁驚怒,「這是誰家這麼狠心,這麼小的孩子拋棄到雪地裡,如果不是我碰巧路過,豈不是會活活凍死?」
四周望了望,雪地之上,沒有一個人影,也沒有其他人的腳印。
毫不猶豫的,男子抱起了那個嬰兒,嚴嚴實實摟在了懷中,繼續向前而去,不久,身影消失在了紛紛飄揚的雪花中。
………………
這一年,朔雪遮天。
此時,距離唐雪見和景天在永安當的宿命相遇,還有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