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力量變強了很多……」樓台之上,看著遠去的孟返,冥長老歎息道,話語中卻絲毫沒有欣喜之意。
「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需要繫鈴人……」雨長老看了看下面的柳夢璃,搖了搖頭,「……造成這個情況,我們也有責任的,可是沒想到,殿下他的心魔之源竟然不是樓下這個小姑娘,而是另有其人……」
冥長老看了看樓下,眉頭皺得很緊,突然長袖一擺,一言不發地往樓下走去。
「萬年了,心腸還這麼軟……」看著冥長老的背影,雨長老搖了搖頭,又看了半晌,轉身對另一人道,「……你剛剛說的事情,殿下現在應該去了,又何必再擔心?」
「不是的,我其實是……」道閏遲疑道,「……不知為什麼,剛剛倒還沒什麼感覺,可是現在殿下去了,再仔細想想,突然覺得此事頗有不妥之處,殿下此去,實在是……」
「你無須過慮,煌雙極在手,哪怕是只有其中一把,在這世間,亦足可保性命無憂。」雨長老凝視著孟返遠去的方向,「況且,無論如何,我們是攔不住他的……」
樓下,同時呆呆地望著孟返遠去的方向,柳夢璃緊緊地抓住了腰間的「赤顏」。
「縱然表現得那麼平靜,夢璃卻能感覺到,你的靈是那麼狂暴、紛亂,簡直要把身邊的一切焚燒至盡,即便是這樣,卻不能掩蓋深藏心底的溫柔……哪怕是只有這一次,夢璃終於能真正接觸到你的內心了……」
珠淚點點而下,柳夢璃卻在微笑。
「夢璃,不要傷心了……」雲天河看了看一旁韓菱紗,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覺得他一定有他的苦衷的,不然他不會那麼不開心……而且他不是留了一把武器在你這嗎?這說明他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對啊,夢璃,我也覺得他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出乎大家意料的,韓菱紗竟然為孟返說起了好話,勸解著柳夢璃,「……如果真的不把你放在心上的話,他大可直接化光而走,根本不會出來見我們的……喂,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卻是大家聽到韓菱紗這樣說,想起剛才對孟返破口大罵的也是她,不禁都用詭異的眼神看向了韓菱紗。
「哼,反正啊,夢璃,這個煌雙極可是神器,那個傢伙不可能捨不得就這樣不要,一定會回來的……」韓菱紗摸了摸脖子,氣哼哼道,「……氣死我了!這個死青兒,敢掐本姑娘的脖子,下次看到你,絕對要把你剁成蛇醬不可。
「可是,你打得過他嗎?剛才他提著你的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提著一隻小山豬……」對於韓菱紗的信誓旦旦,雲天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雲天河!……你說誰是山豬?少說幾句話會死啊?」氣急敗壞的聲音,然後是「啪」的一聲,伴隨著某野人的慘叫。眾人皆莞爾。
「數次相見,這位殿下一向從容大度,氣魄過人,今日卻大異往常,似乎不能控制住自己情緒,其中必有內情。」慕容紫英頷首道,「即便如此,卻對我們也多有照拂,鯤鱗之事還多虧了他,菱紗這般冒犯於他也沒被怪罪……夢璃你大可不必擔心他會一去不返。」
玄娥走了過來,雖然一言不發,卻將手輕輕放在了柳夢璃的肩上。
「謝謝你們……」夥伴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自己,柳夢璃心中感動,珠淚卻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姑娘,你的夥伴們說的沒錯,你就不要再傷心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眾人轉頭看去,一個銀髮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過來,身著淡青長袍,皂白的披風繫在身後,隨著步伐微微飄揚。
「長老。」見到那男子,花妖和小槐妖們紛紛上前向那冥長老致意。
「不會吧,你就是這裡的長老?」韓菱紗指著冥長老吃驚道,「怎麼還這麼年輕?我還以為是一個垂垂將死老爺爺呢。」
「表象聲色,皆為外在惑源,不足為信……」看也不看韓菱紗一眼,冥長老冷冷道,「……身懷至陰女體,命中帶水,命格卻是天水違行,分明是短命之相……在我看來,你才是真的垂垂將死。」
「喂,你在說什麼……」雲天河不滿了。
「沒關係的,天河。」心中一動,韓菱紗連忙攔住了雲天河,向冥長老一拱手,「前輩,小女子韓菱紗,一向說話都是口無遮攔,請您不要見怪……剛才您說的,不知是否有辦法……」
「小姑娘,口無遮攔不算什麼,但多點禮數沒壞處……」冥長老這才正眼看韓菱紗,淡淡道,「……生死之道,本就渺渺難辨,況且你的運氣不錯,機緣之下學會了適合自身體質的無上仙功,自己好自為之就是,又何必問別人?」
「這樣……」韓菱紗仔細回味著,再次向冥長老行禮,「謝謝您,前輩。」
「哈,原來你剛才話只說了一半啊。」雲天河摸著後腦,呵呵笑著,「不過,菱紗說的對啊,長——老,難道不應該很老嗎?」
「這個傻瓜,怎麼就不會學聰明點。」韓菱紗暗暗氣悶。
「小朋友,一身山林清新之氣,應該是在山裡長大的吧?」看著雲天河,冥長老皺眉道,「逍遙於世外豈不為好,何苦非要到渾濁的世間走一趟。」
「哇!這你都能看出來?難道你就是菱紗所說的神仙,可你不是妖怪嗎?」雲天河還在大驚小怪。
「前輩,您也看出來了,這個野人是山上長大的,不知道什麼叫禮數,請不要見怪……」韓菱紗慌忙賠笑著,將雲天河推到自己前面,「……天河,快向長老賠禮。」
「賠禮?為什麼?」雲天河好奇道。
「完了,無可救藥了……算了,當他不存在好了……」韓菱紗一拍腦袋,無可奈何。
「內息渾然一氣,氣韻自斂,天賜靈元之體,寒暑難侵,修行之途必然事半功倍……」不知為何,同樣是沒有禮數,冥長老對雲天河卻好像很欣賞,看著雲天河,微微點了點頭。
「咦咦……難道本姑娘還不如這個野人看起來順眼?」韓菱紗大受打擊,不禁垂頭喪氣。
「我才不想修仙,只要能飛就夠了……」雲天河滿不在乎道,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一邊,「……對了,紫英他才是要修仙的,長老你幫他看看好了……」
冥長老轉向了慕容紫英,眉頭突然緊緊皺起。
「在你那劍匣中,妖血環繞,怨意溢散,小朋友,你傷了多少無辜的性命?」盯著慕容紫英,冥長老臉色沉了下來,語氣甚為不善。
「長老,紫英他以前受人蠱惑,對妖類有一些偏見……可是現在已經痛改前非……」韓菱紗見勢不妙,連忙為慕容紫英辯解。
「菱紗,你不必如此。」將韓菱紗推到了一邊,慕容紫英神色黯然,「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長老您法眼無差,在下確實傷了無數妖族的性命……」
「哼,還算是個坦蕩的小子……」不再看慕容紫英,冥長老冷哼道,「……根骨倒是不壞,可是所修不得其法,想求仙道?還是等下輩子吧。」
「怎麼會這樣?瓊華可是有名的修仙大派,怎麼可能所修不得其法?」聽冥長老這樣說,韓菱紗衝口而出,「長老您會不會看錯了?」
微微哼了一聲,不再理會韓菱紗,冥長老望向仍在拭淚的柳夢璃,溫聲道:「小姑娘,不要再傷心了,你的夥伴沒說錯……剛才在那樓上,殿下他便一直在擔心你,後來下來見你,亦是如此,既然能被這樣放在心上,縱然一時分別,你又何必傷心?……」
「長老,你說,他會回來嗎?」柳夢璃聞言,急切地拭乾眼淚,怔怔地看著冥長老。
「當然會的,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但若不是心藏情念,他又怎麼會留下赤顏?」冥長老面帶著笑意,「有此一念,你和殿下之間的緣便再也無法斬斷了,煌雙極已經將你們牢牢地牽在了一起。」
「……情念、緣……」柳夢璃重複著,雖然只是三言兩語,卻如一股暖流注入心田,心中的傷感象冰雪一樣被消融,甚至隱隱竟有些竊喜,淚痕尤在頰上,明眸之中卻已有了一絲動人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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